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6】 以一敵四 文 / 廢鐵行者
讓我非常意外的是,倒在江堤坡道上面呻吟的人,既不是李二愣,也不是唐江,不是班長。
好吧,也不是舒哲,雖然我不關心他。
倒在地上的一共有四個人,和站著的人數一樣,也就是說不算我的話,現場一共有八個人。
本方站著的人是班長、舒哲、唐江,還有……還有李二愣!?
敵方躺著的人是——不認識、不認識、不認識,最後一個,也就是發出最大呻吟聲的那個,他的光頭我很眼熟。
他穿了一件很惡俗的花襯衫,仰面倒在地上,嘴角是因為光吃肉不吃菜,缺乏維生素而起的泡,為把他的醜陋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
這特麼不是趙光頭嗎!我在小混混界裡的死對頭之一,曾經夥同瞎b李老二把我和班長堵在死巷裡,聲言要把我打躺下,然後輪`jiān班長的那個惡棍!
當然後來反而被我打躺下,和瞎b李老二一起住進了醫院。
原來已經痊癒了嗎?從醫院出來以後,領著三個手下在江邊閒逛,結果偶遇班長姐弟,認出班長以後,立即覺得惡人自有天祐,大仇得報就在眼前,於是振臂一呼,四個人一起向班長和舒哲包抄過去。
江堤坡道上比較開闊,班長又穿了運動鞋,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未必不能有驚險地速逃脫,壞就壞在舒哲一看見對面凶神惡煞的小混混,立即嚇尿,把手機都掉在地上摔壞了。
別說是跟姐姐一起逃跑,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原本這妥妥是h漫的美少女遭凌`辱的節奏,但是班長吉人天相,此時有程咬金殺出來了。
這個程咬金,竟然是原本被舒哲認為是跟蹤者,想對姐姐不利的李二愣。
這就是為什麼現在趙光頭一伙頭破血流地倒在地上,李二愣也身上多處受傷,嘴角帶血,卻仍舊巍然站立,擋在班長身前像是一堵牆一樣。
整件事情的發展,需要從頭說起了。
比夜還深沉的黑色長髮在風中飄動,班長穿著一身藏青色帶白條紋的運動服,褲腿很瘦,雖然並非特意,但是對於凸顯班長的長腿超有效果。
舒哲也穿了跟姐姐一樣的運動服,估計是他們的父母一塊給買的,但是同樣的運動服,舒哲穿起來毫精氣神,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今天是週五,並不著急寫作業的舒哲,晚飯後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上(我懷疑他在跟別人視頻,今天下午剛贏了排球賽的班長,覺得弟弟的體能必須加強鍛煉,就把弟弟生拉硬拽出來,讓他跟自己一塊跑步了。
舒哲慢跑了不到400米就氣喘吁吁,一副奄奄yu斃的模樣,班長只好讓他休息了一會,然後又到江邊的夜市上去挑了挑便宜貨,這才準備回家。
李二愣的身影是在夜市上出現的。
對夜市上的商品不感興趣,三心二意的舒哲首先發現了李二愣,當時班長正在10元一把的雨傘前面仔細挑選。
舒哲立即警告姐姐他們遭到了跟蹤,但是班長回頭看見是李二愣,並沒有特別驚慌。
「咱們能逛夜市,別人也一樣可以逛。我在夜市上不是第一次見到李存壯了,雖然沒見他買什麼東西,但是我也經常只逛不買——他沒做過什麼讓我討厭的事情。」
「等到他做了那種事,可就晚了!」
不知是舒哲突然良心發現地關心起姐姐的安危,還是他只是想借此機會趕從沒完沒了的夜市抽身回家,總之他牽起姐姐的手,把姐姐拉走了。
為了躲避李二愣而故意改道的舒哲,卻把姐姐帶到了晦暗不明的江堤坡道上,遇上了趙光頭一夥,我只能感歎,舒哲妥妥是個超能力少年,不管有意意,總是能時時刻刻坑姐,一萬年不動搖。
發現自己喜歡的人走到了經常有案件發生的江堤坡道上,李二愣擔心地尾隨過來,卻被舒哲認為是想要對姐姐不利,於是就給我打了求救電話。
電話還沒打完,趙光頭一夥就圍上來了,舒哲嚇得手機脫手,於是打給我的電話就斷掉了。
趙光頭淫笑著還沒說話,班長就認出了對方,暗叫不妙,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碎石護身,但是一塊石頭沒法打敗四個鳥人,最多起到干擾注意力,突破包圍速逃跑的目的。然而班長又論如何不能把弟弟留在這群人中間。
正在計可施的時候,李二愣大吼一聲衝了出來,以200斤的龐大身軀擋在班長姐弟的前面。
他那張明顯智商不夠的臉上,顯出的堅毅和決心,讓人多勢眾的趙光頭等人感到膽寒。
「舒……舒莎是好女孩,你們誰也不許碰她!」
發出這樣的宣言之後,李二愣和掏出甩棍、指虎等器械的小混混們,展開了一場大戰。
從李二愣破成爛布條的上衣,和處處可見的皮膚上的血痕可以想像,當時的戰況是多麼慘烈。
空手沒拿武器的李二愣,儘管身形巨大,但是對陣四個拿武器的惡徒,其中還有趙光頭這個心狠手黑,整體實力還在唐江之上的傢伙,完全是一場必輸的戰鬥。
但是為了保護班長,李二愣發揮了超常的實力,他彷彿感受不到痛覺一樣,任由對方的甩棍和指虎招呼在自己的皮肉上,然後頑強地加以反擊,終於抓住了一個小混混,把他兩拳打暈後舉在身前當盾牌,和剩下的三個人又支撐了半天。
舒哲見李二愣和對方打了起來,趕緊招呼姐姐趁機跑,但是班長說:
「你自己跑吧,我不能把過來救我的人丟下。」
班長原本捏住碎石,想要用飛行道具助李二愣一臂之力的,結果因為李二愣太胖,遮擋住了班長的視角,而且又和對方近身扭打在一起,讓班長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臉上、手上、腿上多處受傷的李二愣,兀自不退,反而戰意濃,跟我用陰陽散手戲弄他,輕易認輸的時候判若兩人,我不由得懷疑他也開啟了狂戰士模式。
還說是,在保護自己珍視的事物的時候,人人都是狂戰士?
見李二愣如同曹操的侍衛隊長典韋那麼兇猛,趙光頭眼珠一轉,向還站著的兩個手下使個眼色,讓他們引誘李二愣背對著自己,然後陰森惡笑著,舉著鋼製甩棍往李二愣的後腦上砸去。
班長大喊「小心!」,手裡的石塊正要飛出,突然現場又多了一個人影,正是被我打電話誆來的鴨舌帽唐江。
鴨舌帽唐江自從上次完敗於我之後,在徐少館主的吩咐下把長髮剃短,不再惹是生非,儼然是浪子回頭的架勢。他聽說夢中情人「小紅」妹妹身陷險境,著急出門,從前打架的用具又被徐少館主給沒收了,乾脆就空手衝了出來。
循著打鬥聲到了現場,唐江見到李二愣這個壯漢一人獨鬥四人,倒抽一口冷氣,不太搞得清楚情況,卻一眼看到了李二愣身後不遠處的班長。
月光暗淡,又沒路燈,唐江把班長錯認成了自己的小紅,頓時氣沖斗牛,沒有武器的他,從路邊撿了一塊板磚就過來了(也不知道中國為什麼到處能撿到板磚。
看見趙光頭正要對著李二愣的後腦下黑手,唐江也不客氣,手裡的板磚直接就砸在了趙光頭可與日月爭光的頭頂,趙光頭兩眼一翻,「嗝嘍」一聲就昏了過去。
局勢立即因此逆轉。
李二愣本來受創多處,屬於強弩之末,他雖然傻,卻也明白唐江是來幫自己的,於是精神大為振奮,起手間就干躺下了一個小混混。
老大趙光頭躺屍了,同夥們也不甘落後,倒得七扭八歪,最後一個小混混轉身就想逃跑,結果被唐江從後面趕上,一個瞄準後腰的踢擊,把他給踹地上起不來了。
所以最後的戰果就是,本方以4:0完勝,班長和舒哲沒有受一點傷害,唐江因為加入戰團的時機湊巧,也是毫髮損,只是可憐了作為肉盾的李二愣。
很早以前我就發現,趙光頭這個傢伙很耐打,不知道他是不是從哪裡學了少林鐵頭功,頭頂挨了唐江一板磚,居然能晃晃悠悠地再站起來,想要逃跑。
這時班長一直扣在手中的碎石發揮了作用。
前日,我在公車上收拾那個跟老奶奶搶座位的雞冠頭,踩他手指的時候,班長曾經為雞冠頭求情,但是對於這個曾經試圖強姦自己的趙光頭,班長心中沒有絲毫憐憫,毫不猶豫地讓手中的碎石化作一道烏光,又準又狠地向趙光頭的腦袋射去。
「啪」的一聲,趙光頭應聲而倒,我在趙光頭額角上看到的那條三寸長的血痕,應該就是班長留下來的吧。
對於此役的大功臣李二愣,我一時不知怎麼感謝他才好,唐江倒是把我拉到一邊,不滿道:
「葉麟,你小子誆我吧?這個叫舒莎的人,雖然和我的小紅的確很像,但是我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了?」我故意裝傻。
「哪裡都不對勁!」唐江憤然道,「雖然五官相似,但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她不夠軟啊!我喜歡的是小紅那樣的軟妹子!」
「我剛才問她有沒有妹妹,她一口咬定沒有——葉麟你說實話,舒莎是你的同學吧?你們是不是合夥把小紅給藏起來了!?」
我尷尬地笑笑,不自覺地望向躲在樹影後面的舒哲,他裝作受傷地擋起自己半邊臉,心虛地害怕被唐江認出來。
唐江貌似記不起曾經欺負過男裝的舒哲了,從玫瑰組手裡救下女裝的舒哲,那幅圖景又在他的心中過於美好,導致他根本不會往小紅不是女人那方面去想。
我隨便敷衍了唐江兩句,由於他認為我是目前找到小紅的唯一線索,所以也不敢和我太過頂撞。
另一邊的李二愣值得我關注。
靠在江堤護欄上的李二愣,渾身熱汗地喘著粗氣,舒哲捏著鼻子直往旁邊躲,班長卻並不嫌棄氣味難聞,一邊觀察他胳膊上最嚴重的一處傷口的情況,一邊遞給李二愣一張手帕紙,讓他擦一擦即將滴到眼睛裡的額頭上的血。
接過班長遞過去的手帕紙,李二愣卻捨不得拿用來,彷彿是要當作紀念品似的,笨拙地想塞入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衣兜裡。
班長盡力吹乾淨傷口裡的灰塵後,用手絹把李二愣的胳膊包紮了起來。
「李存壯,你為什麼要救我?在學校裡咱們並沒有說過幾句話吧?我只記得幫你指過一次路而已,值得為我這麼拚命嗎?」
班長以憐惜的目光望著李二愣因為受傷而顯得加醜怪的臉。
逐漸恢復的痛覺讓李二愣皺了幾下眉頭,不過他仍然憨笑著回答:
「只……只有你,論在人前人後,都沒有叫過我的外號。」
「只因為這個?」
「還……還因為你很漂亮。」李二愣傻呵呵地說道。
當著好幾人的面被直言不諱地誇獎,班長挺不好意思的。
舒哲突然跳出來說:「喂喂,你別以為救了我姐姐,我姐姐就會為了報答你做你的女朋友了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啊!」
因為我已經到場,舒哲變得不太害怕李二愣的樣子。
「我……我從沒那麼想過。」李二愣委屈道。
「我……我知道我自己很醜,也很笨,我配不上舒莎,能保護她不受傷害,我就已經滿足了。」
「每……每次你來夜市的時候,我都偷看你,對不起啊。」
口吃的李二愣向班長道歉。
班長抿著嘴唇,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應。
我懷著複雜的心情走過去,在李二愣衣服破損的肩頭拍了一下。
「李……李存壯,我能叫你壯子嗎?」
李二愣一開始怕我用陰陽散手再讓他摔倒,後來見我並惡意,就點了點頭。
「壯子,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該在後操場上惡整你,我也不該跟別人一起叫你的外號——你能原諒我嗎?」
李存壯——從此我不會再用李二愣來稱呼他了——像孩子一樣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