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2章 文武雙試 文 / 樓枯
段玉明去了半個時辰便趕了過來,見他滿面紅光,楊昊就知道事情辦妥了。祁玉的馬車就侯在樓下,楊昊想走卻被祁墨拉住,四人吃酒到午後才散。
楊昊有六七分醉意,下樓時搖搖晃晃的差點摔倒。祁玉和靈兒垂手侍立在馬車前,全無了往日的驕橫氣焰。殷桐香將楊昊酒醉想將他扶上馬車,楊昊不肯堅持要騎馬。不得已,殷桐香只得騎馬將他送回西寧侯府。到了府門前,靈兒跳下車來扶楊昊,卻被楊昊一把推開。
送走了殷桐香後,楊昊走到馬車前掀開竹簾,冷著臉對祁玉說:「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好好把這場戲演下去。」
祁玉低眉應了聲「是」,扶著楊昊的手走到車門前,忽小聲地說道:「若在平時,你應該抱著我進門的。」一剎那間,祁玉就恢復了侯府准少夫人的身份,臉色紅潤,雙目顧盼有神。楊昊笑了笑伸手就抱起來她。在僕從們一片艷羨的眼神中,回門探親的准少夫人回家了。
……
屋外一片漆黑,夜空寒星點點,長安城仍在熟睡。
大街上三三兩兩走著上早朝的官員,多半騎馬,少數步行;有僕人打燈籠引路的,也有自己提著燈籠的,不少人手裡拿著饅頭、包子、花卷、飯團邊走邊吃。
小四扛著行李卷,楊昊提著燈籠,主僕二人穿過清冷的大街,來到皇城動的延喜門外。兵部給楊昊的三天假期,彈指即過。朝中武將外放邊鎮前到刺馬院研修一段時間,這是李昂定下的規制,研修期間必須住在院內宿舍。
太極宮是隋朝舊宮,與大明宮、興慶宮合稱長安三大內,因位置偏西,故又稱「西內」。唐高祖李淵在這裡打了大唐王朝的根基,一代明君李世民則在這裡開創了貞觀之治,但自高宗李治以後這裡便漸漸冷落下來。
刺馬院設在太極宮中書省舊址。這是楊昊所沒想到的,把軍校設在皇宮裡,足見創辦者對它的期望之重。楊昊更沒想到,大唐最高軍事學府門前竟連個守衛都沒有。一陣秋風吹過,石階上的枯葉嘩啦啦地作響。
楊昊放下行李,上前叩動門環,半晌無人回應,隨手一推門竟自己開了,面前是一個寬闊的庭院,正對面是一座宏偉的大殿,殿前有兩株合抱粗的銀杏樹,一個白髮駝背老太監在清掃石階上的落葉。
「敢問老先生,吳侍郎值房在何處。」楊昊說的「吳侍郎」名叫吳銘,是刺馬院掌院少監。吳銘曾做過一任兵部侍郎,後因得罪權閹被罷職,原本要流放崖州,是刺馬院掌院邵秦設法保全的他。
「啊,你找吳大人啊,他今天不在。」老太監將楊昊打量了一番,「將軍就是那位誤把『太學』作『大學』的楊司戈吧?」
楊昊心裡苦笑一聲,這不學無術的惡名自己怕是背定了。
「正是不學無術的楊昊。」
老太監對楊昊的坦誠報紙一笑,他指了指殿右邊的角門:「從哪進去,到文房找鍾先生,要進刺馬院先要過他那一關。」
楊昊心裡一咯登,原來入學還要搞文化考試,難道有皇帝的口諭也不能免試入學嗎?倘若文房裡的先生要自己寫詩做賦那可真要了親命了。
楊昊整了整衣甲,心懷忐忑地走到了右角門前。
院門大開,院中整潔寧靜、纖塵不染,奇花異草,陣陣幽香。迎面三間堂屋,門窗寬闊,屋中擺設一目瞭然。窗前,一位灰髮布衣文士正伏案作畫。
楊昊清了清嗓子,一躬到底:「學生楊昊參見鍾先生。」文士手拿四五枝畫筆,點點塗塗正忙,聽到楊昊的話,既沒抬頭也沒吭聲,楊昊不敢催問,也不敢進門,只是垂手靜候。
文士一陣忙活完後,丟掉手中的畫筆,一邊端詳著自己剛剛完成的畫作,一邊頭也不抬地問:「你就是那個誤把『太學』作『大學』的楊昊?」
楊昊微微一笑,「正是不才。」
「知道《大學》為何人所作嗎?」
「回先生,是孔聖人所作。」
文士聞言冷哼了一聲,拿起筆在新作上塗改了兩處,又仔細地端詳了一陣子。
「會背嗎?」
「會,會一點點。」楊昊說這話時滿心的不自信。很小的時候在母親的督導下,確實會背一點點,不過這麼多年沒用只怕早忘光了。
文士沒有追問下去,「牆角有株梅花,以此為題你作首詩吧。」
楊昊看了看牆角處的那株梅花,心中立時想起了王安石的《梅花》詩: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文士聞言笑了笑,說道:「雖然粗淺,倒也自然。我這一關你過了,去見唐虎將軍吧,他脾氣不好,你小心著點。」
楊昊心中甚為詫異,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刺馬院果然是破落了,入學考試竟如兒戲一般。
唐虎居住的小院裡有一株合抱粗的棗樹,棗樹下的兵器架上,擺放著三十幾種兵器,有些是楊昊用過的,有的是見過沒用過,更多的是聞所未聞的奇門兵器。望著這些冷森森的兵器,楊昊暗暗覺得此人不可小視。
院東三間正房房門大開,一個粗黑大漢仰臥床上鼾聲正濃。床前的青磚地上滾落著好幾個酒罈子,一股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楊昊心生厭惡,轉身便走。
「來者何人?」楊昊剛走到門口,屋裡傳出了唐虎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到他伸懶腰打哈欠的聲響。
「來考試的楊昊。」楊昊頭也沒回冷淡地答道。
「來了為何要走?」
「怕攪擾了大人的清夢。」
「放肆,打今個起,我就是你的教頭,有這麼跟教頭說話的嗎?」唐虎說著話披上一件短衫站到了屋簷下。
「是嗎?原來大人是教頭,我還以為是個散官閒漢呢。」
唐虎聞言勃然大怒,「蹭」地搶到院中,一把揪住楊昊,掄起拳頭喝道:「你說清楚,誰是閒漢?」唐虎身高八尺開外,膀大腰圓,與其相比楊昊足足小了一套。楊昊心中有些後悔,畢竟唐虎年紀大過自己,官銜、資歷都在自己之上,這般出言侮辱他,確實有些不妥。但話出如潑水,總不能往回收吧。
楊昊緩和了口氣說道:「如今大太陽高高的,你卻在屋裡睡覺,這不是閒漢又是什麼?」
「賊鳥漢!」唐虎照著楊昊的臉就是一拳,他出拳太快,楊昊根本來不及躲,口鼻中招,一時鼻血長流。楊昊慌忙還了一招「托塔金山墜」,右臂扣住唐虎的手腕猛力往下壓,想逼唐虎撒手,不想唐虎的手臂如同鐵鑄一般,任憑楊昊用盡全力竟是絲毫不動。
楊昊大叫道:「空有蠻力算什麼英雄?有種你放手,咱們再打過。」
唐虎怒道:「放你娘的屁,你連我手都掰不開,也配跟我動手。」言罷,照臉又是一拳,這一回楊昊偏頭躲開了,不料唐虎這招卻是虛招,他趁楊昊躲閃之機,抬腳踹在楊昊小腹上。楊昊捂著肚子蹲了下來。
「老子這一腳怎樣?」唐虎洋洋得意。
「好腿法,再來!」楊昊掙扎著站了起來,甩了甩手臂,雙腳叉開,跳躍起來。楊昊明白過來,正面對打,自己絕非唐虎對手。他用了一千兩百多年後風靡世界的格鬥術——截拳道,想來個出奇制勝。
「小子,別折騰了。跪下來磕頭認個錯,老子就放你一馬。」
「你休想。嗚——呀——」楊昊突然閃電般地打出一記直拳,直奔唐虎面門而去,不想唐虎早已窺破先機,劈手捉住了楊昊手腕,順時針這麼一旋,楊昊深恐將自己的手臂擰斷了,只得順著他的動作翻了幾個跟頭。
唐虎隨手向前一丟,楊昊就結結實實地摔在青磚地面上,這一回摔的太重,以至半晌才能爬起身來。楊昊吐了一口血沫,叫道:「你拳腳好,未必兵器就好。咱們斗兵器。」
唐虎嘿然而笑道:「你楊家槍也算有些名氣,來,兵器任你挑,老子空手勝你。」
楊昊心中大忿,搶過一對雙槍,叫道:「我勸你也用兵器,小爺手下絕不留情。」唐虎冷笑一聲,突然身形暴漲,眨眼之間就逼到了楊昊身前。楊昊暗笑道:「任你力氣再大,還能鬥的過槍嗎?」
楊昊一聲大吼,槍分兩路,奔唐虎的咽喉和**刺去。短槍比手臂要長,楊昊不避唐虎直拳,卻攻其必救,這原本是一條上上之計,不想唐虎眼見雙槍刺向自己要害,竟是不閃不避,挺胸迎了上來。
楊昊心裡一驚,大叫一聲:「快停手!」唐虎充耳不聞,直拳直搗心口,楊昊已經見識過他的功力,這一拳若是挨上了非受重傷不可。生死榮辱之間,楊昊依然撤回了雙槍,他把眼一閉準備接受這雷霆萬鈞的一擊。
唐虎的拳頭打在了他的胸口,軟綿綿的,全無一點力氣。
「你,為何不用力?」楊昊深感意外。
「你的槍為何往回撤?」唐虎咧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我……」楊昊一陣疑惑,「我跟你無冤無仇,殺你作甚?」
唐虎的大手拍在楊昊的肩頭,「好樣的,你過關了。」
「啊……」楊昊倒有些迷糊了。
「呵呵,」小院門口傳來一聲蒼老的笑聲。一個白髮老者帶著一群大小官吏走了進來,其中一人便是先前見過的鍾先生。
唐虎向老者執晚輩禮,又對一旁發愣的楊昊說:「這位是掌院學士邵大人。」楊昊聞聽這蒼頭老者就是刺馬院院主邵秦,連忙跪拜。
邵秦撫鬚笑道:「你是本院七年來唯一個通過文武雙試的研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