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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五國 番外 :冰封淚(二) 文 / 倚劍夢情

    甄鳳沒有撕爛盈冰的臉。舒歟珧留實際上,自從那老鴇離開之後,甄鳳對盈冰比之前好了許多,很少再對她大呼小叫地喝斥,有時還會說幾句親切的話語,讓盈冰受寵若驚。

    母女間關係,開始一點點好轉,甄鳳的弱不禁風的身子有了些起色,神智比之前清醒了許多。盈冰的臉上,慢慢有了一絲明朗的笑容,想著這樣下去,娘的身體終有一天會完全復原。可是,這種樂觀的想法,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月……

    盈冰出生在一個紅蓮與巽飛交界處,群山環抱中的一個村鎮。一年之中,一半時間山花紅遍,另一半時間則是白雪皚皚。她十六歲的這年冬天,雪下得很大,而且一直下了一個月。連日的積雪輕易就可以沒過膝蓋。

    從天上飄起鵝毛大雪的那一日開始,甄鳳就開始望著紛紛落雪出神。對此,盈冰並不覺得意外,因為每個冬天,甄鳳都會如此。盈冰只是暗暗猜想,或許,母親和父親是在冬天相遇的。

    與往年不同的是,這一年,發生了雪崩嬪。

    這天正午,盈冰正陪著甄鳳吃飯,就聽到耳邊隱隱傳來了低沉的轟隆聲。本能地意識到危機的來臨,盈冰拉起甄鳳的手,就向門外衝去。奔到院子之中,就看到村鎮所倚靠的山上,雪浪如潮水般翻滾著朝鎮子壓了過來。向四周環顧了一下,盈冰想要拉著甄鳳朝村西較高的地方跑。

    沒有想到,甄鳳卻突然停住了腳步,拒絕跟著盈冰離開。

    「娘!快走啊!」盈冰心裡著急,使勁想將甄鳳拉走嚨。

    甄鳳卻用力甩來了盈冰的手,向後退了兩步,喃喃道:「我不走……我不能走。他說來接我的。我要是走了,他到哪裡去找我?」說完,竟然轉身朝奔回了屋中,反手關上了房門。

    「娘?」驚得目瞪口呆,盈冰的臉色也一下變得煞白,搶步想要上前去拉甄鳳。

    可是,甄鳳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房門內。沒等盈冰衝進屋,雪浪已經將整個屋子吞沒了。盈冰就覺得眼前一片雪白,將她也淹沒在了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盈冰才恢復了意識,掙扎著從雪中爬了出來。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片雪原,盈冰發現,整個村鎮已經在雪崩之中被夷為平地,只依稀露出幾個房頂。白茫茫的雪原之上,

    似乎只剩下她唯一一個活人。如果她不是半妖,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生命立比一般人要頑強得多,她或許也已經葬身在這片雪海之中。

    站在無邊的寂靜之中,愣了好大一會兒,盈冰慢慢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這時,她才發現,原來寂靜也能夠讓人感到如此恐懼。儘管周圍一片雪白,白得刺眼,盈冰卻覺得自己好像慢慢沉入了黑暗之中。

    「娘……娘!」回過神兒來,盈冰想起甄鳳還被埋在積雪之中,突然俯下身,發了瘋一樣地朝房門的方向挖了下去。隱隱預感到母親此番已經凶多吉少,盈冰的雙手不由得有些發抖。

    雙手凍得通紅髮紫,先是凍得麻木,後來火辣辣的疼痛從指間傳來。可是,盈冰不敢停下來。因為她心裡知道,只要遲一刻,母親生存的希望便少一分。她心裡總是還存著一線希望,希望上天能被她的孝心所感動,讓她將母親平安救出來。這可惜,蒼天無眼,天意如刀……

    十指都已經凍裂,點點血跡將白雪染成耀眼的紅色,但是盈冰已經不及不上。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將門前的積雪扒開,用盡全身力氣撞開了房門,撲倒進了屋中。

    甄鳳斜倚在床頭,微微垂著頭,似是睡著了。唇角帶著一絲笑意,不知為什麼,讓人覺得說不出得淒涼。蒼白的臉上掛著一滴淚珠,卻早已凍成了冰花。

    「娘!娘!你醒醒!你醒醒!」盈冰跌跌撞撞地跑到甄鳳身旁。

    淚水模糊了眼眶,盈冰撕心裂肺地喊上在一片寂靜之中尤為刺耳。只可惜,不論她怎麼喊,她的母親都已聽不到她的哭喊聲。甄鳳已經睡著了,再也不會醒來……

    直到哭得再也沒有力氣發出聲音,盈冰才發現,甄鳳手中拿著一方雪白的絹帕,上面帶著些許鮮艷的紅色。

    這些年來,盈冰總是看到母親在白色的絹帕上,用紅絲線繡著什麼東西。只是,每次只要看到她進門,甄鳳就將所繡的東西收起來。所以,她一直沒有機會看清母親所繡的究竟是什麼。她只知道,那一定是對母親極為重要的東西,所以她才會至死仍將這絹帕握在手中。

    心中詫異,盈冰伸手將那白色的絹帕從母親手中抽出,展開,就看到絹帕上繡著一朵惟妙惟肖的紅色花朵。細弱的花徑上沒有一片葉子,只在花徑的頂端頂著火紅的花朵,一朵朵紅花吐著長長的蕊絲似在風中搖曳——那竟然是一朵彼岸花。

    娘不是最討厭這種花嗎?

    抬頭望著甄鳳那蒼白如玉琢,卻又美麗如玉琢般的容顏,盈冰心中一片茫然……

    「唉……我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一句——也就是說,只要早上一步,眼前的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一句鑄就人間多少悲劇的念白從身後傳來,盈冰木愣愣地轉頭,朝房門望去,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衣衫的少女俏然站在那裡,彷彿於門外的雪溶為了一體。說也奇怪,盈冰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少女,心裡卻隱隱覺得她有些面熟,晃似在哪裡見過。

    「傻丫頭,怎麼把手傷成這個樣子?」少女走到盈冰近前,拉起了她那已經凍裂的雙手,微微皺眉。然後嘴裡就唸唸叨叨地不知說了些什麼,雙掌間閃起了淡淡的白色光芒。光芒消失的時候,盈冰手上的傷口也隨之消失了。

    盈冰一臉驚訝,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完好如初的雙手,抬頭問道:「你是誰?」

    「我叫盈雪,是你的姐姐。」

    「姐姐?不對,我……我沒有姐姐……」盈冰連連搖頭,用戒備的眼神看著盈雪,向後退了半步。「你沒見過我,當然不認識我。我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這次是奉了父親大人的命令,來接……」盈雪向床頭的甄鳳望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絲淒然的神情,「唉!看來,一切都是天意……」

    同父異母?父親大人?這兩個詞語在盈冰腦海中轉了幾圈,她才恍然明白,自己看到這個盈雪為什麼覺得這樣面熟。原來,這個自稱是姐姐的少女,跟自己在容貌上,確實有些相像。

    「你……你真的是我的姐姐?父親大人……是誰?」對父親這兩個字,盈冰極為陌生。以至於,這時說出來,舌頭居然顯得有些不利落。

    看著盈冰臉上未干的淚痕,盈雪歎了口氣:「看樣子,你娘並沒有將有關父親的事情告訴你。如今,她也永遠帶著那些往事長眠地下了。那麼,我就給你簡單講講吧……」

    盈冰的父親果然不是人,而是一隻純正的妖。而且還是當今妖界七大部族之一——羽族的族長。這些對於盈冰來說有些難以理解。她可以明白,人世之間,的確是有一些妖怪存在的;卻難以想像,人界之外,還有一個叫做妖界的地方,是專供妖怪居住的。不過,盈雪姑妄說之,盈冰也就姑妄聽之了。

    許多關於愛情的故事,都是開始於某俊朗的男子受傷之後,被一個純真美麗的少女所搭救回家。相處日久,兩人心中都生出情愫,便私定終身,甚至珠胎暗結。各種不同的情況下,這種美人救英雄的故事有著各種派生變形,但終歸萬變不離其宗。只是,盈冰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與母親的相遇,竟然也如此老套。據盈雪說,那年父親遭到放逐,才送到了人界,才與甄鳳相遇的。

    聽到這裡,盈冰終於忍不住問道:「父親……那個大人,既然是妖。為什麼會被放逐到人界呢?」

    「這個,與妖界強者為尊的規矩有關。妖界七族,都是尊族中力量最強者為族長。任何力量強大的妖,都可以向本族的族長發起挑戰。只要擊敗本族族長,就可以取而代之,成為新任的族長。那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說道這裡,盈雪的表情變得有些無奈:「父親大人自持力量強大,便向當時的羽族族長,也就是我的外公挑戰,並一舉將外公擊敗。外公戰敗之後,很乾脆地讓出了族長的位子,還將自己的女兒也許配給了父親大人為妻。父親大人也欣然應下了婚事,很快就與母親大人完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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