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玄月女 文 / 夜雨連天
一片喧嘩之聲響起,如同海浪,亦如潮水,在三排隔間中的人雖然離得稍遠,卻可以清楚的看到吊腳樓上的情形,在大殿之中的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人們墊著腳,伸著脖子,一副副望眼欲穿的樣子,卻不見有人借遁法漂浮於空中。看來這裡的規矩早就定好了。
這時三聲瑤琴清響激盪而起,如同鳳鳴一般清脆悅耳,如擊磬一樣清心,眾人浮躁的心不知怎地就涼了下來,大廳中登時安靜的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
侍女輕輕地推開了二樓的門,遲遲卻不見有人出門,過了一炷香的光景,終於有人坐不住了,高聲喝道:「我們在這裡等了一個時辰,良辰美景都過了一半你還不出來,這不是折騰人嗎?」
一人起頭,數人便跟著叫嚷起來。這些人都是有錢、有勢、有靈石的主兒,平日囂張跋扈慣了,今日為了見一個女子等了這麼久,怒氣已經積攢得瓢滿缽滿,只要有一點火星,眾人頓時被引燃,場面變得不可收拾。
正在這時,一曲清音靜氣的瑤琴叮叮咚咚地響起,四周寒意漸起,一股清凌凌,冷徹徹的寒氣席捲了每個人的內心,包括陳雲生在內,所有人心中的煩躁再次被抽離,剛才鬧得最凶的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偃旗息鼓。
這時候那個侍女說道:「玄月女來自冷月國,規矩也只能按照冷月國的來,在她見你們之前,所有人就必須開始掙籌了,每人一次投標的機會,得標最高者能見玄月女的真容一次劍剎。」
「那麼其他人就見不到她了嗎?」三層西北角的一個隔間中有人大聲問道。
侍女點頭道:「是這樣的,一會兒玄月女出來之時也會帶著面紗,只給那個拔得頭籌的人看上一眼。」
「只看一眼?她真的有傾國傾城之姿嗎?這規矩好無聊啊。」二層第五十個閣子中傳來一聲刺耳的喊叫聲。
「如果閣下覺得無聊可以離開,下邊有很多人再等著呢。」侍女冷冷地回應道。
聽到對方強硬的回應,那個隔間中的人在沒有說話,只是不屑地哼了一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說說投標的事情,我是新來的,不是很明白。」樂翔突然說道,他清爽的聲音令所有人都將目光透射而來。此言一出,頓時有幾人隨聲附和。
「每人投標次數不限,但是每次增加的幅度至少要超過一塊中品靈石,唱標三次沒人再加則為定標,這個人可以上台一睹芳容。自此之後,玄月女走出幕後,以面紗示人,開始第二輪的投標。可以開始了嗎?」侍女輕快地說道,規則很簡單,在場的人聽了一遍便沒有再過多詢問。
「好吧,一睹芳容標底五塊中品靈石。」
「我出十塊。」第三層的第十個隔間中傳出一聲爽快的叫聲,陳雲生看到投第一標的人是一個麻面的中年人。
「我出二十塊。」大廳中一個年輕人搖著折扇,慢騰騰地說道。
「五十塊。」第二層第五個隔間中有一個青年投出一標。
靈石數量上升的很快,轉眼間就到了一百塊中品靈石。樂翔轉頭看向陳雲生,不懷好意地說道:「老陳,我們的儲備可夠啊?」
陳雲生瞪了他一眼說道:「這年頭地主家也沒餘糧,只需看著,不許投標。」
樂翔頓時變成了苦瓜臉,哼哼唧唧地說道:「還掌門呢,都窮成這樣。」
陳雲生也不理他,繼續關注投標的情況。樂翔哪裡知道,在諸葛靖宇實施的新政之中為門派中不同職責的人定了一份靈石酬俸,陳雲生的職責比較重要,酬俸最高,為天穹派月產靈石的百分之一。而天穹派每月各項營生收入的靈石數目約為一百塊上品靈石,如此計算陳雲生只能領到一塊上品靈石,按照當下的情況,分明連看那位玄月女一眼都做不到,因為標底轉瞬間就漲到了兩百塊中品靈石。
「兩百五十塊。」姜無涯終於出手了,將標底提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看一眼就要兩百五十塊中品靈石,很多人都沉默了,就算有人有實力也要看看對手是誰,畢竟在西涼國的地盤上,還要給皇子一個面子。
侍女輕聲說道:「兩百五十塊中品靈石,還有沒有人再加?」
場面一片寧靜,侍女又問了一遍,第三層的第十個隔間中麻面的中年人突然喊道:「三百塊中品靈石。」
在場的人沸騰了,他們並不是被這個數字驚呆了,而是被這個他的勇氣震撼了,居然敢和皇子叫板,這位仁兄難道吃了熊心豹子膽?
當然持有這種想法的人雖然是多數,但是都不算是重量級的人物,真正有身份的人並不是這麼想的,別說皇子,就算姜玉衡來的他們都不買賬。
「一千塊中品靈石。」姜無涯淡淡說道,對自己的權威被忽視,他並沒有生氣。在場的人再次被震驚了,清一色地震驚於這位皇子的出手闊綽。
「一千塊中品靈石見一面仙山!」
「不虧是皇子,出手真闊綽。」
「連眼都不眨,皇家做派。」
一千塊中品能做很多事情,包括支持一個築基修士在沒有靈氣的地方修煉上三年,或者購買一件非常不錯的法寶,亦或是購買兩粒歸元丹。這種藥丸對所有築基修士都有很好的效果,能夠加速他們靈氣凝結,對於結丹有莫大的好處。在市坊中凡是和修為扯上關係的東西總會被吵得很高,但是一千塊中品靈石的確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樂翔眨了眨眼,對於這樣一場瘋狂的投標變得不可理喻,僅僅見上一面,就要花上這麼多靈石,這世界是怎麼了?他轉向陳雲生,看到對方臉上平靜的如同秋水,「這太不正常了,這些人都瘋了嗎?」
陳雲生平靜地看著他,喃喃說道:「是這個世界瘋了。」
姜無涯以絕對的優勢取得了第一標,小侍女唱了第三次,沒有人接著投標。他輕飄飄地站起身來,身體微微一動,人已經來到大廳之中,邁著四方步,不急不慢地向吊腳樓走去。
人群中發出了一陣窸窣的聲音,有人小聲的議論,更多人則是投來各種眼光,以羨慕居多,但是也少不了嫉妒,當然還有少數滿是恨意的眼光。這些斗富的人唯一的精神寄托便是自己的財富,看到更有錢的人只會讓他們陷入竭斯底裡的瘋狂。hotsk
姜無涯懶得理會這些小人物投來的各色目光,他就是他,西涼國下一代的繼承人,雖然太子還不是自己,但是這是早晚的事情,就如同板上釘釘,木已成舟一般,堅實可信。未來的皇帝總要有皇帝的氣派,和一些屁民有何好生氣的。
他沒有選擇跳上二層的陽台,而是順著角樓的樓梯一步一步走了上來,鞋踩在樓梯上發出「咯吱吱」的聲響,四週一片安靜,世界彷彿只為這幾聲木頭響動而生。終於姜無涯慢騰騰地來到了二層的陽台之上,透著那道若隱若現的紗帳,他彷彿已經可以看到其中女子的倩影了。他並不是一個急色的人,但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總需要找人來發洩一下。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將刺客救走,前前後後死了二十多個手下,這件事情已經大到足夠令他有些鬱悶的了。
若不是自己手眼通天,硬生生將這件事情瞞下,恐怕此時姜玉衡已經衝他吹鬍子瞪眼了。正當姜無涯鬱悶難遣的時候,玄月女出現了,有一個好事者將羅浮宮新近出現的絕色女子告訴了他。姜無涯第一時間決定,拿這個倒霉的玄月女開刀,派遣自己鬱悶的心情。但是他的心情如何和臉上的表情永遠相悖,他溫文爾雅地對那個侍女說道:「能否請小姐出來一觀。」
侍女點了點頭,清脆地說道:「請小姐出閣。」
屋內傳來一個女子嚶嚀的聲音,接著便是環珮叮噹,一個穿著淡粉色衣衫的女子走出屋來,臉上罩著一襲白紗,若隱若現之間更勾勒出一絲朦朧的美感。
「請小姐摘下面紗?」姜無涯依然斯文,如果那些被他虐殺的女子看到這幅臉孔一定會瘋狂的叫起來,他在鎖定獵物之前總會有一番裝腔作勢。
「請公子代勞。」玄月女聲音如冰晶一般剔透,磬人心脾。
姜無涯溫柔地將女子的面紗摘下一角,此時四周眾人無論在格子中,還是在大殿裡全部把脖子伸得長長的,有些人更是放出的神念,想要感知一下女子的容顏,卻都不能如願。女子身前彷彿有一道屏障,將所有神識彈了回去。
陳雲生的手緊緊一握,他知道此時便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三十丈的距離,無論施展元神斬還是鳳舞都能在三分之一息之間擊中對手,就算殺不死他,也一定能擊傷,畢竟從道行上看姜無涯僅僅是金丹初期。
又仔細看了看,陳雲生緊握的手鬆了開來,姜無涯距離那個女人很近,如果貿然出手勢必會波及小樓上兩個女人,這和他的原則相悖,只得放棄這個機會。hot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