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38章 、我沒有幽默 文 / 撫琴的人
袁曉依平時就很孤單，現在給她找個女伴過來，感覺還是挺高興的，拉著小雪問東問西。小雪本就是那種性格很開朗的女生，所以袁曉依能和她相談甚歡一點都不奇怪。出於某些方面的考慮，我還是找了個機會把袁曉依叫出去，把小雪的事情簡單的給她講了講。袁曉依也氣的直罵賈泰，還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會讓賈泰再接近小雪。「他若敢來，我就讓鐵塊把他丟出去！」袁曉依一臉的正氣，我覺得她真是職院最後的良心老師。
交代了一些事情，我便要起身告辭。小雪說：「浩哥，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我硬著頭皮說道：「知道了！」可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又不是神，哪還能幫別人戒毒。而且就算我有這個本事，我也不願意去幫賈泰，看見他那個人就覺得噁心。以前是好人，不代表現在還是好人。要這麼說，這世上所有的壞人都曾經是好人，難道就都有挽救回來的機會嗎？
雖然這麼想，但從袁曉依的宿舍出來後，還是敲開了對面鐵塊的門。鐵塊打開門，微微低了低頭：「什麼事？」被鐵塊俯視的感覺還真是……我說：「你有什麼辦法能戒毒嗎？」鐵塊既是黑道上的，應該接觸過這種東西。沒想到鐵塊很乾脆的說：「沒有。」我驚愕地說：「不會吧？」鐵塊說：「即便是送到戒毒所，出來後復吸的幾率也很大。」我眼睛一亮，說道：「戒毒所好使嗎？」鐵塊說：「好使，特別好使，進去以後保準戒掉，出來以後就說不准了。」我哈哈一笑：「好使就行，我才不管他出來後戒了沒有。」
既然答應小雪，這事就得硬著頭皮幹下去。把賈泰送到戒毒所去，他那個樣子怎麼也得住個一年半載，是死是活就聽天由命吧，誰還有心情再去管他。至於小雪，經過那麼長時間的分隔，大概就能忘記賈泰，開始新的生活了吧。下了樓，我便給李凱打電話，向他打聽戒毒所的事情。北園市還真有，而且是強制戒毒所，戒不了就不許出來的那種，不過在裡面可真是受罪啊……我一聽就喜出望外，受罪吧，最好讓丫的受死。在李凱的幫助下，經過連夜的奔波，終於把還在昏迷的賈泰送到了戒毒所，不知道他第二天醒來會是什麼反應？
想到他在戒毒所會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就高興的躺在宿舍的床上咧著嘴直樂。睡了一覺之後，一大早就跑去袁曉依宿舍，告訴了小雪這個消息。小雪聽後整個人都驚了：「賈泰已經進了戒毒所？」我笑著說：「是的，我行動夠快吧？」小雪又問：「要住多久？」我說：「那就不知道了，要看賈泰什麼時候能戒掉。可能一年半載，可能三年兩年，誰知道呢。」小雪聽了就徹底呆住，兩行淚水就吧嗒吧嗒掉下來。我已經意料到她會這樣，便冷冷說道：「你說讓我幫他戒毒，現在我幫了忙，你怎麼還哭？」小雪撇著嘴巴說：「不是浩哥，我沒有怪你，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呢。我難過的是，連他最後一面也沒見上。」
「你還見他幹嘛？」我故意瞪著眼：「你昨天不是答應要和他分手，從此以後忘了他嗎？現在就反悔了？那用不用再把他從戒毒所裡撈出來？我可告訴你，戒毒所這地方，一般人還進不去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大代價才把他送進去嗎？」
小雪被我唬的一愣一愣，連忙說道：「浩哥，我和他分了，不想著他了。」
其實也不是唬她，戒毒所還真不好進，關鍵是還收費，而且還不便宜。一想到在賈泰那個人渣身上花錢，我這個肉疼的啊……不過總覺得是為小雪好，那也就值了。我知道小雪現在說「不想著他了」是不可能的，便歎了口氣說：「小雪，賈泰現在進戒毒所了，你不能隨隨便便和他見面，不妨就趁著這段時間多休息休息。袁老師這邊有很多書，你沒事了可以多看看書。還有袁老師會彈吉他，你可以跟著她學啊。」
小雪擦擦眼淚，點著頭說：「嗯啊，袁老師昨天晚上就給我唱歌了。」
我一想，這挺好，袁老師一定能影響小雪的。又故意板著臉說：「你這些天就在這住，哪裡都不許亂跑，知道了嗎？！」小雪點點頭，抓了抓我的衣襟說：「知道了浩哥。」模樣乖巧可愛，很像鄰家小妹子。這麼好的姑娘，真是毀在賈泰手裡了啊。
不過呢，我還得再嚇唬她兩句：「你一定要忘了賈泰，就當這個人已經死了！」
小雪一聽，兩隻眼睛眨巴眨巴，說道：「不會的，賈泰不會死的……」淚水就流下來了。
一看她這個模樣，我心裡那個氣的啊，真是恨鐵不成鋼啊，又吼道：「哭什麼！那種人死了是為地球省空氣，為國家省糧食，普天同慶還來不及呢！你有這份閒心，不如多想想怎麼孝敬父母！你爸媽把你生下來，就是讓你為這麼個人渣墮落自己的？」
小雪不敢和我頂嘴，但淚水還是吧嗒吧嗒流著。
我還想再罵兩句，一直在旁邊聽著的袁曉依說道：「王浩，你出來！」便把我推出了門。
來到走廊上，袁曉依把門關好，有些生氣地說：「你老是凶小雪幹什麼呢？」我說：「袁老師啊，小雪這姑娘吧，不凶不行，她就不知道個好歹！」袁曉依說：「你凶歸凶，扯她爸媽幹什麼？你不知道她是孤兒嗎？」一聽這話，我就驚住了：「啊？我不知道啊！」袁曉依說：「真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告訴我的。」我一拍腦袋說：「還真不知道。她還和你說什麼了？」
袁曉依一講，我才知道小雪還真和她說了不少。昨天晚上，她們算得上是促膝長談了。我認識小雪這麼久，都沒有袁曉依認識她一晚上瞭解的多。小雪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那是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所以小雪也從來沒什麼朋友。甚至，她以前患有自閉症，幾乎從不與人交流，在其他同學眼裡她就是個怪人。直到上了職院，小雪認識了賈泰，她人生的另一個篇章才就此開啟。賈泰追求小雪，並誇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公主。從小到大，小雪從沒聽過這樣的讚美，很快就沉醉到賈泰的甜言蜜語之中，並將整一顆心都交給了他。
袁曉依說到這的時候，我馬上想起小春介紹小雪的時候，就說過她男朋友爛到極點，唯一的優點就是有個好嘴，能把小雪給牢牢的套住。如此看來，賈泰這張嘴還真是絕了。
總之，賈泰追小雪的時候，將她捧得天上罕見地上少有，是獨一無二的美麗姑娘。因此，小雪的性格大大改變，由自卑變為自信，由內向變為開朗。從這一點上來說，賈泰確實居功至偉，是他改變了小雪。但他這麼做，其實是有原因的。當然小雪沒這麼說，也是我從故事中分析出來的。賈泰和小雪度過了一段的甜蜜期，讓小雪認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公主，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美好和幸福。但狐狸尾巴終究沒有藏住，賈泰吸毒、賭博，經常弄得身無分文，小雪也是個孤兒，只能領些國家的救助金。於是兩人過的非常拮据，常常連房租也付不起。在這種情況下，賈泰終於將魔爪伸向了小雪。
當然，在這個故事裡，任何詆毀賈泰的詞彙，都是我加上去的。在小雪的原話裡，賈泰是深深愛著她的，而且任何事都是逼不得已。只是旁觀者清，所以我客觀的把故事講出來。
兩人窮到連饅頭都快吃不起的時候，有一天晚上，賈泰卻帶著小雪去了一家飯店，點了一桌子的菜來吃。小雪驚愕地說：「你哪裡來的錢？」賈泰笑瞇瞇地說：「別管了，你能吃得好就行。」小雪很信任賈泰，於是立刻開始吃了起來。吃完以後，小雪拍著肚子說：「老公，你到底哪裡來的錢啊？」賈泰仍笑瞇瞇地說：「在這之前，我想給你講個故事。」
「哦，你說。」小雪正襟危坐。
「我先問你，你想和我結婚嗎？」
「想啊，當然想！」小雪的眼睛亮起來：「老公，等我們一畢業就結婚，好嗎？」
「好，好。」賈泰說：「可是我家裡條件不好，你也是個孤兒。我們沒有錢，怎麼結婚呢？」
小雪搖著頭說：「不需要錢啊，我只要嫁給你就夠了。」
「不行。」賈泰認真地說：「我要娶你，就一定要風風光光地娶你。房子、車子都要有！」
小雪一聽，就感動無比地說：「老公，你可真好……」
「所以，沒有錢，就成了我們最大的問題。」賈泰長長地歎了口氣：「沒有錢，我就買不上房子和車子，也就無法把你娶回家。」
「那，怎麼辦？」小雪很傻很天真地問道。
賈泰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指著正坐在飯店門口曬太陽的老闆和老闆娘說道：「你看那一對中年夫妻。他們在十年前比咱倆還窮，可是現在不僅結了婚，買了房子和車，而且還擁有一個這麼大的店面。」
小雪的眼睛亮了：「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賈泰微微笑了笑，說道：「說起來有些難以啟齒，不過其實也沒什麼。那老闆娘用自己的身子，賺到了他們結婚的錢，我覺得咱們可以效仿下。」
小雪微微皺了皺眉，說道：「用自己的身子？什麼意思？」
賈泰壓低了聲音，像是擔心被其他人聽到一樣：「就是和其他男人上床！」
「啊……」小雪手中的筷子跌在地上，怔怔地看著賈泰：「你……你是讓我……」
「你那麼驚訝做什麼？」賈泰說：「這很正常的吧？說白了只是器官摩擦而已。你能和我上床，當然也能和別人上床。只要你閉上眼睛，想成是我壓在你身上就可以了。你只要躺一下下，就能賺到一筆錢，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你不會嫌棄我嗎？」小雪眼巴巴地看著賈泰：「我和別人上床，你不會嫌棄我嗎？」
「怎麼會啦！」賈泰說：「你看那對夫妻，不是一樣感情很好嗎？老闆娘最少做了十年喲！老闆還是像以前一樣心疼她。為什麼呢？因為她為這個家做出了很多貢獻。」
小雪轉頭看向那老闆和老闆娘。那一對中年夫妻坐在門口的搖椅上，懶洋洋地曬著頭頂溫暖的太陽，看上去那麼的恬靜和幸福，彷彿這世上所有的喧囂都和他們無關。飯店裡，幾個服務員正在收拾著碗筷，廚房裡也有人跑進跑出，根本不用老闆和老闆娘動手。
真好啊……小雪心想，若是能攢上一筆錢，她和賈泰也能過這樣悠閒的日子了。
「怎麼樣？」賈泰很合時宜地湊過來腦袋，衝著小雪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不會嫌棄你，反而會比現在還要愛你！只要我們攢夠了錢，畢業就能馬上結婚！」
「嗯！」小雪重重地點了點頭，她已經完全掉進賈泰的陷阱之中。
「那麼，你同意了吧？」賈泰繼續眨著眼睛：「這樣來錢很快的，一天就能上千！」
小雪猶豫了一下，但看著賈泰滿是期待的眼神，並不想讓他失望，只好點了點頭。
——唔，就是閉上眼睛，想像成是賈泰就可以了嗎？
第一單生意就是這飯店的老闆。當那老闆把他肥胖的身軀壓在小雪身上的時候，她完全沒辦法將這個進入自己的男人想像成是賈泰。老闆用豬一樣嘴拱在小雪的臉上，他嘴裡的臭氣熏得小雪幾乎要吐出來。而且好疼啊。小雪心想，原來和不愛的人做，是這麼疼的。
小雪是強忍著噁心做完的。雖然那傢伙只堅持了三分鐘，但還是差點讓小雪吐出來。老闆坐在床邊穿褲子的時候，小雪有些好奇地問道：「你這樣子，老闆娘不會生氣嗎？」老闆很不屑的哼了一聲：「那個婊子？！我出去買包煙，都能碰到七個操過她的男人！」
說完，老闆搖擺著他肥胖的身軀走出了門去。在這個黑暗的房間，小雪呆坐了許久許久，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碎掉了。所有的幸福，原來不過是表象。浮華的表皮下面，暗藏著湧動的蛆。過了一會兒，賈泰開心地走了進來，他的手裡還拿著剛到手的二百塊錢。一進來，他就給了小雪一個大大的擁抱：「小雪，我們離夢想又近了一步！繼續努力，有朝一日我們一定可以攢夠結婚的錢！」他的語氣器宇軒昂，神情興高采烈，小雪有些不忍心掃他的興。
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賈泰。」
「嗯？」
「有一天，你會叫我婊子嗎？」
「開什麼玩笑呢？！」賈泰瞪大了眼睛：「我怎麼會用那個詞彙來稱呼你？」
小雪一眨不眨地看著賈泰，似乎在探究他是不是說謊——這個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
「你啊……」賈泰擁住了她：「你是我心裡永遠都不會被褻瀆的女神！」
小雪靠在他肩膀上流出了眼淚。果然啊，賈泰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呢。在這個骯髒而黑暗的世界裡，他就像是一道溫暖的光照耀進她的心裡。沒有他的話，這個世界將會多麼無趣啊。
漸漸的，小雪的生意多了起來，有職院的學生，也有校外的大叔，就連在食堂工作的大廚也來摻一腳。這些人在上完小雪以後，就會遞給賈泰兩張鈔票，這讓他笑得合不攏嘴。當然也會有人抱怨：「搞什麼啦，躺在床上和死魚一樣，能不能配合著叫兩聲啊？」
於是賈泰就教小雪**。小雪說和他們做叫不出來，賈泰就給小雪看日本a片，指著上面的女優讓她學習。除了學習**以外，還要學習各種技巧，包括用嘴。小雪覺得很噁心，但她為了攢夠那一筆和賈泰結婚的錢，只好默默地忍了下來。
漸漸的，小雪的技巧熟練起來，能夠嫻熟地去討客人歡心，而且還因此有了不少回頭客，他們紛紛誇讚小雪的職業道德，並叫來朋友和同學都光顧她的生意。小雪漂亮又聰明，每天都能掙到上千元的錢。這些錢通通被賈泰拿著，他說他會存進銀行做他們的結婚基金。
直到……直到有一天，小雪逮到賈泰和其他女人在他們的床上。
「為什麼！」小雪哭著：「她是誰？！」然後將那個**的女人推下了床。女人拿著衣服逃之夭夭，賈泰卻一耳光打在小雪的臉上，惡狠狠地說：「她和你一樣都是婊子，花二百塊錢就可以上的那種！」那是賈泰第一次罵小雪是婊子，小雪的整顆心都碎了。
「我出去賣，是為了我們結婚啊……」小雪哭著。
那天晚上，他們大吵一架，最終以賈泰的道歉為告終。因為賈泰的毒癮犯了，他央求小雪去為她買一點貨回來，於是他說道：「小雪，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小雪選擇了相信賈泰，而且她也不忍心看到賈泰痛苦的樣子。
實際上，這不是最後一次。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甚至有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賈泰都是百般求饒，說的聲淚俱下、動人心魄；也是每一次，小雪都能被他打動，選擇再相信他一次。小雪認為，賈泰的本質是好的，只是毒品害了他而已。再到後來，賈泰去嫖其他女人已經成為常態，小雪攔都攔不住，便想截掉他的經濟權。趁著他睡覺，小雪將他的銀行卡偷了出來。去銀行一查，裡面卻只有幾百塊錢。
那一次，小雪又和賈泰大吵一架。她質問錢都哪裡去了，賈泰卻用拳頭回答了小雪。在暴揍過小雪一頓之後，賈泰又跪下來求她，說自己不小心賭博輸完了，希望小雪能夠原諒她，希望兩人能夠重新開始。賈泰為什麼會道歉？因為他的毒癮又犯了。賈泰的毒癮已經很大，每天都需要吸4-5支的煙。這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小雪只有不停的工作才可以。
小雪央求賈泰不要再吸下去了，賈泰卻坦誠自己現在根本戒不了。為了滿足賈泰的胃口，小雪只有加倍努力的工作，甚至去接一些變態的客人，滿足他們一些變態的要求……
可是無論小雪多麼努力，賺多少的錢，都根本不夠賈泰揮霍的。尤其是在賈泰將小雪交給符家明後，收入的一半都要上交給這位吸血鬼。那個「攢夠一筆錢就結婚」的夢想，似乎更加的遙不可及。但是即便如此，即便賈泰會罵小雪是婊子，會動不動就對她拳腳相加。
小雪仍對賈泰抱有希望。
她相信賈泰會重新變回那個會疼她、愛她、寵她的男孩，她相信總有這麼一天……
講完這一段故事，袁曉依已經泣不成聲。她問我：「你還忍心凶小雪嗎？」
我搖了搖頭，心裡既憋屈又難受，又有那麼一點點隱隱的疼。
「要凶，沖賈泰凶去，他是個十足十的混蛋。」袁曉依咬著牙說：「不許再凶小雪！」
我點了點頭。袁曉依繼續說道：「好，我去把小雪叫出來，你要向她道歉！」
「好。」我又點了點頭。
「呼。」袁曉依鬆了口氣，推門進去，笑容滿面地沖小雪招了招手。小雪滿臉疑惑地走了出來。袁曉依攬著她的肩膀，笑瞇瞇地說：「你的浩哥有話和你說，我先進去了哦。」說完，袁曉依走進去，還把門關上，只剩下我和小雪二人在走廊。
「浩哥，你有什麼話要說？」小雪抬頭看著我。雖然剛才嚇唬過她，但她現在還是露出可愛的笑容，真是個讓人忍不住去心疼的女孩子啊。
於是我笑著問她：「小雪，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賈泰？」
小雪躊躇著不敢說話，估計是怕我罵她。我說：「沒關係，你大膽說吧！」
小雪點了點頭，眼睛裡又含著些淚花：「浩哥，我真的好喜歡他啊……」
我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啊？」小雪連忙嚴肅起來：「什麼好消息，什麼壞消息？」
「先從好消息說起。」我說：「剛才戒毒所打來電話，說賈泰可以戒除毒癮。」
「啊，真的嗎？太好了！」小雪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了。
「先別著急，還有個壞消息呢。」我接著說：「戒毒所說，賈泰的毒癮太深，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有可能三年，有可能五年，甚至八年都有可能。」
「不管幾年，我都會等他……哎呀。」小雪摀住了嘴，驚恐地看著我說：「不是不是，我不會等他的。我和他已經分手了，而且答應過浩哥要忘記他的！」
我心裡苦笑一聲，讓小雪忘記賈泰果然沒那麼容易。「我還沒說完呢。」我繼續說道：「戒毒所還說，為了幫助賈泰徹底戒除毒癮，必須讓他徹底遠離原來的生活，以免接觸到以前的舊人，又勾起他想吸毒的**。」
「什……什麼意思？」小雪怔怔地發呆。
「就是說，即便他在戒毒所戒除了毒癮，以後也不能再回到北園市來了，因為要和以前的生活做一個徹底的切割。這麼做是為他好，你能理解並支持嗎？」
「我能理解，也支持，可是……」小雪的聲音有些發抖：「我……再也不能和他見面了嗎？」
我把手放在小雪的肩上，說道：「你真的很愛賈泰，對吧？」
「對，是他給了我生活的希望。」
「那麼，現在該是你給他希望的時候了。」我繼續拍著她的肩，說道：「愛他，就放他走。只有這樣，才能幫他徹底的戒除毒癮，你願意的吧？」
小雪稍稍想了想，便重重點頭道：「我願意！即便是付出『永遠不再見他』的代價！」
我笑了：「那就好。剛才我和戒毒所通電話的時候，賈泰也讓我捎一句話給你呢。」
「什麼話？」小雪的聲音有些激動起來。
「他讓我轉告你一聲對不起。」我又緩慢而沉重的聲音說：「賈泰說，他進到戒毒所以後，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他不該粗暴的打你，更不該罵你是婊子。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吸毒以後，導致精神上出了問題，希望你能夠原諒他。」
「真的嗎……」小雪顫抖著：「他真是這麼說的嗎？」
「你不相信我嗎？」我微笑著。
「相信，相信。」小雪又抓住了我的衣襟：「浩哥，賈泰還說什麼了？」
「他還說啊，他永遠都見不到你了，所以他希望你能夠快快樂樂的活著，將過去那些不好的事情通通都忘記。然後呢，再找一個你也愛他、他也愛你的人，幸福的過一輩子吧。」
「他……」小雪的淚水流淌下來：「真的這樣說嗎？」
我看出來了。我說話不管用，賈泰說話才管用，哪怕是冒牌的賈泰。對小雪來說，賈泰真的太重要了，當初將她從那個黑暗的世界中帶出來。但是小雪卻不知道，賈泰將她引向的卻是另一個更加黑暗的世界。
「真的是這樣說的。」我重重地點頭，說道：「賈泰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希望你能夠徹底忘記他，這樣他才能安安心心地戒毒。你看行不行？」
「行，當然行！」小雪流著眼淚：「我一定會忘記他，一定不會打攪他戒毒的。」
「好啦。」我開心地摸了摸她的頭：「有這份決心就好，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哦。回去吧。」
小雪開心地點點頭，推門進去，就給了袁曉依一個大大的擁抱。「哎哎，怎麼回事啊？」袁曉依被小雪抱的有些措手不及，但看到她那麼開心的模樣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將她們的門關上，然後長長地呼了口氣。剛才還微笑的面龐，猛然變得異常陰冷。
然後，我敲了敲對面鐵塊的門。
很快的，鐵塊就打開了門，出現在我的面前。像是知道我有話要說，他給我讓開了位置，我便直接走了進去，坐在了他家的沙發上。鐵塊把門關上，也走了過來。
我看著他，說道：「我和袁曉依、小雪在外面的談話，你都聽到了吧？」
「一字不落。」鐵塊說。
「潛入戒毒所殺人，對你來說是不是一件難事？」
「你用指甲刀剪過指甲嗎？你覺得困難嗎？」鐵塊答非所問。
我有些發懵，但還是說道：「剪過，不困難啊。」
「這就對了。」鐵塊說：「進戒毒所殺人，和你剪指甲一樣簡單。」
我呼了口氣，面上露出笑容，說道：「幫我殺了那個人，欠的五十萬不用還了。」
雖然說的輕鬆，但心裡其實很緊張。先不說雇兇殺人的緊張，單就是怕鐵塊拒絕的緊張，也夠我受的了。雖然我覺得和鐵塊關係還不錯，而且他也多次說過願意幫我，但我倆畢竟非親非故的，萬一他拒絕了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的一件事嗎？
我緊張地看著鐵塊，緊張地盯著他的嘴巴。
「不。」他很乾脆的說出了一個字。
一股失望之情從心底升起。果然還是不行啊，幫我打打架、解決幾個小角色還行，涉及到殺人這種事果然……況且，鐵塊也不是會被錢打動的殺手吧？我覺得自己有些蠢。但我還是沒改變自己的心意，因為我覺得賈泰非死不可。他那樣的人渣真的沒有資格再活下去，而且法律也幫不了任何的忙，這傢伙還是未成年！即便遭到鐵塊的拒絕，我也要想其他辦法。
說來也怪，自從經歷過熊飛被殺死，我混混沌沌地度過了幾天之後，突然有些看透生死的感覺。這個世界似乎就是這樣殘酷，元少剁下大金剛的手，聶遠龍把熊飛丟進大海……雖然頭頂上懸著一把法律之劍，可是這個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發生著人命案。黑道殺人，就佔了這些人命案的九成九。既然選擇踏進此道，就要做好將腦袋懸在腰上的準備。
要狠一些，要狠一些。我這樣告訴自己。
被鐵塊拒絕了，所以我只好站了起來，搖著頭朝著門口走去。
「你去哪？」鐵塊的語氣有些疑惑。
「我當然是去找其他辦法啊。」我說：「你不幫我，我只好自己去想辦法。」
「我有說過不幫你嗎？」
「嗯？」我驚訝地看著鐵塊：「可是你剛才說『不』啊……」
鐵塊咧開嘴，露出近乎於白癡一般的笑容：「我說的不，是指不需要花五十萬。」
「啊？」
「那個人渣，不值五十萬。」
「哈哈哈。」我大笑起來：「那他值多少？」
「如果真要細算，大概我要倒貼你錢。」
「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後合：「你這傢伙……你這傢伙竟然也會玩幽默！」
「我沒有幽默。」鐵塊異常嚴肅地說：「他就是一分錢都不值。」
「嘿嘿，嘿嘿。」我才不管鐵塊是幽默還是認真。總之，只要他幫忙殺賈泰就好了。「那你什麼時候動手？」我問道。
「現在。」說著，鐵塊就大跨步朝門口走去。打開門的時候，他突然轉過頭來說。
「王浩。」
「啊？」
「正義感這東西，在黑道上其實沒什麼用。不過既然你有，我倒是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哈哈。」我笑道：「其實我覺得吧，你也挺有正義感的。」否則，他怎會去殺賈泰？
「不，我沒有。」鐵塊說：「我可以殺任何人。只要是葉家的命令，我甚至可以馬上殺掉袁曉依。」說到這，他頓了一下，又說道：「還有你。」
聽到這句話，我渾身打了個哆嗦。我知道鐵塊說得出就做得到。還好還好，我和葉雨辰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我們還相談甚歡，有隱隱成為朋友的意思。鐵塊這種敵人，打死我也不想擁有啊！
我的心正惴惴的時候，鐵塊又露出他的白癡笑容：「放心，我只是打個比方。葉家不可能讓我殺你倆的。」
妹的，有你這麼打比方的嗎，驚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啊！
「好了。」鐵塊說：「我走了。」說完，他便轉身而去。
「喂喂。」我追了出去，補充道：「別鬧的太大啊，最好神不知鬼不覺的，可別鬧的滿城風雨沸沸揚揚，上報紙上電視什麼的可就麻煩了。」
「可以。」鐵塊大跨步離開。
他倒是很放心的把我留在家裡嘛，就不怕我偷點什麼東西嗎？我轉身回到家裡，不過鐵塊家可真簡潔，就是想偷東西也無從下手啊。我「呼」的一聲，就倒在了鐵塊的床上。
第一次雇兇殺人，而且殺的還是賈泰這種人神共憤的人渣。
心裡不僅沒有困擾，而且還隱隱的有些興奮。
我突然想起在洗浴中心醒來的那個早上，我曾經看著鏡中的自己發出一個這樣的感慨：
我似乎再也回不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