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6.新任大總管 文 / 樓枯
李炎的這個做法讓楊昊著實鬱悶了一陣子,儘管他並不是一個十分計較名利得失的人,但這至少不是一個友好的態度,他這是過河拆橋,還是卸磨殺……
憤懣之餘,楊昊也做了一個不是很友好的姿態,他下令孟明部暫駐慶州,何時撤兵待定,楊昊的大軍還回仙女山,劉盤駐守小長安,充任夏綏鎮節度副使,大軍削減三分之一員額,在小長安周邊立即實行軍墾,裁汰的人員一部分轉化為築路大軍,力爭在年內恢復以仙女山為中心的西北公路網,待築路任務完成,則就地轉業,進入護路所,護路所的職能主要有三:
一、養護道路;二、承擔郵傳;三、為城鎮以外地區提供公共治安服務,
余炎爐部移駐振武,充任振武軍節度副使;程克領移駐豐州,充任天德軍節度副使;命孟明為邠寧節度副使,統協境內駐軍,肖恩清升任朔方節度副使,
這樣一來,鄭華泰的地位就尷尬起來,為安撫功勳老臣,楊昊遂調鄭華泰為大元帥行轅長史,地位只在楊昊一人之下,
鄭華泰請辭養病,楊昊說:「我與軍師早想安排你養病,奈何大戰在即,不得施行,如今新君登基,氣像一新,又無大戰,你正好養養病,治治眼疾,我意將教導營改組為豐州武備學堂,讓你來主持,請談老師出山做總教習,因為戰事不靖一直拖著沒有施行,如今才能抽出空來,此次大戰你也看到了,軍紀渙散到何等程度,這樣的軍隊難堪大用啊,「
鄭華泰也頗有感慨地說:「是啊,三軍號令不齊,豈能說是強軍,各部山頭林立,早晚要出大事,必須得下決心整頓整頓了,辦學堂好,一面能培育新人,一面又能鍛造老人,要把那幫驕兵悍將統統召回來,回爐重新鍛造,好好改改他們身上的臭毛病,不過辦學堂可是個細緻活,要我管學堂,我還能養好病嗎,我看還是請談空先生來主持吧,我呢就掛名領銜專門治那些不聽話的刺頭,等談先生把樹種出來的,我等著摘現成的果實吧。」
鄭華泰此刻眼疾發作,眼窩裡皮肉潰爛,不停地流膿,望之驚心,他卻能泰然處之,楊昊實在不忍,便不再讓他擔當這差事,只專心養病,
小長安武備學堂籌辦的消息傳到長安,李炎的特使汪chun就到了仙女山,見了面,他舉著皇帝的令牌說:「皇帝讓我問刺馬營神字位的佩劍將軍:你為何要辦武備學堂。」
楊昊答:「神字位的佩劍將軍答聖主:籌辦武備學堂是為培養軍校,為國戍邊。」
特使又問:「皇帝讓我問刺馬營神字位的佩劍將軍:你為何要以小長安之名冠之,你是要跟我這個大長安較量一下嗎。」
楊昊答:「神字位的佩劍將軍答聖主:西北邊民仰慕神京,不揣鄙陋,將家園命名為小長安,乃是皈依之意,我在此辦學堂,以地為命,豈有對抗大長安之意。」
汪chun笑著說:「我的話問完了,大總管請起。」他伸手要扶楊昊,楊昊早一甩衣袖,寒著臉臉走開了,汪chun尷尬地笑了笑,拍了拍手,從外面走進來六名身穿斗篷,戴著黃銅面具的人,進來後,向楊昊跪拜,
汪chun介紹說:「這些都是神字位下面的執事,大總管為我寶歷社之主,主宰萬方,爾等俯首聽命,盡心輔佐,敢有半點懈怠,嚴懲不殆。」
眾人齊聲回答:「我等不敢有半點差池。」
汪chun拱拱手說:「差事我辦完了,大總管,本社從五品橫刀汪chun告辭了。」
楊昊笑道:「原來汪總管也是本社同僚。」
汪chun道:「不敢,不敢,屬下位卑職低不敢與大總管稱同僚。」
楊昊撫慰道:「汪總管客氣了,你我同殿為臣,怎麼不算同僚呢,除非你我之中有誰有異心,不把自己當成陛下的臣子。」
汪chun忙道:「豈敢,豈敢,大總管不辭幸苦為陛下戍邊,正是大大的忠臣啊,汪chun雖位卑職低亦不敢有負陛下,你我都是忠臣,誰都不是奸臣。」
楊昊哈哈大笑,拍著汪chun的肩膀說:「汪chun是個能幹的人,做從五品太委屈了,自今日起本座擢升你為……唉,我最高能擢升你為幾品。」
汪chun答道:「循例大總管有權擢升正四品以下橫刀。」
楊昊清了清嗓子說道:「刺馬營從五品橫刀汪chun忠貞勤苦,屢有功勳,才堪大用,著即ri升為從四品橫刀,望該員不忘本分,努力奮鬥,上不負天,下不負陛下栽培之恩。」
汪chun大喜,伏地拜道:「汪chun謝大總管擢拔之恩,上不忘天恩,下不負大總管栽培。」
楊昊大笑,扶起汪chun,略聊兩句閒話,汪chun起身告辭,楊昊向東方蘭使了個眼色,東方青追上汪chun小聲說:「我家大帥有份薄禮奉上,請特使笑納。」
汪chun一面推辭說不要,一面半推半就地跟著東方青到了鄰近的小院,只見院子裡擺了足足兩百個箱子,
汪chun慌了神,忙推辭道:「我此來本就是跑跑腿,大總管開恩升了我的官,也是大恩大德,今又見賜如此許多寶物,汪chun擔當不起啊。」
汪chun要跑,東方青攔住不讓,說道:「汪總管客氣了,您是張鶯鶯的乾爹,我家大帥是她叔父,本是兄弟之誼,汪總管推辭,就見生分了。」
汪chun道:「哎呀,我哪還敢跟大帥稱兄道弟啊,折殺汪chun啦。」
東方青道:「宦海沉浮,浮浮沉沉,到了汪總管和大帥這層次,還看不透嗎,世間名利皆如過眼雲煙,唯有真心真情最可貴,大帥與總管相交多年,又有鶯鶯小姐這根線牽著,難道還算不上貼心貼意的摯交好友嗎,這一點心意又算得了什麼。」
汪chun道:「罷了,大帥把我當兄弟看,我若推辭,反倒落了下成,這禮物我收下了,不過這些東西我汪chun一樣不會落自己的腰包,我呀要替我的楊兄弟在京城好好打點打點,不瞞你說,楊大帥少年得志,長安城裡嫉妒他的人用一次裝六個人的大馬車往刑場拉,殺三天三夜也殺不完吶。」
東方青道:「是麼,那就更要請汪總管為我家大帥費心周旋了。」
汪chun把手一擺,笑道:「好說,自家兄弟嘛。」
東方青回身向楊昊匯報時,見自家兄弟東方蘭守在門口,便問:「大帥方便嗎。」
東方蘭道:「正召見刺馬營的六位執事呢,神神秘秘的,連我也不讓進。」
東方青道:「回頭讓大帥賞你一個名分就是。」又問:「如今誰在裡面當值。」
東方蘭答道:「張義chao。」
東方青道:「這小子如今也能耐了,你幾時向大帥推薦的他。」
東方蘭尷尬地笑了笑說:「我還沒來得及薦舉呢,這小子自己就想辦法見到了大帥,你猜怎麼著,他在大帥必經之路上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劍,邊舞劍邊看書,說是要書劍雙修,做個文武全才,一下子就贏得了大帥的心。」
東方青道:「這小子有些門道,你我的成就將來都不及他。」
東方蘭笑道:「但願大帥能慧眼識真。」
楊昊端坐堂上翻看了各人呈上的名帖,這才開腔說道:「我短短幾年由一個執戟躥升為大總管,你們中必有人不服,可是造化弄人,上天垂青,我敢辭嗎,陛下既然將寶歷社交付給我,我希望諸位有始有終,盡心盡力輔佐我,你們真心對我,我必不負你。」
眾人道:「我等敢不盡心。」
楊昊道:「好,好的很,我這個人是個無賴出身,當然在長安城也薄有惡名,我不怕別人說我什麼,藏著掖著太累,我不妨跟你們直說了吧,老子從一個無賴做到當朝一品,看過的官不計其數,能入我法眼的不是那些清高名流,而是能實實在在做事的人,我給你們六位每人一樣差事,限期一個月回來交差,辦的好的重用,辦不好的,咱也不趕你走,你自個走,你要面子不走也成,靠邊站,咱好吃好喝待你,你也別壞我的事。」
六個人又齊聲說道:「請上位吩咐。」
楊昊拿出剛剛寫的六個信封,排在書案上,對六個人說:「你們要做的事都封在信封裡,名字都在信封上面寫著,各自拿各自的,也不要看別人的。」
六個人送走楊昊,一起圍到書案前,紛紛摘了面具,圍定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都看著他的臉色,得到老者許可,這才各自拿起各自的信封,正要拆看,老者攔住,叮囑道:「各自上路後再看。」一個瘦子說:「嘿,大哥怎麼了,迂腐啦。」
老者道:「一個人一個活法,一位爺一個干法,咱們既然來了就不能讓他小覷了,望諸位竭心盡力辦成這件差事。」一人附和道:「不錯,可不能讓他給瞧扁了。」
一個矮墩墩的,滿臉書卷氣的人沮喪地說:「已經讓他瞧扁了,你看他那副嘴臉,看咱麼就像那街頭打悶棍的小混混一樣。」
首領說:「好啦,好啦,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分頭走吧。」
眾人去後,楊昊踱了回來,東方蘭跨前一步,敲了敲板壁,往裡一推,顯出一個暗門來,從裡面爬出來一個小廝,十四五歲的樣子,虎頭虎腦,手裡拿著一塊畫板,畫著幾個人的面相,雖只寥寥幾筆,卻神態畢現,
那小廝向楊昊伏地磕頭說:「果然如大帥所料,這幾個人在背後說您壞話呢,這個老者是他們的頭,倒是個穩重的人,這個瘦子,還有這個胖臉的鬧的最凶。」
這個小廝乳名四兒,大號張義chao,是東方蘭的外甥,生就畫的一副快畫,寥寥幾筆,神情俱現,可惜除了快並登不了大雅之堂,
長到十四五歲,張義chao想出來謀職,求東方青、東方蘭兄弟給引薦,二人嫌他年紀太小,本要他在大帥府先歷練兩年,待長了見識再向楊昊推薦,張義chao不肯嚷著說:「自古英雄出少年,甘羅十二歲為宰相,秦武陽七歲殺人,人生短短數十載,少年不建功,等到老了空流淚而已。」
東方兄弟說不過他,只好答應擇機向楊昊舉薦,誰料他自己先等不及了,瞅準一個機會自己擺下陣勢吸引了楊昊注意,被楊昊特拔為隨侍小廝,
不久之後,楊昊就發現了他能速筆成畫的特殊才能,便將他調入內寺坊受訓了幾個月,然後帶在身邊,充當親隨,
按照刺馬營的規矩,為防止洩露身份遭遇不測,彼此見面都是要戴著面具,即便是頂頭上司也不能摘下屬的面具看人家的臉,但一般而言,下屬覲見大總管時,為示尊敬是需要摘去面具的,否則雖可以說是不通情理,但也不算違規,
六人覲見楊昊這個新任大總管時公然不摘面具以示藐視,楊昊雖然惱恨,也不好說什麼,他一面故意出題刁難,一面又有另覓它途,
畢竟依靠權勢刁難下屬,雖可收一時之效,卻難建長久之功,要想下屬服帖畏懼,得恩威並施,嗯,楊昊暫時還不想給,威,倒是得立刻拿出來給他們瞧瞧,
要想立威,就得讓他們知道自己這個大總管不是好糊弄的,不僅見識高人一等,手段也絕非爾等所能及,
楊昊一面用欣賞的目光翻看四兒的畫,一面要四兒將所聽到的,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這小廝口齒清晰,記憶力又好,說的繪聲繪色,
東方蘭聽罷,罵道:「真是無禮,竟然背後就說上峰的不是,該打。」
楊昊笑笑說:「算不了什麼,明珠暗投了嘛,換成誰也得發兩句牢騷。」
楊昊吩咐那小廝:「四兒,這個地方未得我的吩咐誰也不能進來,你給我盯緊咯。」
小廝道:「四兒知道了,不光這屋子,這院子裡四兒也盯的緊緊的,管叫它一隻鳥兒也進不來。」
東方蘭叮囑道:「要是來了人你不要蠻幹,記下他的模樣,及時回報便可,記住了嗎。」
小廝道:「我記住了,三舅,您放心吧。」
知道了這六個人的面相,他們就在內寺坊暗探的嚴密監視下了,這六個人常駐西京長安,初來西北應該沒有什麼根基,想在這成事就不得不依靠別人的力量,這些可依靠的力量中間很大一部分是那些坐地為王的橫刀、執戢們,他們才是真正的實力派,
當年他還是個執戢時不就和孟博昌一道成了李忱的親信嗎,西北還有多少人是大總管直接管轄的橫刀、執戢,楊昊很有興趣把這些搞清楚,
盯死這六個人,看他們去過哪,跟什麼人接觸過,種種線索疊加在一起,就是傻子也能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對手的路數,再想收服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楊昊交代了他們六件事,有三件是尋人,第一件是去找回呂芮;第二件是去找孟博昌的遺孀王芸兒母子回來;第三件則是揪出隋臥虎兄妹,第一件是尋找失散的親人,第二件是回報孟博昌對自己的恩情,第三件則是為了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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