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柳如是 文 / 夜雨連天
陳雲生聽聞此言,即刻火冒三丈。
來到金沙之後所做之事幾乎沒有順利的,徐母的死令他心情低落到現在。白天在皇城外踩點的時候偏偏遇到了一個彷彿可以將人看透的長平君。晚上遇到的那座金光陣一點頭緒沒有,捅了馬蜂窩之後好不容易逃出,卻遇到了一個狗皮膏藥式的人物。
「既然你不肯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抹紅光驚現,火雲繚繞,陳雲生將麒麟斬握在了掌中。雖然沒有時間習練那本《青雲刀訣》,可是憑藉著《鳳鳴刀訣》也能發揮出麒麟斬多半的戰力。
對面的漢子嘿嘿一笑,道:「這柄刀不錯,我倒要領教一二。」
說罷他天靈迸出一道純白的匹練,在空中挽了一個劍花,凝於身前。劍身長三尺三寸五,上面閃著一層菊花陣紋,晶瑩剔透,當真是柄好劍。
陳雲生心中暗暗讚了一句,也不和對方客氣,操縱長刀,自上而下便是雷霆一擊。
健壯的漢子喝了一聲,「來得好!」
長劍微微震動,發出嗡嗡低鳴。驟然發力,如龍吟,似虎嘯,激射而出,長劍在空中陡然一震,由一分二,一柄擋住麒麟斬驚心動魄的一擊,一柄刺向陳雲生的咽喉。天空中響起淒厲的金鐵交鋒之聲,鼓脹人的耳膜。
說時遲那時候,十分之一息的時間內,陳雲生迅速變招。他尚未修煉出化形的刀意,無法一分多,更無法隨意化形,這種情況下,只得回防。大刀拖著一條火尾擋在胸前,那柄劍直挺挺刺中刀身,陳雲生感到神念一凜,對方飛劍上的功力顯然不俗,至少比黃沙豹要高上很多。
他身子急退,手上一道法訣擊出,麒麟斬迅速在空中旋轉起來,同時放出無邊的火焰。這是他有了本命法寶之後,第二次施展《鳳鳴刀訣》中的「歸林」一式,陳雲生越發的順手起來。
數十道火焰形狀的刀鋒斬向那位大漢。對於陳雲生變招之迅速,那人顯然沒有料到。
雙掌一拍,隨著「啪」地一聲脆響,兩柄飛劍化作十柄,在天空中發出陣陣劍芒,抵擋住那數十道流火。也只有數息光景,流火盡數被劍芒掩蓋,那男子乘勝追擊,雙手凝訣,一道白光打在飛劍之上,十柄飛劍驟然間合為一柄,劍鋒未至,劍氣先至,在陳雲生衣袂上留下一道道的劍痕。
「歸林」被破在陳雲生意料之中,並非鳳鳴刀訣不濟,而是麒麟斬和此訣不搭,才造成這種似是而非的結果。雙眸閃過一絲幽藍,天空中層疊突刺的劍氣變得緩慢起來,陳雲生的身子在對方眼中變得模糊起來。一道殘影劃出,早已躲過對方劍鋒的攻擊範圍。
那位大漢大吃一驚,還沒見過如此犀利的招式,若是交手伊始施展出這等手段突襲,恐怕他難保周全。
一來一往,兩式用盡,兩人都瞭解到對方不是易於之輩,此刻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大到了二十丈,不在上來就硬拚,而是尋找對方氣息的破綻,準備雷霆一擊。
陳雲生心中思忖,對方雖然不依不饒,卻不是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從心底裡不遠施展辣手將對方滅殺,只需要震懾到對方,讓他知難而退即可。想到這裡,手上捏了一個魂法的法印,瞬間凝結出十幾道暗紫色的猙獰人頭,呼嘯一聲,撲向對面的男子。
男子哪見過這等詭異的功法,當即御劍掀起無邊的劍芒斬向那十幾個猙獰人頭。劍芒犀利,卻透人頭而過,而那幾個人頭絲毫無損,裹挾著陰風繼續向前衝去。
眼看男子就要中了「顫慄」,陳雲生心中一鬆,只要中了這招,就算修為通神,手段無邊也會失神一剎那,利用這個時間遁走還是足夠的。
那漢子臉上現出驚慌的表情,手腕一翻,抖出一道金色的法符,這道符迎風漸長,消隕於夜空之中,瞬間在他身周方圓一丈之內形成了一個光滑如鏡的罩子。那些黑紫色的人頭撲在罩子上,連一點波瀾都沒有掀起,就偃旗息鼓了。
陳雲生心中一驚,他所知道的防禦法符無外乎金剛符,青木符,冰盾牌和土甲符幾種,卻無一形狀如同對方的符菉。在光罩的保護之中,男子雙手結印,天靈飛出一道暗黃色的光華,飛至當空才大放異彩,金光繚繞之中,一個巨大的金印出現在半空。
陳雲生暗道不妙,和人交手這麼多次以來,法寶見得不少,卻大多是刀劍兵刃之類的,從來不曾見過這等聲勢浩大的鈍擊類法器。金印迎風陡漲,猙獰漸現。
陳雲生不敢大意,手上捏了一道「元神斬」的法訣,雖然他現在可以不用顧忌魂力而施展這等殺招,可結印仍需要時間,故而在拚鬥之時用的並不多。
金光聚集在一定程度,金印驟然攜風雷之勢砸下,周圍的空間在巨大的壓力之下顯出了一種虛幻的扭曲感覺,威力之大是陳雲生從未見過的。
元神斬依勢而動,黑色的匕首斬出一道裂縫,紫巍巍的閃電在裂縫邊緣燃燒著,周圍的空氣漩渦一般湧向那道裂縫之中。
光罩之中的男子看到這番情景,臉上的肌肉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心中尋思,若早知道對方如此犀利,就不追下來了,到了如今進不得,退不了,境遇尷尬。
那塊金印劈空落下,帶著攪動空間的威勢擊中那道空間裂痕。兩股能量在一個點上釋放,猛烈無匹,頃刻間天空中綻放出動人心魄的絢麗色彩,單純的能量衝擊下,那些豐富的令人炫目的色彩讓夜空不再寂寞,色彩之下,兩人都被震的心驚肉跳。面對如此可怖的自然之力,人類的身軀當真羸弱的不堪一擊。
規整的圓形衝擊波須臾之間擴散到了百丈之外,那道金印居然將「元神斬」留下的空間裂縫硬生生打回原型,空間劇烈的抖動著,如同一張隨意拉伸的網,進而彌合了那條裂縫。
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金印去勢不減,生威無限地砸向陳雲生頭頂,如同一座山嶽。
揮手之間,又一道元神斬劈出,天空中彷彿一瞬間黑了下來,一道比剛才的口子更寬更長的裂縫掛在天空,彷彿夜空陡然間睜開了一隻眼眸,睥睨著人世。
金印擊在空間裂縫上,由於距離自己頭頂不足十丈,陳雲生感到身體有種莫名其妙的拉扯感,彷彿在一瞬間變長了,又在一瞬間變短了。不敢做第二種考慮,他急忙祭出一道金色的法符,這是何望川臨行之時送給他防身的中品金剛符,一共五枚。
金剛符幻化的光罩阻止了空間的坍縮,感到胸口氣息漸漸調和,身邊的光澤漸漸平復,他長出了一口氣,掐了一個風訣,離開頭頂那處非之地。
就在他剛剛遁出三十丈左右,只聽得一聲金箔撕裂的聲音,週身的中品金剛符寸裂開來。下一息,化作片片金色的碎片消散在夜空中。
感到有些後怕,剛才有些托大,若是來不及施展第二道元神斬,恐怕早就被那道金印打得稀爛了。
經過第二次衝擊,金印上的光澤去了七八分,重又回復初始狀態,而第二道空間裂縫同樣被硬生生的彌合了。
轉身望向光罩之中的男子,只見他臉色灰白,嘴角掛著一絲鮮血,顯然神念受創。這塊金印法寶已被他煉化,剛才兩次衝擊之下,一損俱損,受傷不輕。
男子駢指激出一道法訣,金印沒入天靈不見。而他身周如鏡般的光罩也隨之消隕於無形。
一番激鬥下來,陳雲生雖然動了三分真火,此刻卻不想乘勝追擊。滅殺對方除了徒增殺業之外,別無其他好處,此刻這個受傷之人已經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如果願意,他隨時可以離開。
抱了抱拳,陳雲生說道:「閣下手段不凡,法寶威力驚人,若是見面就施展出,恐怕不是我的麒麟斬能夠阻擋的。沒準還真被你敗了。」
那個漢子抹去嘴角的鮮血,慘笑道:「戰敗之人何談不凡。在下柳如是,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陳雲生心思一轉,暗道不對,此人姓柳,多半和皇族有些關係,從對方的法寶品級來看,能夠攪動天地,震動空間,那塊金印明顯為上品法寶。而對方的白色飛劍也不是俗物,和麒麟斬不相上下,可見對方的身份要比黃沙豹之流尊貴很多。
「在下陳雲生。」
「閣下夤夜之時,夜探金沙皇城,觸發金光法陣,不知是為了什麼?難道靈石不夠,囊中羞澀嗎?」
對於對方略帶挑釁的言語,陳雲生一笑了之,道:「我去尋人,不為靈石。」
「哦?皇宮裡怎麼會有你要找的人?我在金沙日久,對於世家子弟中修行之人多有瞭解,卻沒有見過你,閣下是來自於銀沙嗎?」
陳雲生很難理解對方思維中除了金沙就是銀沙的慣性思維,然而在這片土地上的確很難找到來自大嶼山以東的人和物,至於那片茫茫的大海,更是意味著隔絕。
「我來自大嶼山之東。」不知怎地,對這個漢子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大嶼山以東?莫非你就是九姐口中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