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聽我的話 文 / 歌月
車窗被人搖下,曉蘇看著裡面的男人,一件煙灰色長款羊毛大衣,裡面是白襯衫,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帶著一副羊皮手套,大概是見到她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英俊的眉頭微微一皺,打開了車門,長腿邁出來,「瞧瞧你的樣子,你就是這麼照顧你自己的?」
曉蘇都懷疑自己是出現了某一種幻覺,以至於一時間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
聶峻瑋……
竟然是聶峻瑋……
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他是一直都跟蹤自己,還是湊巧?
她想,她會更相信前者,可是就算他是真的跟蹤了自己,她卻一點都不生氣,也許是這個時候真的太過悲痛絕望,所以就算是見到了聶峻瑋,她竟然不排斥、不抗拒,反而是有更大的委屈湧上來。"
說不上來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像是自己在外面被人狠狠地欺負了,找不到一個宣洩口,可是突然看到了有這麼一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高大威猛、不可一世,舉手投足間,就可以輕易幫自己擺平所有的一切
原來,他給自己的感覺從最初的驚慌、害怕、抗拒、排斥,已經變成了現在這一種莫名的心安。
她的眼淚極快地湧上來,幾乎是自虐一般的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唇,整個人都在發抖,那原本緊緊拽著包包的手不由自主地鬆了鬆,手中的包頓時「啪」一聲掉在了地上,她卻是渾然不覺,身子卻是往前微微一傾身,顫抖的雙手伸出去,這才緊緊地拽住了聶峻瑋的外套。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眼前這個男人,是她曾經那樣痛恨的男人,可是現在竟然在她最無助彷徨的時候,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原本就是黑暗陰冷的,可是為什麼這一刻就好像是一道強烈的光?
讓她會有這樣恍惚的感覺,好像是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到了這裡卻是突然找到了一個宣洩口
她控制不住地掉眼淚,聶峻瑋看著她泣不成聲的樣子,心中是狠狠地一揪,神色卻是凝固了一般,讓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頰,看著那些彎彎扭扭的淚痕流淌過她的臉龐,他這才緩緩地伸手,微涼的指尖溫柔地幫她拭去那些眼淚。
「上車。」兩人不知道站了多久,聶峻瑋最後終於還是沉沉出聲,他伸手攬了攬她的腰肢,將她往車門口推了一把。
曉蘇這才反應過來,哭過的眼睛紅彤彤像是一隻兔子,她哭得太久,說話的時候有些憋氣,一抽一抽的,「……帶我、帶我去找鴻勳……」
聶峻瑋眸色一沉,什麼都沒有說,索性直接就將她推著上了車,這才重新彎腰將她的包給撿了起來,隨後自己也上了車子,他伸手敲了敲前頭司機的椅背,吩咐,「去昨天的公寓。」
司機應了一聲,馬上打轉了方向盤。
曉蘇一聽他這麼說,頓時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我說我要去找鴻勳」
聶峻瑋看著她一臉蒼白的樣子,神色是憔悴不堪的,他當然知道她剛剛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也一清二楚她現在說是要去找鴻勳為了什麼事情,他的表情一點一點的冷下去,到了最後有些發直,一字一頓,「現在開始,聽我的話。」
曉蘇也看著他,捏著他手腕的力道更是加大,堅定地語氣,「我說我要去找鴻勳!」
「宋曉蘇,你不是傻子,你那麼聰明的人,你難道還不明白?」聶峻瑋有些惱火地看著她,可是一看到她那通紅的眼眸,狼狽的神色,他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於是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焦躁不安,這才沉沉地開口,語氣卻已經有些妥協,「聽我一次好不好?現在你不適宜待在c市,我送你去國外,你在國外待一段時間,這邊的事情我都會處理好,等我處理好了,我會去找你。」
「你在說什麼?」被他突然調轉的話鋒說的一愣,曉蘇心裡面升起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的搖頭,「我為什麼要去國外?我為什麼不能待在c市?我現在要去見鴻勳,他在哪裡」
「你去見他,你想對他說什麼?」聶峻瑋瞇起眼眸,直直地看著她。子蘇男看。
曉蘇也看著他,「我想說什麼不需要跟你報備,可是你沒有權利阻止我去見他。」
「陳宇寧對你說過什麼,你都已經知道了,你還是要執意去見他?」
對於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曉蘇有些意外,可是卻又彷彿是沒有什麼意外的樣子。剛才她就知道,這個時候他會出現在這裡,怎麼可能是湊巧?無非就是跟蹤
算了吧,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是可以瞞得住聶峻瑋的?他就是一個高高在上輕易掌控一切的人,他估計早就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實真.相,卻從來沒有在自己的面前提起過隻字片語,他一定是在暗處看著自己像是一個小丑一樣,剛才她竟然還失控在他的面前哭……
曉蘇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羞辱了,原本還會覺得他就是自己的一個宣洩口,卻不想原來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太多累積的情緒到了這一刻,讓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她瞪大眼睛,幾乎是竭斯底裡,「聶峻瑋,你分明就什麼都知道,你卻要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在暗處看著我像是神經病一樣垂死掙扎,讓你很有成就感嗎?你的心到底是怎麼做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到底是欠了你什麼,你就不能放過我嗎?就算是要看我笑話,那你就看到底吧!」
聽著她的指控,聶峻瑋皺起眉頭,抿了下嘴唇,眸間清冷無瀾,「你就是這麼認為的?」
「不然呢?難道你要告訴我,你也是和我一樣,剛剛得知了所有的事情麼?那麼之前你讓我離開去法國又怎麼解釋?」
曉蘇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錯了,她大錯特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他們為什麼都要欺騙自己?難道她的臉上就刻著傻瓜兩個字麼?。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她狠狠地掉下眼淚來,嗓音控制不住地顫抖,「聶峻瑋,我看透你了,你根本就是一個混蛋,我恨你……我恨你!你要是不出現那有多好,你為什麼一定要出現,你為什麼要攪亂我的生活,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若即若離,既然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你明明有那麼大的本事……可是為什麼就不能讓那些秘密繼續隱藏下去……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她聲音越來越小,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拳頭,抬起滿臉淚痕的臉,忽然崩潰的開始打他,拳頭重重的打在他身上,「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你明明就有那個本事可以阻止陳宇寧對我說那些事情的,為什麼你要眼睜睜看著我掉進去?隱瞞了我三年了,為什麼不一輩子都瞞著……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著我這麼痛苦的樣子……你們都好殘忍,你們都好殘忍……」
聶峻瑋沉沉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忽然伸手抓著她的拳頭,緊緊的握住,試圖給她一些溫暖,忍不住低低的歎息,「別這樣……」
其實她說得對,他的確是有能力可以阻止陳宇寧把真.相說出來,至少曉蘇離開那棟公寓的時候,他就已經派人尾隨。
他承認自己也是有私心的。
鴻勳回來之後,他就已經開始懷疑他之前對於自己消失了五年的那個解釋。那個雖然是自己的親弟弟,可是天生的職業敏銳感還是讓他不由自主的去懷疑他的那些解釋。
一座荒島生活五年,說回來就回來,這些都是他的疑點,但是最最關鍵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那一次,當自己和曉蘇的事情被他發現之後,他對自己大打出手的那一次,他其實已經感覺到了,他的身手和當年的鴻勳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出手的招式雖然是很克制,也沒有表露出自己練過拳擊或者散打之類,但是聶峻瑋是什麼人?他是曾經被秘密特訓過的人,和那些特種兵都有的一拼,所以在聶鴻勳出手的力道上面,他就已經感覺到,他明顯是被人訓練過的。
但是最讓他詫異的並不是這些,而是他的腿。
在醫院的那次,他也是故意弄暈了他讓下屬將他關起來的,因為之前在交手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他的右腿很不對勁,那不算是一條正常的腿……
當時有太多的懷疑,加上曉蘇突然遭遇流,產的是事情,他轉念一想就將他關了起來,他知道,如果他真的不簡單,那麼他一定會想方設法逃走。卻不想正好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連珞奕都看出來了,他的右腿有問題。
到底是什麼讓他變成了這樣,他當時沒有完全的證據去證明什麼,於是只能選擇緩兵之計,可是顯然他比自己要心急很多,也正因為是他的心急,所以才會有機會讓自己找到一些證據。
他不想承認那些,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弟弟變了很多,又或者,也許他從來都不曾真正地瞭解過聶鴻勳。
其實蘇蘇可以在妖孽面前這樣宣洩自己的痛苦,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怎麼看呢?嘿嘿,風暴要來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