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面聖 文 / 璞玥
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亂世,這麼多年,冷嫦曦總算是親眼瞧見了那古代王城的喧囂,巍峨皇宮的氣派。舒萋鴀鴀站在皇城腳下,心都忍不住肅穆三分,抬頭望著那層層疊疊的琉璃瓦,延綿無盡頭,冷嫦曦突然想到一句詩: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大概早就聽聞趙瑗來到的消息,宮門口等了一大群太監,站在最前面趾高氣昂的那位,正是一個月前才見過的李公公。在宮中能得他李公公親自出馬的,除了皇上,就只有韋太后。所以,在瞧見李公公的時,趙瑗心裡便有了底,悄悄地給冷嫦曦提醒了兩句。無非是宮中不比家裡,事事小心。
關於這點道理,她冷嫦曦就算再囂張也是知道的,在宮中,命就是一句話的事,容不得她耍那些小聰明,事事如履薄冰。
見冷嫦曦點了點頭,言行舉止都收斂得如同大家閨秀那般端莊,趙瑗稍稍鬆了一口氣,帶著眾人走到那李公公面前寒暄著:「李公公,一月不見,身子可好?」
「瑗公子,托您的福,老奴這身子骨硬朗著呢!」李公公瞧著趙瑗樂瞇了眼,冷嫦曦在一旁看著,怎麼瞧怎麼都覺得那李公公看趙瑗的眼神似乎有些怪怪的。直到很久之後的某天,她瞧著滿桌子的金銀珠寶流口水,靈善將一面鏡子放在她面前時,她才恍然大悟,李公公是把趙瑗當成了金元寶看了。
「瑗公子,今日聽聞你進宮,老奴是特地來此迎接的!」那李公公客套的話一句是一句的,哄的得人心暖洋洋的,他能爬上今天這個位置,怕是那張小甜嘴功不可沒,看來無論什麼年代,語言的魅力都是無窮無盡的。
「真是有勞公公了,能得公公相迎,是趙瑗的福氣。」趙瑗有禮的拱了拱手,既客氣,又不**份。
李公公滿心歡喜地看著眼前的趙瑗,其實他是打心眼裡喜歡趙瑗的,不僅僅是因為他闊綽的手筆,還因為他無論何時對任何人都恭謙有禮的態度。
「瑗公子太客氣了,其實老奴前來也是帶了皇上的話來的。」
趙瑗伸手入袖子掏出一錠金子,放入李公公手中道:「公公請講。」
那李公公掂量掂量份量,笑瞇瞇地將那金子收入懷中道:「皇上多年未見瑗公子,最近甚是想念,得知今日瑗公子入宮,便讓老奴在此等候,希望能立刻見見瑗公子和冷小姐,以解多年相思之苦。」
聞言,趙瑗同冷嫦曦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時冷嫦曦明白了事有蹊蹺,當下心便沉了幾分。
「那好,我和小寶兒這就同公公前去。」趙瑗得體地微微一笑,接著吩咐:「雲霆,你們先回文德殿。」
交代好了之後,趙瑗帶著冷嫦曦朝垂拱殿走去。
看過北京的故宮,知道清朝的皇城是如何的氣派,再看這南宋的皇宮,雖然不及清朝時那般宏偉,但冷嫦曦卻認為這皇宮是歷代最美的。因為這南宋的宮殿將整個山清水秀的江南都融合進了宮牆內,比那蘇州園林還要秀美。走五步、十步就能看到一座樓閣。走廊迴環曲折,突起的簷角尖聳,猶如禽鳥仰首啄物;宮殿閣樓隨地形而建,彼此環抱呼應,宮室結構參差錯落,精巧工致。
朱紅大門層層疊疊,院落深深深幾許,走了約有半刻,冷嫦曦終於有些明白,為何一如侯門深似海了。
「瑗公子,垂拱殿到了,請稍等片刻。」垂拱殿就在眼前,莊嚴肅穆,若不是趙瑗告訴她這個地方相當於皇上的書房,她差點以為那就是上朝的大殿。
見李公公走遠,趙瑗低聲在冷嫦曦耳邊說了一句:「萬事小心,到時你什麼都別開口,一切有我。」
難得見趙瑗對自己如此嚴肅,冷嫦曦也不禁緊張了幾分,畢竟是第一次參見國家首腦,就彷彿是什麼綵排都沒有就將她推到了維也納大廳中演出一般,那感覺也忒糟糕了一些。
正想著,李公公從殿內走出,站在台階上,用他那尖細的嗓音嘶叫著:「宣趙瑗,冷嫦曦覲見——」
霎時,冷嫦曦打了一個寒顫,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
「兒臣參見父皇!」
「民女參見皇上!」
一進入殿內,冷嫦曦頭也沒抬跟著趙瑗一起「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口中喊著那萬年不改的參見詞。
「快起來,快起來,給朕瞧瞧!」一聲威嚴中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謝父皇!」
「謝皇上!」
在皇家就是這樣,上面的人叫你快起來,不過就是一句敷衍,你若當了真那便是罪該萬死,因此,趙瑗和冷嫦曦也是跪謝了之後才起身。
站了起來之後,冷嫦曦謹記著趙瑗的話,萬萬不能生事,因此強壓著自己的好奇,一直低眉順眼的,壓根就不敢抬頭一睹龍顏。
「瑗兒,十多年不見,你真是變了啊!」高宗從龍椅上起來,兩步走到趙瑗身前,拍著他的肩膀,看了半響,微微感慨:「瑗兒,你長高了,身子也變壯了許多!」
「父皇,兒臣今年二十六了,自然是高了很多」趙瑗的話雖然是在回答,但細聽之下,似乎還有些玩味。
「是啊,十多年了,你一定是在怪父皇將你送出宮吧!」那高宗雖然好色,但也不全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趙瑗的這話的意思,他多少還是聽了出來的。
「兒臣不敢。」
「唉!瑗兒,朕知道你其實心裡還是有些責怪的,你和趙豫同是朕帶進宮的孩子,趙豫從小在宮中嬌生慣養,而你卻在冷家吃苦。每每想起這事,朕這個父皇便心中不好受啊。其實,這麼多年來朕一直都沒忘了你!」
冷嫦曦低頭瞧著一雙眼前那雙巧奪天工的金鞋子,鞋頭處翹起鞋面用兩片金葉子鑲嵌,上面刻著卷雲圖文,布面則用繡線繡著一條金龍,這便是皇家的奢華。默不作聲地看著這雙鞋,耳中聽著高宗那聽似關切的話語。冷嫦曦心中冷笑:拋棄了十幾年,這便是皇家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