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八章 人面桃花 文 / 故人西辭
第十八章人面桃花
第十八章人面桃花
第十八章人面桃花
山寺桃花，人面相映。
那並不如煙的往事在李浮屠心底回憶，記憶中那個喜歡穿裙子，披長髮的女孩子一切可曾安好？
奔四的少年郎在這個夜涼如水的時刻，在那簡陋的榻上輾轉反側。閉上眼睛，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便不由自主的閃現。那過往的人，你今天是否安好？你是否能夠記住我？
記住，哪怕記住又能夠怎麼樣，十年的歲月，那個青蔥少女恐怕早已經黑了木耳，紫了葡萄，嫁作他人婦！哪怕海枯石爛的愛情，也終有結束那一日。
毫無睡意，李浮屠穿衣起床，走到小院子裡，抬頭看著蒼穹。那蒼穹深處，是否有著未可知的秘密？那莫名來到這個世界的秘密是否被暗藏？
李浮屠裝了一夜的深沉，由於習武的原因，這次日天明除了情緒低落，精氣神還是挺不錯。李浮屠依舊去村口那鎮壓老怪物的塔樓，同黃蠻兒吞吐日月精氣，習武練功。
李浮屠和黃蠻兒走過那並不繁華的接到的時候，居然聽見一陣鑼鼓聲響，在這個天目山小村子，雞犬之聲相聞也不為過，有一星半點兒事情盞茶功夫便可以穿個遍，這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外來賣藝的江湖過客，為這個小山村增添了不是一星半點的樂趣。
黃蠻兒聽見那鑼鼓聲響，立馬便拉著李浮屠湊了過去，只見一個十八七女子，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那聲音，空靈幽美，有一種空谷幽蘭的感覺，讓人煩亂的心緒稍微平靜。柳三變那淒涼之詞竟然可以唱出這般味道，讓人不由得唏噓感慨。
黃蠻兒聽著十分舒服，覺得這女子唱得聲音，比那天上仙女的聲音還要好聽。
「各位街坊鄰居，老少爺們兒。小女子路過貴寶地，囊中羞澀，這不，嗓音還不錯，唱上幾個小曲兒。各位街坊領居老少爺們兒要是聽著舒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小女子在此謝過！」
言罷，十七八小女子那弱柳扶風一般的腰肢彷彿要折斷一般，輕輕的彎了一下，給在場的老少爺們兒道了一個萬福。
「這小娘子唱得不錯！賞一個！」
說罷，一個開平通寶，制式大銅錢被西街阿皮拋出一個漂亮的弧線，那小娘子纖纖玉指彷彿在那弧線一頭等住了一般，食指和中指一下子就夾住了那一枚七分銅三分鉛的制式大錢。小娘子接過那枚銅錢，給西街阿皮道了一個萬福，道：「謝謝！」
那輕柔的腰肢，弱弱的聲音，讓西街阿皮整個人差點連骨頭都酥了。天目山裡的老實百姓哪裡見過這般陣仗，這小子平日裡沒少爬寡婦門牆，在這小娘子那嬌媚的聲音之下，也敗下陣仗來！
「這小娘子手底下功夫不弱！」
李浮屠的心理年齡也到了慕愛的程度，但也遭不住這十歲的身體，小娘子雖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有萬千風度，有傾國之姿，也勾不起這奔四老小子的半點憐惜之情。那一手接銅錢的手段，確實第一遭看見，也暗暗嘖嘖稱奇！
黃蠻兒傻不拉幾的，要做那一等一大將軍，腦袋卻沒有開竅，哪裡知道美色是這世界一等一的好物事。只覺得這＃＃＃姐聲音是那般好聽，比他那操銅琵琶，一首粗獷大江東去的老爹聲音不知道好聽多少倍！摸了摸腰間，卻尷尬的撓了撓頭。在這天目山中的村子裡，這半大小子哪裡有需要用錢的時候！
十七八小娘子一會兒就湊足了二十來個開平通寶，在這個小山村，能夠湊足這麼多的制式大錢，絕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這讓李浮屠不由的有些羨慕嫉妒恨，早知道這賺錢這般的簡單，李浮屠覺得自己也應該去賣聲，做一個娛樂天王也是不錯的選擇。
可惜，和那老派書生的父親讀儒學緊十年，李浮屠確實知道在這個世界這條路是絕對走不通的。俗話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那賣唱闖江湖的都是下九流的勾當，哪裡有高居廟堂為政一方來得瀟灑。再說，李浮屠那殺豬一般的嗓子，恐怕也沒有人願意花錢去聽。
收了二十個開平通寶，這十七八小娘子笑靨如花，自然又唱了好幾嗓子，惹得周圍喝彩一片，有錢的街坊鄰居又拋出一個個制式大錢，無論哪一個刁鑽的角度，這小娘子居然都能夠輕鬆用食指和中指夾住，然後放入懷中，看得李浮屠忍不住喝彩！
足足半個時辰，小娘子也唱得挺累，一首楊柳岸曉風殘月每一遍都各有韻味，雖然重複了半個時辰，但依舊讓這娛樂設施少得可憐的窮山惡水的刁民抑或順民聽得如癡如醉。半個時辰，這小娘子竟然足足賺了近四十個開平通寶，讓李浮屠不得不刮目相看！
終於，這些刁民也聽得韻味十足，在悠長的回味之中，各回各家吃午飯去。小娘子也停下來收拾行囊，看架勢，她準備去下一個屬於她的驛站。這裡，終究不屬於她。
李浮屠和黃蠻兒看著這小娘子收拾行囊，其實這小娘子行囊並不是太多，一個碎花包袱，估計也就幾件換洗的衣服。很難想像，在這個讓李浮屠感到敬畏的江湖，這小娘子居然敢一個人獨身闖蕩，也不怕遇見採花大盜！
對於那些敢做自己不敢做的事情的人，李浮屠心中總是充滿敬畏！
收拾好東西，那十七八小娘子捋了捋三千青絲，看著尚未離去的兩個小傢伙，輕聲問道：「怎麼，還想聽姐姐唱那楊柳岸曉風殘月？」
剛剛人多，李浮屠又關注小娘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接銅錢功夫，聽那讓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的美妙歌喉沒有太過注意這小娘子的容貌，這一抬頭之間，李浮屠驀然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那一張臉，那一個白衣飄飄，裙擺飛揚的女子，你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