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53章 都是演員 文 / 黃赤橙
卻說李威那天被局長關雲風叫去，關雲風私下透露要讓李威去北山市雙江區地稅局任主持工作的副局長，李威一腔憋悶無處發洩。恰好消息靈通的北山市文管所所長王建知曉了此事，知道李威一定會很委屈，很鬱悶，就恰到時機地給李威打電話，請李威吃飯。
王建雖然是一個成天沉溺於酒色中的人，但他對官場上的很多事情有自己的獨特看法和見解。王建通過遲偉認識了李威，多次見面後，和李威的私交很不錯。王建在吃飯喝酒中向李威透露了一些他所瞭解到的情況，向李威指出，是關雲風在清洗地稅局前局長王達才的舊部，李威和雙江區地稅局局長劉鎮宇都是王達才的舊部，所以自然就被關雲風視為眼中釘，先清洗出局再說，然後再安插自己的人。
王建勸說李威一通後，叫李威一定要忍，要韜光養晦，小不忍則亂大謀。目前關雲風的勢力如日中天，李威一定要夾起尾巴做人，要有當年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的氣魄，今後才會有機會翻身。王建還斷言，如果李威按照他說的話去做，要不了幾年，李威一定會重返北山地稅局的權力核心。
李威那晚借酒澆愁也罷，發洩心中的不滿也罷，反正最後喝醉了。李威很少有喝醉的時候，儘管平時經常有酒局，也喝得比較多，但真正把自己喝醉的時候卻很少。雖然李威喝醉了，滿面通紅，但他頭腦還是清醒的，所謂酒醉心明白，李威是能做到這一點的。
李威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家裡，已是夜深了，張嵐嵐也早已經睡了。李威在和王建喝酒的時候，就給張嵐嵐打過電話，說自己在和王所長喝酒談事，要晚一點回家，叫張嵐嵐先睡，不用等他。
李威想到自己滿身酒氣，如果闖進臥室裡去，恐怕會驚醒張嵐嵐，讓張嵐嵐休息不好，就決定在客廳的沙發上先將就著睡一覺再說。李威今天一天情緒波動很大，這個時候感覺很疲倦了，倒在沙發上，抱著墊子，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李威做了很多夢，很多亂七八糟的夢。正在迷糊中，忽然被人推醒，睜開眼睛一看，外面天已經開始麻麻亮了。把他推醒的人，是岳父張中祥。張中祥輕聲地問李威：「李威，你怎麼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上？」李威趕緊翻身坐起來，勉強笑著說：「昨晚和王所長喝酒喝多了，回來得比較晚，擔心驚擾了嵐嵐，所以就在沙發上先休息一下再說，沒想到倒下就睡了過去。」
張中祥看了李威幾眼，對李威說：「那你還是再休息一會吧，時間還早。我先出去鍛煉一下，然後給你們把早餐買回來。」張中祥說著就轉身開門下樓去了。李威伸了伸懶腰，感覺腦袋昏沉沉的，不覺又打了一個呵欠。李威正想躺下再休息一下，突然客廳的燈亮了。
在燈光的照射下，李威的眼睛明顯一下子不能適應，他本能地用手遮擋著燈光，瞇縫著眼睛，看到張嵐嵐披著衣服站在臥室門口，冷冷地看著他。李威連忙站起來，賠著笑朝張嵐嵐走過去，扶住張嵐嵐說：「老婆，你這麼早就醒啦？趕緊進屋去，當心不要著涼了。」
張嵐嵐把李威的手一甩，捂著鼻子說：「豬頭，離我遠點！好臭，一身酒臭！你沒刷牙嗎？呸！」李威這才想起，昨晚回家什麼都沒做，沒刷牙，沒洗臉，沒洗腳，也沒洗澡，倒在沙發上就睡了。李威連忙退後兩步說：「你先進屋去躺著，我馬上去盥洗間收拾收拾！」
張嵐嵐哼了一聲，轉身進屋。李威來到盥洗間，把燈打開，在鏡子中看到自己一臉憔悴，額頭上都有皺紋了。一夜之間，自己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滄桑了？李威想到以前小學教課書上學到的一篇課文，說的是明末起義軍頭領的李自成，因為大軍被河阻攔前進不得而一夜白頭的故事。李威一直覺得那就是小說家編造的故事，現在從自己的切身經歷看來，也許當時李自成那一夜白頭的故事是真的。
李威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洗漱完畢，然後小心翼翼地來到臥室門前，把門輕輕地推開，看到張嵐嵐睡在床上，側身朝著裡面。李威咳嗽了一聲，張嵐嵐沒動靜。李威輕手輕腳地上床，斜躺著，也不理睬張嵐嵐，閉目養神。張嵐嵐一直沒有理睬李威，李威漸漸地就迷糊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天大亮起來，張嵐嵐起床，驚動了李威。李威打了一個呵欠，等張嵐嵐出去後，也慢慢地起床。張中祥鍛煉回來，買回早餐，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飯。張嵐嵐板著臉，看也不看李威一眼，李威也不吱聲，只顧埋頭吃飯。張中祥看到這一切，也不多說話。一頓早餐，一家人吃得很是壓抑。
張嵐嵐吃完飯後，就出門上班去了。李威看看時間，也準備去上班。走到門口的時候，張中祥慢悠悠地說：「李威，你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麼事情了？」李威心裡一驚，姜果然是老的辣，透過自己的蛛絲馬跡，岳父居然能一下就把自己的問題猜中了。李威遲疑了一下，決定對張中祥說實話：「爸，是的。這樣吧，晚上回來我再給您說。」張中祥點點頭，沒有說話。
李威上班後，屁股還沒坐熱，副局長吳淮江就閃了進來。吳淮江是關雲風的「貼心豆瓣」，在王局長主政時期，排名僅高於李威，這次關雲風叫吳淮江來接他的工作，很明顯，就是要把吳淮江的位置提升起來，接替李威的位置。李威心裡暗罵關雲風想把自己攆走的心太急切了，昨天臨下班的時候，才告訴自己說吳淮江將接替自己的位置，今天一大早吳淮江就迫不及待地來找自己了。很明顯，吳淮江這是來找自己「交接」工作了。
李威心裡這麼想著，臉上早已是笑得燦爛了：「哎喲，吳局，這麼早啊？來，坐，坐。我正想找你呢。」吳淮江也是一個好演員，聽李威說正要找自己，裝作怔了一下的樣子說：「李局，你找我？找我什麼事情啊？」
李威想逗一下吳淮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吳局，你這麼早來找我，你也有什麼事情嗎？」吳淮江笑著說：「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我正好從你的辦公室路過，看到你這麼早就上班了，就順便進來和你打個招呼。」
李威差點笑噴過去。雖說吳淮江是關雲風的人，但這個傢伙的道行修得還是不夠，說話的藝術還是那麼稚嫩，就看今後關雲風能否把他扶得起來了。李威站起來，把吳淮江拉到沙發上坐下說：「吳局，你先坐。我給你泡一杯茶，然後再說。」
吳淮江連連擺手說：「李局，不用了，不用了。我馬上就要去開會了，就不浪費你的好茶了。」李威一邊打開茶盒一邊往紙杯裡放茶說：「吳局，我這個可是極品鐵觀音啊！你再不喝我的茶，今後你就是想喝，都喝不到了！」
吳淮江裝作很驚訝地說：「李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離開我們了？難道高昇了？恭喜恭喜啊！」李威把茶泡上，端到吳淮江面前，遞給吳淮江，故作輕鬆地說：「吳局，你還不知道嗎？我馬上要去雙江區工作了。昨天下班的時候，關局把這個事情告訴了我，說叫你接替我的工作。我剛才說正要找你，就是準備找你交接工作呢。」
吳淮江又是一臉錯愕：「李局？你不是開玩笑吧？」李威看著吳淮江，意味深長地說：「吳局，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吳淮江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說：「李局，你是到雙江區當局長？」李威搖搖手說：「不是，關局叫我去那邊鍛煉鍛煉，當主持工作的副局長。」
吳淮江皺著眉頭說：「怎麼是去當副局長呢？再怎麼說，你去那邊，至少也應該是當局長嘛。關局也是，怎麼會這麼做呢？」李威心裡很想笑，吳淮江這個演員演得實在很到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既然吳淮江喜歡演戲，那自己也何不跟著他演下去？
李威笑著說：「任什麼職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一心一意地把工作做好。我這人沒什麼優點，但職業感還是挺強的。局黨委安排我做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好，絕對不會辜負局黨委對我的信任和委託。所以，你也不要覺得關局怎麼怎麼了，我們當下屬的，要體諒領導的良苦用心，要為領導分憂解難嘛。吳局，你說是不是？」
吳淮江聽到李威態度如此端正的說話，很是滿意地點點頭說：「李局，你能這麼想，很好啊。其實，雙江那邊挺不錯的。不瞞你說，我最初也給關局主動申請，希望局黨委能派我去，但關局沒同意，說我能力和魄力都不行，不能勝任那邊的工作。現在聽你說局黨委派你去那邊，我覺得局黨委看問題真是高屋建瓴，用人也是高瞻遠矚。你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適合的人選啊，關局真是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