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監視與被監視 文 / 夜雨連天
金芙蓉本想朝陳雲生大訴苦水,卻看到他一臉呆呆的樣子,不由得生氣道:「掌門,這曹三如此消耗資源你倒是管是不管?」
陳雲生笑道:「他煉器司原本就是靈石消耗大戶,天穹派百廢待興他消耗多一些也可以理解。」
金芙蓉怒哼了一聲,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不管了,到時候庫房空空蕩蕩不要找我要靈石就好。」
陳雲生神秘說道:「你莫急,我們的庫房很快就會充盈起來,靈石一定會多得放不下。」
金芙蓉瞬間從一顆被曬的半死不活的仙人掌變作花枝招展的芙蓉花,她一臉燦爛道:「盡說些好聽話騙人家,快說說怎麼回事?」
陳雲生將聲音壓低道:「天穹派即將迎來迄今為止最大的一場戰鬥,戰鬥之後便是長久的安寧,並且我們會獲得豐厚的戰略物資。」
金芙蓉並沒有被靈石沖昏頭腦,她淡淡說道:「打仗的事情我不懂,當年鯤鵬幫遊走於各個幫派之間,盡其所能的避免和人爭鬥。總之戰鬥就要死人,要付出代價。」
陳雲生看著臉上浮著陰雲的金芙蓉,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過這仗早晚都會打,現在的時機並不算好,但是我有必勝的信心。」
金芙蓉仰起頭,看著信心滿滿的陳雲生,默默地點了點頭,「如果能用靈石換取人的性命,能少死幾個,我願意將庫房的儲備都用上。」
陳雲生輕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內事院。金芙蓉骨子裡還是善良的,雖然外表被世俗打磨的光潔如鏡。他為薛離的慧眼識珠感到高興。
陳雲生今日最後拜訪的地點在太白峰的西麓,一處常年背光的山坳。雖然地勢低窪,可海拔卻不低,上千丈的高度足矣令白雲在腳下飄蕩。
穿過濃密的讓人有些窒息的樹林,陳雲生來到一處五間並排的茅草屋前。屋子看似很簡陋,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到似的,可是走進之後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茅草的內部有一尺厚的玄鐵澆築的牆壁。
陳雲生腳下的黃土地看似平常,可他能感覺到那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靈氣在腳下湧動著。腳下的法陣不止一重,作用也不止一個。當他走到門前,還沒有推門,那兩扇門就自然張開,彷彿清風所為。
步入屋中,昏暗的光心中,一個高挑的男人在案前捧著一卷書閱讀,表情專注,眼眸中那一絲可怖的線瞳著實令人顫慄。
「你比以前更瘦了。」陳雲生看著男人說道。
「你比以前更輕了。」那男人說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執掌巡風司的尉遲雪。
「若不是諸葛靖宇提前相告,我很難找到這裡。」陳雲生走到了尉遲雪的桌案前。
男人站起身,抬起線瞳盯著陳雲生道:「我等了你一天,沒想到你最後來這裡。」
陳雲生一愣,道:「你怎知道我不是第一個來你這裡?難道我不能修行到此時,剛剛出門嗎?」
尉遲雪臉上露出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道:「巡風司若連你一個大活人的行蹤都不知道,那真的沒有必要存在下去了。」
「哦?我都去了哪裡?」陳雲生被他挑起了興趣。
尉遲雪道:「你先去了何望川那裡,後來又去了曹三的山谷,還和二十個黑甲練了練手。然後去了金芙蓉那裡,足足待了半個多時辰才出來。這座山谷你並不熟悉,沒有起遁光,徒步走了半個時辰中途還走錯了一次路,我說的沒錯吧。」
陳雲生不解道:「你是如何知道?」他對自己的感知能力很有自信,而自己的行蹤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本人偷偷窺視到了,這當真是奇事。
尉遲雪拿出一張地圖,地圖上密密麻麻標注著各種形狀的圖標,他指著地圖說道:「諸葛靖宇,曹三和你在天穹派外圍一百里構建了諸天之網,而我和巡風司則在天穹派內構建了一張情報網。如果我願意,可以監視每個修士的一舉一動,可以知道他一天放了幾個屁。」
聽到尉遲雪自信的陳述,陳雲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這並非他希望看到的,雖然這樣很有效率,對於門派初期的成長有很多好處,不過他心中卻不想把門派的長治久安建立在這種密不透風的監控之下。
尉遲雪彷彿從陳雲生的臉上看出他的擔心,爽朗笑道:「我還沒說完,雖然我可以,但是沒有一個人的命令,我無權這麼做。如有逾權,自然有人整治我,這下你放心了吧。」
陳雲生訝異道:「巡風司是你的,你還要聽誰的話?」
尉遲雪眼光一亮,道:「當然是你的。天穹派掌門擁有開啟這項監控的權力,我們只是執行者,這是諸葛靖宇定下的規矩。」
陳雲生一邊暗歎諸葛靖宇的思維縝密,一邊揶揄道:「這次沒有我的允許,你不也對我全方位的監控嗎?」
尉遲雪笑了笑,道:「有一項例外,我有權力監控你的一舉一動,只是你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這也是諸葛靖宇寫在天穹派創立之處的條款之中的。」
陳雲生不由得大皺其眉,思忖了一會兒明白了諸葛靖宇的深意,感歎道:「是啊,如果論起對門派的傷害來說,沒有人能比的了掌門,是該對他約束一下。」
尉遲雪快意道:「這件事情我尚不理解,曾經找過諸葛靖宇理論,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好說話,這真是再好不過。日後巡風司的兄弟若有得罪之處,望掌門見諒。」
陳雲生看著窗外一輪逐漸西墜的落日,笑道:「見諒也行,今夜我們去山前飲酒,若能將我灌倒,一切都隨你。」
尉遲雪笑道:「甚好,不過兩人有些無聊,我來拉上那諸葛呆子一起,說起來好久沒喝過酒了。」
……
張明遠已經徹底抓狂了,他恨不得將所有空酒罈子都舔一邊,因為他已經三個月沒沾過哪怕是一滴酒了,這對於嗜酒如命的他來說簡直比要他性命還難受。
他不時來到山洞口張望一下,而後又回到洞內,彷彿在等待什麼。不多時門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張明遠彷彿看到救星一般衝了出去,將門外那個瘦弱的身影抱入懷中。
黃觀尖叫一聲,喊道:「師父輕點,師父輕點,徒兒身上沒肉,被你抱散架了。」
張明遠這才笑嘻嘻地將黃觀放在洞內,一臉期待地問道:「酒買回來了?」
黃觀臉色逐漸從苦逼到璀璨,足足吊足了張明遠的胃口,他從納虛戒中翻出一罈酒放在石桌上,不等他鬆開手,張明遠已經迫不及待地撕去蠟封,仰脖灌了一大口入肚。
他大呼一聲,「真***過癮!」將這些天的晦氣盡數吼去。
黃觀小心翼翼地說道:「師父,不知怎地,今日谷口的把守特別松,谷內也空蕩蕩的,好像很多人都不知了去向,真是奇怪了。」
張明遠冷然看著洞外那一輪名月,歎了口氣,道:「他們都去狙擊異族了,留下我們看守聽風谷。」
黃觀訝異道:「為何我沒有聽到這個消息?」
張明遠又喝了一口酒,咕噥道:「你算什麼級別的修士,也能聽到這種內部消息?我也是從別人那裡打聽出來的,看來我們都被邊緣化了。」
黃觀驚愕了一陣又恢復了笑意,道:「邊緣就邊緣,有什麼了不起,難道在陣前拚死拚活才是核心弟子應該做的事情嗎?如果是這樣,我寧願被邊緣化,樂得清閒。」
張明遠拍了一下黃觀的腦殼,大喇喇地笑道:「真不愧是老張教出來的,有見地,賞你一口酒喝,來!」
黃觀如同小雞一般被張明遠的大手抓到身邊,拎起酒罈子猛然灌了他一口,又如小雞一般被丟在一旁,好不容易弄來的酒,張明遠可不捨得浪費在徒弟身上。
……
明月夜,短松岡。
陳雲生、諸葛靖宇以及尉遲雪三人把酒言歡。三人之中陳雲生酒量最大,諸葛靖宇最為不濟事。三杯下肚,臉紅脖子粗,如同一盆豬血迎頭澆下。
尉遲雪一雙線目睥著諸葛靖宇,調笑道:「你酒量太差,怎麼三杯入肚就成了這一幅尊容。」
諸葛靖宇苦笑道:「酒量天注定,後天就算再勤奮的修行,也無法提高。」
陳雲生揶揄道:「非也,我之前酒量也不行,被那聽風谷的張明遠拉去喝了幾回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是一個酒桶的貨色。」
三人哈哈大笑。
尉遲雪飲盡杯中酒,歎息道:「當年我在暗鴉做刺客,最忌諱的便是飲酒。若組織內的人請你飲酒,那就意味著高層對你不滿,想要除掉你。現在想想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他放下酒杯,接著說道:「方纔就在我們剛剛來這裡之前,收到小順的情報,聽風谷已經集結出動了。掩月宗和其他三個門派也都盡遣精銳,集結在天穹山脈的回天嶺一帶,看起來真的準備大幹一場了。」
諸葛靖宇看向陳雲生道:「那我們也應該有所動靜,我打算讓明蘭帶著一群天穹低階弟子前去迎接獅妖,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