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梵姬窺天 文 / 夜雨連天
梵若曦滿臉笑意,「古人有雲,淡薄仇恨者寡義,曉山這丫頭最像她爹了。」
柳一生看著愛妻,滿臉戲謔,「我何時像她那般固執?」
「你現在不就很固執嗎?」
柳一生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你覺得明月台上哪方的勝率大?」
梵若曦目光如炬地看著對方,「陛下真的會話付前言嗎?哪個勝就將曉山許配給他嗎?」
柳一生展眉道:「這是自然。我沒有道理不這樣做。對於龍川和銀沙我的喜與惡是一樣多的。」
梵若曦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說道:「我看好陳雲生。」
這個答案讓柳一生愕然,旋即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紅拂和天痕都會幫著公孫行。晨星子也會在必要的時候出手,三個化神天仙,這等實力就是放在整個青洲也是一等一的。陳雲生如何能敵?」
梵若曦笑道:「小女子只憑直覺,渾然不會去分析雙方的戰力。」
柳一生盯著對方認真說道:「莫非你用了那個能力?」
梵若曦幽幽道:「前些日子心血來潮,佔了一卦,三次結果都如此。」
柳一生呆愣地看著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對方的占卜之道可怕到自己和她認識以來沒有出過半點差錯。
天底下能夠看穿過去未來的只有那無上的佛眼,可天下擁有這佛眼的人卻只有一個,就是菩提林那個久不問世的天元高僧。一個剛剛修到金丹的小女子能有這般堪比佛眼的本事,自然令天下側目,就連紅拂這等高僧大德也讚歎女子是天生的菩薩,說什麼也要引她皈依。
在柳一生強力反對之下,紅拂只能退而求其次,將梵姬的女兒柳曉山收入門牆。即使如此這個老尼什麼見到梵若曦,眼中都帶著一股近乎狂熱的光芒,這點令柳一生十分不爽,他甚至懷疑紅拂之所以答應作為金沙的國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對梵若曦仍不放棄。
柳一生吃吃說道:「你又用了一次那種能力?」
梵若曦點了點頭,「這是此生最後一次機會了,用過之後我就如同尋常的修者一般無二。」
柳一生有些懊惱道:「就為這事動用一次寶貴的『窺天』的能力,有意義嗎?」
梵若曦笑道:「什麼叫有意義?當今金沙國富兵強,人人安居,我保留這種只能看未來三年的能力作甚?當日入道之初師父便說過,此生成於窺天,敗於窺天,並且告訴我只能動用十次窺天的能力,前九次窺天都為了金沙,最後一次為了女兒,若曦並不覺的是浪費。現在十次已經用完了,卻不見敗從何來,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柳一生癡癡地看著對方,說道:「我柳家對你多有虧欠,正因為此我才不顧族中長輩和朝中的諸將反對,讓曉山嫁那個年輕有為的公孫行,沒想到卻發展至此地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梵若曦微笑地撫平柳一生緊皺的眉頭,溫言道:「現在有什麼不好?明月台雖是擂台,卻也是一件盛事,金沙這些年已經夠沉悶了。我建議陛下不要阻止金沙百姓和世家前往觀看,最好在那四方台通向大嶼關沿途設立驛站供尋常百姓休整,再令季平南遣他的五千戰修沿途保護前往觀戰的平民。」
柳一生苦笑道:「我柳家嫁女本是家族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演繹到全民參與,到真的成了娛樂眾人。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九曜城中內的賭場恐怕要門庭若市了。」
「銀沙和龍川兩國看起來相當投入,這也沒有什麼不好。誰會嫌周圍的快樂的事情少呢?像這種既不要投入多少靈石,又能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調動起來的事情,在若曦看來,越多越好。」梵若曦顏若桃李。
柳一生點了點頭,「不如你我先賭上一局,既然你說陳雲生獲美而歸,那我就押公孫行折桂。賭注嘛不妨就三次珍珠倒捲簾?」
梵若曦雙頰微紅,只有她和柳一生明白珍珠倒捲簾的真正含義,她媚眼如絲道:「居然那女兒的婚嫁之事做賭,賭注還是那般齷齪的閨房之事,當年你不知從何處學得的把戲,弄的我欲仙欲死,當真可惡至極,該打。」
女子作勢欲打,卻被柳一生攔腰抱住,如風一般飛入一座花廳之中
……
金沙國家強盛並非只體現在軍力強悍上,平民百姓之家的富庶程度也都十分可觀。九曜城外良田沃野何止千里,家家倉稟滿溢,戶戶金銀足用,陳兩年之糧盡皆充作牲畜之食,其富庶程度可見一斑。
只有這種情況下,平民才會在意國家的律法是否公正,修士和凡人之間是否平等,戰修的權力有沒有被合理的限制。也正是這種情況下,金沙百姓才有閒情逸致去關注於皇家的一舉一動,將皇族從高高的神壇拉下,視作和自己一般無二的血肉之人。
皇室嫁女彷彿都如他們自家嫁女一般。從柳曉山被許給銀沙太子那日起,這件事情便成為金沙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大家期待著,盼望著,想要看看柳家最後一個公主是如何風風光光出閣的。
可誰也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場盛大的擂台,這對於好熱鬧的金沙百姓來說再好不過。平日每逢佳節總有修士登台表演道法,一陣風火雷電,雖然打的熱鬧,卻也不過是花架子,對於金沙這些見多識廣的民眾來說並不算什麼新奇的事情,頂多樂呵一下而已。可這擂台就不一樣了,上台之後生死勿論,招招見真章,對於金沙的平民來說絕對是一場天大的盛世。
距離明月台開擂還有二十多天,早就有耳目靈通金沙百姓從各大城市攜家帶口趕著駝馬車開赴明月台。更有不少銀沙富庶的世家也參與其中,一時間大嶼關通往四方台的路上到處都是絡繹不絕的駝馬隊伍。
上路的時候是陌生人,等到到了四方台就已經變作熟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即將發生的精彩爭鬥,忘記了國家和地域的差別,而明月台從一個你死我活的戰場變成了娛樂大眾的舞台,並且肩負起了民族融合的大任,柳一生設立擂台只不過想要將一個燙手的山芋甩開,沒想到間接地帶來了如許多的效果。
通向四方台的道路被拓寬了兩三倍,以一匹駝馬拉的車寬度為計,可以並排走下四輛車。不用官家籌建,道路的兩旁早就矗立起林立的酒肆客棧。有倒是窮家富路,況且金沙百姓並不算窮,這等盛世此生得見一次便足矣,當真沒有誰會在意那不菲的川資路費。
張惟正無愧是治世的能臣,將四方台的籌劃工作安排的井然有序。有人負責修建上山的盤山路,有人負責營建山上比鬥用的擂台,更有不少修士參與其中。為了觀戰安全,擂台四周布下了十幾重防雷,防火,防衝擊的法陣,除此之外他又在擂台的規則中加了一條細則,若有修士在比拚的過程中殃及觀戰之人,無論此戰結果如何,傷及無辜的一方判負。
柳一生對這條規則讚不絕口,號稱有這一條規則在,足矣匹敵十重大金剛真言法陣。四方台山頂面積很大,足有上百頃,並非所有區域都用來拚鬥。擂台的佔地二十頃,形狀為圓形,高出平地三尺,地面鋪就花崗岩條石,條石之上澆築了一層玄鐵液汁,液汁之上又布下三重土行的防護法陣。擂台四周都是看台,看台和擂台的距離經過反覆的測算,定為七十丈,過近則有危險,過遠又影響觀看。
金沙盛產琉璃,琉璃製品製作工藝甚高,此次明月台催生了一種能夠遠觀的物件,叫做逍遙鏡,如果用上逍遙鏡,七十丈外的情景如同發生在眼前,金沙百姓人手一件,所以大家都不擔心距離過遠看不清楚。
看台是由國家出資修建,可是看台之外又矗立起上百座提供住宿的驛站,這些都是私人出資建造,有些驛站的高度足足超過看台好幾倍,人們在自己的房間之中用上逍遙鏡就能夠將擂台上發生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當然這種驛站的房間價格不菲,並非普通人能夠承擔。
每天沿著盤山路徐徐而行的人群中多了一些以行腳為業的人,他們趕著駝馬車,將糧食,蔬菜,肉食以及一切可以想到的補給品源源不斷的送上四方台。當然也有不少富家人懶得趕車上山,便乘坐修士的飛空法器直達山頂,由於富人太多,所以這件生意做的也格外火爆,據說有人曾經一天賺一千塊下品靈石。
季平南作為擂台法陣的總負責人,看著山上山下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常常心生恍惚,此地當真是那個曾經和狻猊族血戰之地嗎?是怎樣的一種力量讓金沙和銀沙兩國的民眾都陷入了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