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一邊倒的戰鬥 文 / 夜雨連天
一道冰凌凝在一個小修士的頭頂,距離他有十丈遠,冰凌通體透亮,如同無物一般。那個修士一心逃命,哪顧得上頭頂潛在的危險。冰凌輕易地穿透了他的頭顱,從腹部穿出,那個修士身體如同豆腐一樣軟糯。
大小不一的冰晶接二連三地出現在天空中,一層層,一道道,如同野獸的尖齒。過一百五十名修士向天空衝去,當他們意識到這實際上是一條不歸路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冰晶如同下雨一般從天空落下。落在那些還來不及祭出法器防禦的修士頭頂。
慘嚎聲此起彼伏,有一半的修士匆忙之中祭起了防禦法器,冰晶敲打在形狀不一的盾牌之上,傷亡人數暫時沒有增加。倖免於難的修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現人數頓時少了一半,只剩下五六十人。
但是天空中的冰晶並沒有停息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密,不少修士的防禦法器上出現了裂縫。這些修士一邊防禦,一邊向地上飛去,現在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先前躲入樹林的修士數量不多,但是山高林密,他們甫一落地便被樹林遮掩,失去了蹤跡。等到天空中的那路逃竄的修士衝入密林之後,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令每個人震驚。枝頭,草間,山石,到處都陳列著斷肢殘骸,這裡的情況比天空中更加慘烈,當時大概有五十人潛入密林,也就是一炷香的光景,竟然全部被滅殺,最詭異的是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出來。
殘存的天祿門修士們內心的防線徹底崩潰,來自於人性的本能佔據了上峰。他們瘋地哭號起來,丟開飛空法器,雙腿踏在泥濘的土地上,向森林的邊界飛奔而去。泥水顏色暗紅,不知道其中混雜了多少鮮血。這些人顧不上身體被樹枝石塊割破,彷彿林間那條泥濘難行的小道反而成了康莊大路。
雖然這裡的景象昭示著剛才這裡生了極為恐怖的殺戮,但是天空中的冰凌如同下雨一般,再衝到高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他們只有在樹間狂奔。
……
陳雲生安靜地站在一棵大樹的頂端,注視著太白峰西南方向生的一切。「殺戮,這只是一場殺戮而已。」在天網面前,天祿門的攻擊如同兒戲,原本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變成了一邊倒的殺戮,這固然沒有傷亡,卻也乏味了很多。陳雲生心中那一縷不滅的悲憫再次作祟,令他有種不忍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非他獨有,諸葛靖宇手指在玉屏上輕輕地敲打著,看著光點一點點消失,如同寒冬來臨之時的螢火蟲,找不到溫暖,只能消亡在天地之間。
「這場戰鬥真是無聊,無趣,令人噁心。」諸葛靖宇腹誹道。說罷他輕輕在玉屏上一推,一道紅芒掃過了太白峰的東南側,那邊恰恰是天祿門右翼的三百點亮光極向太白峰腹地衝來。
東南路為的一個金丹修士叫做阮青,是天祿門一個從學徒成長起來的修士,在天祿門的人緣不錯,也是一個楚立非常看中的人。他帶著三百人的右翼急如閃電突入太白峰腹地。山上那一幢幢殿宇已經歷歷在目,還有不少修士往返於建築之間。令阮青頗為詫異的是,這些修士明明看到自己如同凶神惡煞一般衝了過去,卻絲毫沒有驚慌,一個個表情從容,就連停下腳步駐足觀看的人都很少。
這種從容不迫深深地刺傷了他的自尊心,阮青暗中誓,一定要衝上太白峰,將這些人盡數虐殺,以出他心中一口惡氣。他腳下的飛劍度更快了,在身後劃出一道淡淡的雲氣。
身後的三百名修士都是天祿門的精銳,雖然看到了前鋒營的潰敗,感到了右翼眾修士處境不妙,卻仍然義無反顧地衝向太白峰,如同一隻隻投火的飛蛾。他們的忠誠大多是建立在門派的基礎上,而並非楚立。這些人很小便加入天祿門,很多已經入道了幾十載,家中的親人早就過世,對他們來說,門派就如同家一般。今天即使為了門派去死,也沒有太多怨言。
懷著這樣的心情,阮青飛地撞在一面透明的光罩上,光罩出現了無數菱形的紋路,在一瞬間又癒合了,但是那抹血紅卻永遠地凝在了空中,如女人臉上的一抹胭脂。那是阮青的一腔熱血,他到死也沒搞清楚那層光罩是什麼東西。但是他的血卻掛在光罩上,向身後的同伴昭示著此處危險。
由於這些修士飛的很快,大雨有打亂了他們的神識,再加上那層防禦光罩又過於的隱秘,才造成這種情況,一百修士集體用肉身撞在透明的光罩上。一層密密麻麻地菱形紋路爬滿了光罩,然後又再次癒合,鮮血越來越多,最終如同大團紅色的雲彩,安靜地掛在那裡。:)
剩下的修士狼狽地剎住了飛空法器前進的度,在光罩前,一百人排成一排,不懈地用地放出法器砍斫著那層光罩,但是這種八卦金剛法陣是陳雲生花了無數心血,採納各家之長布下的,又豈是區區百十個低階修士便能夠硬生生砍破的。
「轟隆」一聲巨響,光罩從正中開裂,化作寸寸流螢,一百名修士呆呆地站在光罩前,這層防禦禁制消散的過於突兀,以至於這些人並不認為是自己將這層光罩打破的。
正當有些人臉上露出興奮地笑容,準備往前衝的時候,一道紫色的電芒突然在光罩後的刺出,洞穿了一個修士的肚腹,留下焦黑的一個大洞。那個修士臨死之前大張著眼睛,彷彿仍然不相信自己竟然會這樣死去。
無數道紫色的電光從地上射來,面對如雨一般的電芒,這些修士的忠誠和執念在一瞬間瓦解,如潮水一般退去。退到五十里開外之時,已然只剩下三十餘人。人人臉上都呈現著惶惑,雨水將他們澆濕,真如漏網之魚一般狼狽。
這時候五十來個衣衫泥濘,臉色蒼白的修士從西方6續飛來,看到自己的同伴,眾人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然而這絲欣慰沒有持續一息,便被一種自內心的悲憤所代替了。出之時傾巢而動,上千名修士,浩浩湯湯何其壯觀,此時只餘下八十人,瑟瑟縮縮地聚在一起相互取暖,形如風雨中飄搖的樹葉。
人們相互依偎,抵禦冰寒的秋雨,飛向自己出的地方,就算楚立橫劍將他們都殺了,他們也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充滿血腥的太白峰。
楚立呆呆著看著前方殘破的八十個修士,心中一片冰寒,心中暗想,「是我小瞧了天穹派的幾個餘孽,果真不得了。接下來我當如何呢?看來天祿門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但是我又能去哪呢?聽說東海有個紅袖,正在招兵買馬,不如我去投奔他們。謀得一席之地。」
想清楚了自己的退路,楚立心中卻也不再那麼鬱結了,看著一個個灰頭土臉的修士,他心中居然萌生出一股嘲笑之意,暗道:「你們這群渣滓就應該去死,若是有幾個我這樣實力的人,有怎麼會有今日一敗。」
「撤退!」
楚立的耐心耗盡,將手舉得高高的,一道綠色的劍芒在天空中自西向東畫著圈,昭示著撤退的訊息。
沒有上陣的後部和八十人的左右殘部都鬆了一口氣,兩部分加起來堪堪兩百人,天祿門從將近千人的規模變成了兩百人,並且沒有金丹修士,任誰也看得清楚,這個門派完了。
成廣泰看到天空中那道劍芒,就打算衝出密林,回歸本隊。此時他身旁同樣隱藏在密林之中的何有之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衫。何有之帶著魏永潛伏在了樹林之中,他略通陣道,找了一處較為安全的地帶,貓了起來,不想正好碰上成廣泰。三人都是落難之人,一拍即合,相互之間生出一絲患難之情。
「慢著,你幹嘛去?」何有之壓著嗓子說道。
「嘿嘿,當然是會天祿門,難道在這裡待一輩子不成?」
「別去,這件事情還沒有完。」何有之蹙眉說道。
「他們都退到八十里了,難道那個地方還有法陣,到這時候別消遣我了。」成廣泰沒好氣地說道。
「剛才一通攻山,你可看到太白峰的修士了嗎?」
「沒有。」成廣泰搖頭道。
「這就對了,如果我是太白峰的主帥,掌握一個堅不可摧的大陣,一定不會將主力留在山中。剩下了兩百天祿門人估計一個都回不去。」
成廣泰身體一震,何有之分析的入情入理,越想越心驚,他急匆匆站起身子,便要招出飛空法器。
何有之攔在他面前,說道:「大家落難一場,我再勸你一句,楚立他咎由自取,你犯不上和他一起同歸於盡。」
「我不是為他,而是為天祿門留些血脈!」成廣泰悲憤地吼了一聲,抄起本命飛劍,向天祿門的隊伍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