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1 文 / 靜瓷

    顏汐驚愕，猛然推開顧亦軒的懷抱，回頭，迎上款款走來的席端堯。|

    他像一個勝利的王者，帶著無端睥睨的凌氣，讓顏汐霎時忘了呼吸。

    顧亦軒眼神有一絲滯怠，望向席端堯的眼神已漸漸帶有了敵意，顏汐怎會看不出？

    席端堯步伐愈發靠走近，眼神卻一直擱在顧亦軒緊握著顏汐的手上，一動不動。

    顧亦軒帶著明顯質問的眼神，讓顏汐有點為難。

    「哥。」顏汐低著頭，小聲嗚咽，語氣卻是朝向席端堯。

    顧亦軒一臉不敢置信，顏汐掙脫開他緊握的手，表情淡淡面向他，故作自然。

    席端堯在突然聽到那聲「哥」的時候，呼吸無端一窒。她的音色極為嗕軟，如同記憶中久違的那聲呼喚，甜膩而又親切，勾起一陣相思，心底猛然抽痛。

    不是說永遠不會叫他哥的麼？那時候堅定的模樣去哪了？既然是她先挑開這幕戲，那麼，他便要按著劇本，接著演下去，是不是？

    勾勾唇，他轉過表情，走到顏汐身邊，一手攬過顏汐肩頭，「這就是你說的替你擔心的朋友？」眼神卻對著顧亦軒，微睨，泛著寒光。

    顏汐沒有回應，反而是轉向顧亦軒，「昨夜我吹了冷風受了涼，所以我想要先跟我哥回去，不能陪著你們玩了，替我跟夢菲還有寧芸他們說聲抱歉。」眼眸泛著水光。

    「他真是你哥？」顧亦軒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一眼即明，他眼光落向席端堯，懷揣打量，「以前怎麼沒聽你提過？」

    「……」

    「顏汐！」夢菲突至的叫聲由遠及近，帶著哭腔。

    顏汐看到好友雙眼紅腫，鼻尖泛紅，便知道一定是為自己擔心了一整晚，心頭不覺有些愧疚。|

    夢菲身邊的芸寧卻是一臉平靜，不像快哭出來的夢菲，緩緩走到顧亦軒身邊，一言不發，像個局外人。

    「你個死丫頭，昨晚跑哪去了，害我擔心一晚。」夢菲上前拉緊顏汐手臂。

    顏汐用手拭去夢菲眼角的淚花，「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一晚，昨晚我跟我哥在一起。他帶我去欣賞香山的夜景，我看你睡的熟，就沒吵醒你。」

    夢菲顯然對顏汐說的謊深信不疑，聽完注意才隨著顏汐移到一側的席端堯身上，一驚，「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哥哥？」

    顏汐點頭。

    不怪夢菲露出這樣的表情，在同夢菲說起席端堯的時候顏汐就不曾叫他哥哥，只是一直喚他的名，現在突然改口，一定讓夢菲感覺萬分彆扭。

    芸寧的目光一直留在席端堯身上，深意不明。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撞，靜謐不宣。

    這是寧芸與席端堯第一次見面，顏汐想，其實早在那一刻，她便把心給了席端堯，對麼？她不相信一見鍾情，可她卻信，席端堯有那種足以令女子神魂顛倒，甘之如飴，一眼便認定的、資本。

    顧亦軒聽到夢菲這麼一說便不再多疑，儘管心中有那麼些梗塞，但面上依舊掩飾得很好。

    顏汐到底是隨席端堯提前回了家，她發現無論是什麼事，只要是和席端堯參合在一起，一定不會有她好過。她剛剛緊急狀態下撒的那個謊，大概只有夢菲那個丫頭會信。她不想再面對太多繁瑣，索性回來。

    她坐在席端堯車上，吹著微涼的秋風，眼神微闔。

    「發燒了，還亂吹風。」

    席端堯替她關上窗，讓顏汐的頭靠在他肩上，絲毫不介意這樣曖昧的動作。

    顏汐頭暈的厲害，昏昏沉沉的睡去。

    她忽然覺得，這樣安穩的時刻，以後會很少了。

    70.後來，當她的心一點一點被腐蝕掉，一點點掉進他溫柔的深淵，沐展青和阮卿如將席端堯是她親生哥哥這個血淋淋事實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才覺得老天爺，造化弄人。

    世上最痛苦的事，無非，愛而不得。

    愛，而不得，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一面是自己的真心，一面是世俗的眼光。煎熬在水生火熱，帶著痛苦與愧疚而活，這便是席端堯給她，最大的報復。

    她還記得後來夢菲再跟她提起席端堯時那種羨灩的表情，幾乎可以蹦到房頂。

    「天啊，顏汐，你丫的命就是好！一個顧少就足以羨煞旁人了，現在又來一個這麼帥的哥哥，你桃花運就是好！」

    用袁夢菲一句不好聽的話來形容，就是——隨便一個性取向正常的女人，被席端堯多看幾眼，都會露出高潮的神情。

    顏汐對好友這句詭異斷定尤為不齒，瞥了她一眼，不以為意。

    「你知道麼，夢菲。」顏汐語氣裝作很輕巧，眼神徒然沉了沉，「那個人，真的是我哥，真的是跟我有著一半血緣關係的，我爸早在我出生四年前就有了的，我的…親生哥哥!」

    當顏汐將這個驚人的真相告知她時，夢菲露出的，是比她還要吃驚的表情。

    「什麼？！」

    「天吶….顏汐，這怎麼可能…」

    親生哥哥？

    夢菲不禁用手摀住張大的唇，一臉的不敢置信。她是個瞭解顏汐的人，自己一個局外人對這樣的事實都如此震驚，更別提顏汐剛得知此事的心情了。

    夢菲深知顏汐同她母親的親密，絕對能體會她的矛盾與苦楚。

    她擔憂地上前輕握住顏汐的手，夢菲有些理解她剛才突變的反應，即使她滿臉無謂的表情，可她也能分明感受到出她說出這番話中，語氣中微微的顫抖。

    「怎麼了…夢菲，我沒事的，你別擔心。」顏汐看到好友一臉擔憂的神情，便即刻明瞭，立即寬慰，「你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嘿嘿…」眼睛笑成一彎明月。

    「顏汐，你是因為這個，才來住校的，對吧？」夢菲像是一語道破。

    「也不全是，我都18了，也不想天天被他們大人看著了，我也想有我自己的自由。」

    「那些都是幾十年前他們上一輩的事了，既然是無法改變的了，我還能說什麼？放心吧，我不會想不開的，我還有我的大好青春，難道你想讓我都傷神這件事上？」

    夢菲微微喘了口氣，「你沒事就好，別想太多，大學生活很有趣的，以後都有我陪著你哈，妞，保證你天天笑臉常開。」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昨日的歡聲笑語放佛還在耳畔迴盪，然而，時光荏苒，已飛逝了三年。很多事，都在你毫無預料之時向著另一個軌道發展，很多人，與你的距離都敵不過時間的悵然，只能、越來越遠。

    眼前一位年輕女人一手抱著一個乖巧的嬰孩，一手提著年貨，有些吃力地擠在人群裡，步履蹣跚，緩緩靠近。

    顏汐腳步定住，眼神不敢移開，直到女子走到顏汐身前，明顯感覺到一陣灼烈的目光，她才微微抬頭，同樣地，看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顏汐。

    手中的包包倏然掉落，雙眸睜大，兩人無言相對，半響，顏汐才微微開口，語氣包含著數不盡的滄桑，「——夢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