第一卷 第二章 守得住----才是真本事 文 / 納蘭海映
回國後.尹雨琪會來找她.在童麥的意料之中.可是.來的不是尹雨琪.卻是陳玉華……
闊別幾年之後.再相見……童麥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真正的放下了所有的怨恨.可在見到她本人時.心下難免還是有恨意在纏繞.
「見了長輩.連聲招呼都不打.看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教養.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說對吧.」
陳玉華傲慢無禮的眼神望著童麥.她們好比天生的仇家.一見到面就忍不住奮力攻擊對方……
如果是以前陳玉華說她沒教養.童麥會極拚死拚命辯駁.可現在年齡大了.終是成熟了不少.學會了用最傷人.卻又最不花力氣的方式來反擊.
「長輩.敢情這位女士你是我的誰呢.能自我介紹一下嗎.若既然是陌生人.又何來招呼.」童麥的語調淺淺淡淡.卻很能傷她的士氣.
果然.陳玉華面色氣得有些發白了.咬了咬唇.「童麥.你就別給我繞口令了.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要多少錢才肯不糾纏霍亦澤了.」
預料之中.她找她無非是尹雨琪和霍亦澤的事情……
「原來你要跟我說這個.其實呢.你不用來問我要多少錢.或者開什麼條件.你大可以像當年一樣耍個手段錄錄音什麼的.讓霍亦澤和我劃清界限.不就省事了嗎.我告訴你.你還想耍什麼手段.你儘管來.我如果真要回到霍亦澤的身邊.你以為你們一個個攔得住我嗎.現在尹雨琪得到霍亦澤並不算什麼.因為這是我施捨給她的.守得住才是真本事.」
童麥的口氣依然是平穩.波瀾不驚.尤其是現在睥睨陳玉華的眼神裡.是那樣的自信.好似不管怎樣.只要她願意回到霍亦澤的身邊.不費吹灰之力.
如果當初她和霍亦澤是因為不信任分開.而現在.是她不願意去充當一個第三者.繼續和他有任何瓜葛.並不是彼此不愛了……
「童麥.你可不要太囂張了.我能來找你.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我不想你爸在臨終之前還擔心你的事.死不瞑目.」陳玉華氣急敗壞的道.
而從她嘴裡爆出有關於尹父的消息.明顯令童麥震驚了.「他怎麼了.」即使尹父對她沒有盡過一天身為父親的責任.在這一刻.聽到有關他不好的消息.她竟然心在隱隱的顫抖.終是血濃於水的緣故吧……
即便她想不去過問.身骨裡淌著他的血液也會在作祟.竄動……
「你爸肺癌末期.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陳玉華的語聲明顯低沉了下來.不過看得出來.眸子裡沒有太多的不捨和留戀.
這一刻.童麥的腦袋片刻是轟隆隆的一片.
以前.她對陳玉華和尹父恨之入骨.恨不得他們千刀萬剮.可在聽到他的時日不多了.童麥的眼眶莫名的泛酸.原本平靜的心在恣意的翻滾.只是在陳玉華面前故作鎮定.「拿他來給我施壓沒有用.你回去吧.」她不想見到陳玉華.如果可以.一輩子都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瓜葛.
陳玉華亦是看得出來童麥依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固執.決絕.和她談條件仍舊是沒有用.還不如想其他方法……
童麥的心情在得到尹父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後異常的沉重.連陳玉華時候離開的.她也沒有察覺.眸子底下不由自主湧出了淚珠.
是報應嗎.還是母親在天堂再也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了.所以要召喚他去了嗎.
「外公.媽媽說不吃飯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外公你是大人耶.要乖乖吃飯哦.」病房裡.霍正洛在尹父的病床邊很乖巧的在和他說話.
尹父點了點頭.每每看著洛洛.他的淚水就不由自主的流.「外公.你哭了.是不是很疼.洛洛替你揉一揉……」
越是見洛洛那麼聽話.懂事.他的情緒就越激動了.「咳咳……」咳得很厲害.鼻尖的呼吸不順暢.甚至要背過氣去.「洛洛……」
「外公.我在.我替你拍一拍.」霍正洛學著平時尹雨琪替尹父拍後背的模樣.依樣畫葫蘆.做起事來有板有眼.
童麥站在病房外.看著尹父十分難受的模樣.心猛烈的揪在了一起.這一次陳玉華沒有騙她.尹父真的快要不行了吧.
尹父一抬頭便瞧見了童麥的身影.父女兩個在四目相視時.童麥反射性的閃躲.好像不想他發現自己……
即使在親眼看到他將不久人世時.她已經沒有什麼恨意了.可現在和他面對面似乎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小麥……小麥……」尹父的情緒變得愈加的激動了.「洛洛……幫外公叫住她……」他一直不敢去見小麥.因為愧對他.可現在小麥來了.他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小姨……等等……」洛洛急急忙忙的出去.喚叫童麥.
童麥瞬間頓了頓.洛洛也趁機攔阻在童麥的面前.「小姨.不要走.我外公生了很嚴重很嚴重的病.你能看看他嗎.」
洛洛依然還是很有禮貌.對待長輩和在對待童小莎的態度上有很大的差別.媽媽從小就教他要懂事有修養.
後來媽媽也告訴他：童麥不是阿姨.是小姨……她是媽媽的妹妹.可是媽媽的妹妹為什麼要跟媽媽搶爸爸.
洛洛蹙了蹙眉.見童麥沒有往回走.也沒有往前走.小手小心翼翼的上前拉了拉童麥的手.瞬間.童麥的身體猶如遭到雷擊似的.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痛.還有不知名的情愫在胸腔處騰起……
「小姨.看看他吧.外公很可憐.」洛洛繼續捏了捏她的掌心.墨色黑亮的眼神裡透著真摯.彷彿容不得童麥拒絕.
「洛洛是吧.」童麥突然之間蹲下了身體.與他平視.近距離之下仔細的端詳著洛洛的面孔.他有著和霍亦澤相同精緻的五官.帥氣逼人.再加上溫文儒雅的性格.好似令人生不出一絲一毫的討厭感.
童麥不得不承認.自己再次羨慕尹雨琪的好命……
「小姨……」洛洛原本想要跟她說.不要把爸爸搶走了.
可童麥卻拉住他的手.往病房走去.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走吧.我們進去.」童麥拽住洛洛小手的掌心.彷彿有一道道暖流在流竄.按理說她應該討厭他才是.可能就衝著他叫的那一個親暱的稱呼小姨.她就應該對小孩子寬容.畢竟洛洛是無辜的.
只是當童麥有一天知道.眼前的洛洛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心肝寶貝.卻叫她小姨時.她的世界必定會天旋地轉……
「小麥……」在不遠的距離看見童麥時.尹父從唇裡逸出的兩個字眼明顯的抖瑟.泣不成聲.
童麥的腳步也逐漸變得生硬.宛如拖不動步伐.無法和他更距離的靠近.甚至是不想近距離的靠近.更加看清楚他削瘦到不行的臉頰.
他的眼眶明顯的凹陷了.好似週身在透著死亡的氣息.連他伸向童麥的手.也是皺紋連連.一瞬間.一眨眼的功夫蒼老衰落了.
洛洛此時也不出聲了.在旁安安靜靜的.小麥佇立在原處.揣在口袋裡的手緊了緊.在掙扎著究竟上前握住他的手.還是狠心的拒絕……
童麥的腦海中想起了他以前的狠心.終是在遲疑片刻之後.依然沒有伸出手……
伸出手的含義很明顯.不就是說明已經原諒他了嗎.此刻.雖然可以做到不恨他.但也不能原諒.
尹父繼續在咳嗽.捧住嘴唇的掌心沾了血.卻還是努力想要和童麥說很多很多……
「小麥.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尹父不敢在她面前自稱是「父親」.他自知自己愧對童麥.根本就不配當爸.「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蒼白纖瘦的面龐上牽扯出一道笑.那樣的笑.笑得令人心情低落.情不自禁的產生心疼.
至始至終.童麥只是注視他.不說任何話.也無話可說.
「外公.你別說話了……」
洛洛拍著尹父的後背.他看起來似乎比童麥更懂事.可現在童麥不是不懂事.而是一時間……她不知道如何面對.
原諒他麼.心有不甘.
不原諒麼.又有不捨……
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想在他面前哭泣.「你好好養病.該天有時間我再來看你.」語帶哽咽.很倉促.越倉促就越凸顯出她的慌張.還有在乎.
「小麥……別走……我還有話要說……」見童麥離開.尹父痛恨自己身體的虛弱.攔阻不了她.
而洛洛這一回卻靈閃的追上前去.「小姨……」
童麥背對著洛洛.擦掉眼眸裡的淚水.再轉過來.「洛洛.小姨還有事.得先走.」她不能再停留了.繼續停留只會惹得她更狼狽.
洛洛依然站在那.晶亮的目光裡有著濃濃的期待.「小姨.我能求您一件事嗎.」
什麼事.童麥擰了擰眉.不禁有點納悶.
她的沉默.洛洛就當她是默許了.「小姨.我媽媽很可憐.把爸爸還給我媽媽好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