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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文 / bingcao6066

    林挽陽看了珍瑞一眼,一指指向展承天:「你們還等什麼,立刻將他給我打出去!」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展承天,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用手指指著他,便是展千含也不敢。舒榒駑襻可是林挽陽敢,她做了,她不僅做了,她最大的本事是,即便是做了,也沒有任何後果。

    「挽兒……」展承天怔怔的看著她。

    林挽陽甩開有蘋,轉身就走。一不小心撞到門上,展承天立刻去攙扶。林挽陽見到是他,狠狠將他甩開。

    展承天一直站在桃夭殿門口,怔怔的看著。桃夭殿晚上關門的時候,他也沒有離開。胡國倫勸了好幾次,展承天都是無動於衷彖。

    還在冬日裡,天氣還很涼,夜間更涼。展承天從天色擦黑一直站到月亮升上中天:他不知道他站在這裡到底能做什麼,可是,他又不想離開,不想離她那麼遠。

    天上掛著一彎殘月,周圍有在風中搖曳的宮燈,宮裡的夜晚靜悄悄的。有些淒涼,有些冷清。在這樣的時刻,展承天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一直是林挽陽面對著他猙獰絕望的臉,還有今日在林家看到的那纍纍白骨。

    無數白骨,那是他們之間的無法跨越的深淵沔。

    這樣的夜晚……應該是鬼魂出來作祟的時刻吧。展承天站在外面,一直等著那無數條冤魂向他索命。不管林挽陽會不會有一點點原諒他,他現在,願受萬鬼食骨之痛。

    不為了別的,只為了懲罰自己。當年……當年,他為什麼就那麼不懂事,為什麼就沒有將那道聖旨攔截下來呢?

    此時,當年的能不能做到都成為可以忽略的東西,十六年前所造成的殺戮成為他最不能饒恕自己的罪惡。

    「皇上,夜深了,回去吧。」胡國倫跪在地上苦苦規勸,展承天就是無動於衷。突然——有腳步聲。

    展承天一直呆滯的眼珠動了動:是不是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真的來找他索命來了?是不是就是當年林家的那些人?

    展承天轉身。不是鬼魂,是玉嫣然。

    玉嫣然對著展承天福了福身:「皇上,夜深了,臣妾懇請皇上去歇息。」

    展承天看著她皺眉:「誰讓你過來的!」

    玉嫣然沒有能夠勸得了展承天,可是展承天依舊回去了。因為他病了,身體撐不住,倒了下去。

    那一夜,展承天病重。疾病來勢兇猛,讓太醫院太醫心驚膽戰。

    展承天生病,胡國倫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展千含,被展承天一嗓子吼了回來:「你若敢去叨擾皇姐,我現在就摘了你的腦袋!」

    後半夜,一直都是玉嫣然在床前伺候,掖被、餵藥、拭汗、擦臉,都是玉嫣然親自來做。半夜展長寧醒了找不到母后開始哭鬧,玉嫣然聽說了,也沒有回去,只是囑咐月薇好好照顧。

    展承天是昏迷之後被抬回奉冶殿的,後來也是昏迷。玉嫣然為他拭汗的時候,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挽兒……挽兒……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做呢?挽兒……我們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真的無法挽回了嗎?他們的時間原本就不多,現在已經是一月底了。她只能到秋天,只能到秋天啊!原本時間就短,難道他們在剩餘的這一點點時間裡,也不能有片刻的溫馨了嗎?就只能剩下仇恨了嗎?

    他不願意!這個樣子,他不願意!

    展承天的手越握越緊,玉嫣然漸漸吃痛,最後竟然疼的紅了眼圈。即便如此,她卻沒有掙扎,忍著痛任由展承天緊緊抓著。

    她的眼淚掉落下來,她一聲一聲的喚:「皇上……皇上……」

    胡國倫看著展承天這個模樣,心中越來越不安:「我去叫長公主!」說著毫不猶豫的轉身。

    「站住!」

    胡國倫看著玉嫣然:「皇后娘娘有何旨意?」

    玉嫣然咬了咬嘴唇:「皇上不願意讓長公主知道這件事情。」如果展千含知道了,只怕是對林挽陽會更加憤怒。

    「你在這裡侍候皇上。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玉嫣然去的是桃夭殿。展承天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對於展承天來說,林挽陽就是這世上最好的靈丹妙藥。

    玉嫣然去桃夭殿,她連門都沒有進得去,一個守門的侍衛直接就將她攔在了外面:「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已經歇息了,不便打擾。」

    就算她是皇后,是中宮之主。桃夭殿一個守門的奴才,依舊可以將她攔截住。只因為,她要進的是桃夭殿。

    月薇在旁邊一直忍著,可是看到玉嫣然皇后之尊被一個守門的奴才攔截住,心中到底是不服:「不過是一個罪臣之後,還是……」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甩在月薇的臉上。打了她的人是玉嫣然。月薇驚異的看著玉嫣然:「娘娘……」

    玉嫣然滿臉怒容:「林姐姐也是你一個奴才可以置喙的嗎?!」

    「娘娘……」

    玉嫣然已經轉過臉去:「明日我就派人回家去跟母親說一聲,送你回去,不要再在宮裡留著了,我不需要你這樣大膽的奴才!」

    玉嫣然放下架子在門前說了好久,最後珍瑞都出來了。玉嫣然見到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姑姑!姑姑!皇上病了,一直在念叨林姐姐的名字。求姑姑求一求林姐姐,讓林姐姐過去看看吧。」

    玉嫣然一口一個「林姐姐」,讓珍瑞聽著懵懂了好一會子。不過那都不重要,聽到「皇上病了」那一句,她就已經著急了:「好,我們這就去找娘娘!」

    因林挽陽懷著孩子,珍瑞和有蘋一直提醒著她要早點歇息。林挽陽也不反抗,珍瑞和有蘋說什麼她便做什麼。只是就算是躺在床上,睡不著依舊是睡不著。

    聽到外面有聲音,林挽陽喚了珍瑞來問話,得知詳情,冷冷道:「不過是病了又不是死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有什麼好擔心的!有什麼好著急的!林挽陽這樣告訴自己。

    玉嫣然正站在門口處,正好聽到這兩句無情的話,她的心猛地一沉:「林姐姐……林姐姐,皇上病了,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你還是去看看吧。」

    林挽陽翻了個身,將錦被往上拉了拉:「太吵了。」

    林挽陽說了三個字,珍瑞和有蘋不再說話,將玉嫣然趕了出去:「皇后娘娘,您還是回去侍候皇上吧。我們家娘娘身子不好,又有身孕,倘若有個萬一……皇上只怕是要大怒。」

    珍瑞親自去奉冶殿看了看展承天,得知他沒有危險,也就回來了。珍瑞進了寢殿,林挽陽依舊蜷縮在錦被裡,只是那錦被不斷顫抖。

    珍瑞上前將錦被拉下來一點,林挽陽猛然轉身,珍瑞看到的是一張掛滿淚水的臉:「娘娘……」

    林挽陽見到是她,拉過錦被將頭蒙上:「出去!」

    珍瑞跪在腳踏上:「娘娘,您是擔心皇上的是不是?既然擔心,娘娘說兩句好聽的話又能怎麼樣呢?」

    林挽陽沒有說話,珍瑞卻聽到了淺淺的抽泣之聲。

    珍瑞繼續道:「娘娘,奴婢雖然沒有生過孩子,可是卻是養過孩子,知道為人父母的感受。娘娘,老爺和夫人在天之靈是絕對不願意看到娘娘如今這個樣子的。」

    那錦被抖動的更加厲害。

    珍瑞道:「娘娘……娘娘,皇上對您是真心的,你就對皇上好一點吧。你們……」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在最後的時刻,全是悲傷和絕望,一點溫馨的回憶都沒有,不會遺憾嗎?

    「你說夠了沒有!」林挽陽掀開錦被一下子坐起來,手指掐上珍瑞的脖頸,「滾!立刻給我滾出去!」

    珍瑞無奈,只得出去。林挽陽抱著錦被歪在床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以前她允許自己放縱,是因為展承天什麼都不知道,她已經決定將一切都帶進棺材裡去。她的時間不多了,她知道。所以她想好好的對待一次自己。可是……

    她的身份被揭穿了,曾經的一幕一幕被如此清晰而又真切的提及和回憶,她已經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林家的女兒,是不能愛上滅門仇人的。林家的女兒,是不能為仇人生孩子的。

    林挽陽狠狠咬著錦被,任由淚水肆意。她的右手抱緊小腹:展承天,她不能愛,不能心疼。這個孩子,她也……不能要!

    第二日,展承天依舊是上朝了,帶病上朝。朝中很多事情,他不得不親自處理。原本就病著,再加上勞累,他這一場病反反覆覆,半月有餘才好了。而在這半個月裡,他一次也沒有見過林挽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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