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39章 投奔霆軍 文 / 黃赤橙
李文榮眼露凶光、一臉殺氣、披頭散髮的樣子，把老段嚇壞了。!老段知道，李文榮就這樣隻身闖天王府，饒是再高的本領，說不定還沒進入府內，就會被剁成肉醬。老段趕緊撲過去抱住李文榮。
李文榮年輕力壯，加之武藝高強，老段一個普通老農，哪裡能把李文榮控制住。老段眼看李文榮沒幾下就要把自己甩掉，情急之下，順勢下蹲，跪在地上，兩手死死地抱住李文榮的雙腿，嘴裡叫嚷著：「文榮，不要去送死啊，不要去送死啊！」
以李文榮的武功，老段即使是這般抱住他，他要掙脫也非難事，只不過老段必然會身受重傷。李文榮不忍心傷害老段，站在那裡，嘴裡咆哮著：「老段，你個老東西，把老子放開！老子要給寧兒報仇，老子今天非殺了那個龜兒子老狗不可！」李文榮的大刀在空中揮舞著，如果換了別人，他的大刀早就落在別人的身上了。
老段還是不放手，拼盡全力把李文榮的雙腿箍著，嘴裡大聲地說：「文榮，你冷靜冷靜。你就這麼一個人去報仇，你純粹就是去送死！你要是死了，誰給你的女人報仇？」李文榮進退不得，思前想後，覺得老段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儘管自己武藝高強，但天王府的那些守衛也不是吃素的。俗話說，好手難敵四眾，也許幾個守衛自己還能應付，但天王府成百上千的守衛，自己即使能打過所有守衛，但對方如果採用車輪戰法，自己最後也會被活活地累死。自己死了不打緊，寧兒的仇，就永遠無法報了。
想到這些，李文榮不再掙扎，手裡的大刀也停止了揮舞，慢慢地垂了下來。李文榮把大刀丟在一邊，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傷傷心心地大哭起來。老段見自己基本上勸住了李文榮，也就慢慢地放開了手，趁機把李文榮丟在一邊的大刀撿起來，使勁地朝旁邊扔去，防止李文榮突然跳起來把刀撿起去天王府報仇。
李文榮畢竟還是一個比較冷靜的人，他哭了一陣後，就漸漸地停止了哭泣。老段蹲在一邊一直陪著李文榮掉淚，看到李文榮平靜下來，用手搖了搖李文榮的肩膀：「文榮，你沒事了吧？」李文榮抬起頭，眼睛哭得通紅，神情呆滯，很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老段指著車上的幾具女屍，輕聲地問李文榮：「文榮，你以前找我打聽的那個叫寧兒的女人，是不是就在車上？」李文榮點點頭，眼淚又流了下來：「就是你說的那個被開膛破肚的……」老段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也是老淚縱橫，嘴裡嘟噥著：「冤孽啊，真是冤孽。」
過了一會，李文榮抬起頭來，看著老段，神情堅定地說：「老段，你不要攔我，我已經下定決心要給寧兒報仇！只要能給寧兒報仇雪恨，即使是死，我也死而無憾。」老段生怕李文榮現在又去尋仇，連忙又把李文榮的衣服拉著說：「文榮，你是一個好後生，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給你說，你現在去報仇，真的只是送死。老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想個辦法。」
李文榮問老段：「現在還有啥子辦法可想？我也知道天王府高手雲集，報仇對我來說，的確很難。但即使再難，我也要給寧兒報仇，不然我這一輩子活著還有啥子意思？」
老段搖搖頭說：「我給你說，文榮，你現在活著就很有意思，因為你下定決心要給寧兒報仇，這就是你活著的最好理由。現在天王府的勢力那麼大，你只是天王府外的守衛，我知道你本領高強，但你畢竟是一個人，你根本沒有機會進府。即使你進去了，走不了十步，你就會被他們殺死。所以，這個事情，急不得，只有另外想個辦法才行。」
李文榮雖然冷靜了下來，但他的腦子裡仍充滿了憤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老段，你給我說說，我還有什麼好辦法？」老段習慣性地朝四周看了看，湊到李文榮的耳邊說：「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幹。」
李文榮緊盯著老段說：「你說就是了，只要能給寧兒報仇，就是讓我去死，我也願意。」老段擺擺手說：「文榮，你現在就是想到死，你現在應該想到更好地活下去。我雖然是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老農民，但我聽從前線回來的兄弟們說過戰場上的一些事情。我有一種預感，現在朝廷的軍隊越來越強大了，曾國藩組織了湘軍，對太平軍構成了很大的威脅。太平軍前線不斷告急，丟了很多地。而且，看天王的樣子，也是一個不思進取的人，太平軍遲早會失敗的。今後打敗太平軍的，一定是曾國藩的湘軍。我的想法是，你要給你的女人報仇，不如投奔朝廷，借助朝廷的力量，把太平軍打敗，今後你自然而然就為你的女人報仇了。據我所知，離得我們最近的是湘軍中的霆軍，霆軍統帥叫鮑超，還是你們四川人呢。你要是去投奔他，保證他很高興。」
李文榮聽了老段的話後，沒有作聲。他低著頭，閉著眼，想了一會，然後抬起頭對老段說：「老段，你說得很好，我聽你的，我現在就去投奔朝廷！」說著，李文榮把手一拍，就想站起來。
老段把李文榮按住說：「文榮，別急。我們先商量好，現在我們還在太平軍的地盤，這個事情急不得。你總得先把你的女人安葬好吧？」李文榮看了看車上，神情黯然地說：「老段，你是一個好人，我聽你的。」
老段把李文榮拉起來說：「你去安葬你的女人，我去安葬其他女娃娃。真是造孽啊，多好的女娃娃，就這麼被糟蹋死了。」李文榮來到車旁，輕輕地揭開蓋在寧兒屍體上的布，仔細地給寧兒擦乾淨身體，然後用布把寧兒緊緊地包裹起來，單獨放到一個坑裡掩埋。老段也把其他女屍放到坑裡埋起來。
掩埋好寧兒後，李文榮撲通一聲跪在寧兒的墳前，再次放聲大哭。老段忙完自己手裡的活兒後，來到李文榮的身邊，神情悲傷地看著李文榮。李文榮哭過後，挺直腰板，咬牙切齒地發誓說：「寧兒，我對不起你。本想帶你出來享福的，沒想到你卻被那個老狗給糟蹋死了。我李文榮發誓，只要我活著，我一定要給你報仇雪恨！等我給你報仇後，我就來找你。你就等著我吧，你要保佑我，我今後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那個老狗殺死！」
說完，李文榮朝寧兒的墳塋梆梆梆地不斷磕頭。老段看李文榮沒完沒了地磕頭，連忙連扯帶拽地把李文榮拉起來。李文榮站起來後，整整裝束，把老段扔在一邊的大刀撿起來，放進刀鞘了。李文榮沖老段抱拳說道：「老段，今天非常感謝你。謝謝你對我的幫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犯下難以挽回的大錯誤了。現在我要去投奔朝廷了，你咋個辦？」
老段淒然一笑：「文榮，你覺得我還能回去嗎？你要去投奔朝廷，今後查起來，我肯定也是逃不過干係的。按照天國的制度，我也只有一死。」李文榮說：「那你跟我一起去投奔朝廷吧。只是你這麼一走，你的家人又咋個辦？現在管得這麼緊，他們肯定是帶不走的。」
老段長歎一聲說：「我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家人啊，我早就是一個孤老頭子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邊走邊說。」李文榮點點頭，和老段四處看看，發現沒有太平軍在附近，就順著小路一路疾奔去投奔鮑超的霆軍。
路上，老段告訴李文榮，他家共有5口人，原本在家老老實實地務農。後來太平軍從他家路過，說這是窮苦人的軍隊，要為窮苦人打天下，今後窮苦人就不會受苦受窮了。老段一家窮怕了，聽說參加太平軍後，有吃有穿，還有自己的地種，就參加了太平軍。去年，老伴生病死了，今年春天，在女營當兵的女兒死在戰場，兩個兒子在攻打天京的時候，也戰死了。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老頭子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
老段說：「我一家的性命，都交給了太平軍，原想大家犧牲這麼大，天下應該是我們窮苦人的。沒想到，天王居然這麼不思進取，只顧自己享樂，禍害這麼多良家女孩子。我的心也冷了，我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自作孽，不可活。我早就想撒手不干回老家種地去了，但我又不敢走，怕他們把我抓回去把我殺了。現在你也遭遇了這麼大的不幸，你本領高，我跟著你一起跑，也許我還能撿條老命。」
李文榮聽得心裡沉甸甸的，老段也是一個苦命人，自己幸虧把他一起帶走了，不然他也會死得很慘。一路上，他們曾多次遇到巡邏的太平軍，但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因為李文榮和老段身上都有天王府的腰牌，兩人謊稱是奉上司的命令外出辦事。巡邏的人見腰牌不假，也就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