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因為你不知情,所以任你傷害 文 / bingcao6066
赫連初音不遠處就是玉嫣然,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林挽陽走過去的時候,玉嫣然喃喃說了一句:「長公主真幸運,可以遇上這麼一個可以為他拚命的男人。舒蝤梟裻」
林挽陽腳下頓了一頓,抬眼向玉嫣然看去。玉嫣然毫不畏懼,與她對視,臉上一片平靜。眼眸中,當真是有幾分的羨慕,還有一絲……幾不可察的不甘。
林挽陽的嘴角漸漸彎起:幸運?或許吧。
錦潤公子從床前離開,立刻有宮女前來為他拭汗。四處張望著,卻發現之前站在殿中的林挽陽,此時沒了蹤影。
他看了看,推開眾人尋出去濡。
林挽陽原本是要回桃夭殿,半路看到水閣,不知不覺走了過去。這邊的水閣,一直都是安靜的很,只因為離她的桃夭殿近。
三年之前,林挽陽寒症發作,在殿中正痛苦不堪,卻聽得水閣之中有管樂之聲。展承天大怒,不分青紅皂白,殺了那些吹笛弄管的宮女,降了那起舞妃嬪的位分。
後來林挽陽打聽到,原來故意選在水閣之中起舞,是因為展承天寵幸她,那妃嬪是想要借此來爭寵。再後來,展承天下了一道旨,廢了那妃嬪的位分,要將其逐出宮去。那妃嬪受不住,投水自盡,此事就此落了尾聲籽。
就此,再也沒有人敢在水閣這裡打主意,水閣也自此荒涼了下來。只是後來,錦潤公子入宮來了,倒是很喜歡在這處地方吹笛。
林挽陽悠悠歎了口氣,寬大衣袖之下,有東西握在掌心。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是信箋,顏樂樓在這段時間裡送來的信箋。
從展千含被追殺開始,她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她所做的決定是:放之任之。那是展承天的親姐姐,如果顏樂樓在其中插一腳,不管是要救人還是殺人,總之一定會被牽連的。
後來,赫連辰也失蹤了,根據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她差不多也能猜到事情的經過。那個時候,她做的,依舊是聽之任之。只要赫連辰沒有致命的危險,顏樂樓絕不插手。
手掌再次握起,手上運力,再張開的時候,手中的信箋全都變成了紙灰。手指一張,那紙灰從指間掉落,灑在冰面上,很快就被冷風吹走了。
「香寒,我對不起你。」
其實她是可以借這個機會除掉展千含的。殺人或許並不一定能成功,可是落井下石,這件事情倒是簡單的很。只要顏樂樓的一句話便成,向想要知道消息的人說一句話。
這些天來,林挽陽一直在猶豫,到底該如何做,到底該如何做。最終還是沒有下手,因為宇文亓。宇文亓不死,不動展千含。
林挽陽長長舒了口氣: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看現在的情形,赫連辰就算不喜歡展千含,至少也有了一定的感情。展千含嫁給赫連辰,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憑藉著赫連辰對她的愧疚,說不定她還可以保住一命。
如果她死了,如果她還是正好死在展千含的手中。那……她的詛咒就應驗了:展千含,永遠得不到承天的原諒,一輩子也得不到丈夫的愛。
所以啊,雖然這次她什麼都不做非常對不起為了她死去的香寒,卻是很對得起自己。
「呵呵。」林挽陽忍不住笑了:她也不吃虧的。展千含欠下的帳,有的是她償還的機會。
「你很開心嗎?」突然冒出來的一個聲音,猛地將林挽陽嚇了一跳。回頭看到錦潤公子就站在她身後。
林挽陽挑眉看著錦潤公子:「你問的是哪一方面?是長公主回來了?還是……長公主受了這麼重的傷?」
錦潤公子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睛裡面佈滿憂傷。
林挽陽笑了笑:「如果長公主沒有回來,說不定我會更開心。」這是真心話。不費自己之力就能為香寒報仇,還能繼續留在展承天身邊,暗中幫助他除去宇文亓,多好。說不定展千含到死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她。
展千含死了,那也沒什麼的。雖然除掉宇文亓的機會會少幾分,但是有展承天,有錦潤公子,有赫連家,有玉家,還有段家,他們未必會輸。
錦潤公子默了一默:「如果你真的想要做某一件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埋在心裡,暗中做手腳,表面裝無辜。像你這般張揚……」
林挽陽的身體震了一震,眼睛緊緊盯著他:「像我這般張揚……如何?」
「只有不謹慎的人才會如此,而你在宮中四年,四年盛寵,不會做這麼容易被人的察覺的事情。」
錦潤公子站在她旁邊,看向那結了冰的湖面:「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你就不想讓自己活著。後來,等我回來,香寒死了,你的心,也就亂了。或者說,更亂了。」
「你預知了可能的結果,卻不想親眼看到那最後的結果。不是你不想看,而是因為,你害怕,你害怕自己做出不該做的事情來。」他歎了口氣,「皇上對你很好,皇上對你太好了,所以,你害怕。」
林挽陽身上的力氣漸漸被抽離,她坐在美人靠上,驚愕的看著錦潤公子。
「你只是一個女人而已,皇上對你這麼好,你就安心接受他為你所安排的一切。安心接受,說不定,就會有一個最完美的結果。」
「這世上,雖然不怎麼有公平正義,但是,有皇上在,我相信,他會給你一個你想要的公平正義,哪怕是再過分的事情,皇上也不一定不會答應。」
他果然是知道的吧,他果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似乎是不想拆穿她。是為了展千含?為了避免展承天和展千含之間出現不可調和的問題?不管是為了什麼,可是,他到底是不想拆穿的,起碼暫時不會。
林挽陽漸漸平靜下來,她斜靠在美人榻上,揮舞著手中的帕子:「公子到底是在說什麼?好像很深奧,可是我聽不明白。」
錦潤公子看著她,看了一會子,微微彎了彎嘴角:「其實,我說的什麼,我也不太明白。」
林挽陽更加確定了「錦潤公子暫時不會拆穿她」的想法。只不過,別人讓她心中驚悸了這麼一陣子,她怎麼能夠容許別人好過?
林挽陽揮舞著手中的帕子:「長公主重傷在身,公子不在太舒殿照料著,怎麼有功夫來跟我廢這些閒話?」
似乎是猛然想起了什麼,她了然大悟般:「哦,是因為長公主要衛國將軍陪著。你……」林挽陽笑了笑,安慰道,「長公主和衛國將軍,也算是璧人一對,到得三月份,他們就可以成婚了。不過公子也不必太過傷心,畢竟,天下何處無芳草。」
林挽陽說完,嘴角弧度彎的歡快。就像是一個貧窮之人突然撿到一箱子珠寶,在路上不能被人發現卻又怎麼也都忍不住的竊喜。
錦潤公子的臉白了白,他看著林挽陽,面上依舊柔和,還對著她笑了一笑:「外面天氣冷,你還是回殿中歇息吧。記著按時吃藥。」
林挽陽不笑了。她眼睜睜的看著錦潤公子,看了好久,覺得肯定是自己的眼睛壞了,竟然沒有看到什麼憤怒和寒冷,卻是看出十分的關心來。
林挽陽心中疑惑叢生,自己也覺得無趣,起身走了。
身後,錦潤公子看著結了冰的湖面,從袖中取出長笛。笛音飄出,依舊是那首《夢中的阿姐》。
在那笛音裡面,林挽陽越走心裡面越不安穩,似乎她正在失去什麼,似乎她做了很大的錯事。她忍不住回頭去看,錦潤公子一身白衣,背對著她長身玉立,看不出身體的虛弱。只是在那結冰湖面的映襯之下,這背影怎麼看怎麼覺得悲傷。
展千含雖然受傷頗重,但是赫連辰簡單的為她處理過了,也不算太過嚴重。在昏迷了兩天之後,展千含第一次醒來。
在這兩天裡,展千含一直抓著赫連辰的手,從來沒有放開。而赫連辰也就任由她抓著,便是向展承天稟報路上的一切,都是在展千含的床邊。
因為赫連辰兩天都沒有出太舒殿,宮中各種各樣的流言便多了起來。所有人都說,長公主遇到了一個好駙馬。可是流傳的最多的還是:長公主穿的衣服不是她自己的。長公主身上的傷之前就已經被處理過了。
被處理過了?被誰處理過了?自然是赫連辰啊。既然是全身的傷,那……傳到最後,那些人得出了一個一致的結論:長公主跟衛國將軍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如果不是這樣,長公主又怎麼會拉著衛國將軍的手一直不肯放呢?如果不是這樣,皇上怎麼會允許衛國將軍一整晚都留在太舒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