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借令 文 / 夢別緒
馬欄山的劇烈動盪只持續了短短三五個呼吸的時間，廣寒殿不斷散出來的聖潔光輝灑向四處，讓十方輪轉大陣經受不住了那道神識威壓的衝擊，並逐漸穩定下來。
蒙揚很驚訝。
他不是不知道來自九天的金仙的強大，只是沒想到修為被禁錮在化靈境界的這些傢伙還有這般厲害，而且他確認這並不是什麼聖器之威，而是人為。
希爾悄沒生息地來到他的身邊，沉聲道：「來人實力之強，猶在你我之上。但他單純地想用精神力量衝破馬欄山的防禦，哪有那麼簡單？沒想到反倒是月神的十方輪轉大陣保護了這裡，娜姐的乾坤鏡略加輔助，就算來人是蓬萊十大金仙之的天蠶，也會無功而返。我觀察這等聲威，倒像是天蠶的成名絕技《斗破訣》所致，不過無妨，你無需擔心，隨他怎麼折騰都是枉費力氣。」
蒙揚警醒過來，失聲道：「這天蠶到底藏身何處，這麼多年居然能瞞過諸多月神殿的耳目，很是可怕！估計他這次冒著身份曝露的危險意圖衝進馬欄山，是為了營救小舞而來。怕就怕他一直守在馬欄山外面，咱們誰出得去？」
希爾撇撇嘴道：「仙界所謂的神祇嘴臉，我見得太多。他們誰不是把仁義道德公義俠情掛在嘴邊，誰不是口口聲聲嚷嚷著要為自己的宗門效命，要忠於天帝，要跟同門親如家人？可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哎，變臉簡直比翻書還快，就拿這所謂的蓬萊十大金仙來說，也好不到哪裡去！」
察覺天地間再無異動，蒙揚這才好奇地問道：「大哥對他們這麼瞭解？」
希爾憤然且不屑地道：「我被神霄那老不死的關進五行屠龍弓，可他的那些徒子徒孫的作為我還是十分清楚的。神霄的真傳弟子便是神霄最大的「五行教」教尊，那廝有個不學無術仗著丹藥和五行教資源硬生生把修為拔高到金仙中階的龜孫子。記得那一年五行教拍賣一塊珍稀無比的陰陽牙，蓬萊門也有派人前來參與拍賣，天蠶、土豆和小舞。誰知，拍賣會上，那龜孫子一時色迷心竅，竟看上了小舞，指使教中高手在拍賣會結束之後對天蠶三人進行了攔截。天蠶和土豆只象徵性地跟五行教強者敷衍了一下，就慌忙逃回振霄，卻等若是拱手將小舞丟給了那龜孫子。呸！什麼親如一家人，什麼十人連心其利斷金，都忒麼的全是屁話！」
蒙揚聽得瞠目結舌，敢情九天比罪罰位面還要黑暗？這欺男霸女之事，不是只有俗世之人才幹的出來麼，怎麼神祇也被七情六慾控制著心神？
「後來，也不知那小舞用了什麼妖媚手段，把那龜孫子哄得團團轉，不但親自將她送返振霄，還將五行教的不傳之秘————什麼霓虹身法傳給了那小舞，並贈送了她一件仙寶，就是你見過的流雲剪。呸，不要臉的臭婆娘······所你說兄弟啊，你別把九天想成什麼了不得的仙境，把那些有點手段的傢伙當做不得了的神祇，說白了他們還不如罪罰這些人的品性來得靠譜，九天根本就沒什麼好女人！」
蒙揚的臉頓時就沉了下去，你這廝是說高興了吧？九天沒好女人，那娜姐算什麼，承受一日織錦三千的小蝶又算什麼？
注意到蒙揚臉色不悅，希爾忙打個哈哈道：「當然，我這話也不是絕對的。像咱們娜姐，就是九天少見的好女人，大美女！九天也有我希爾這樣講義氣夠膽識的好龍，哈哈哈！你放心吧兄弟，我擔保那天蠶現在指不定灰溜溜地逃得遠遠的，哪裡還會管那個小舞的死活？再者說了，他們真要是不怕月神神念，早就跟月神殿明道明搶幹上了，何至於藏頭露尾到今日？」
希爾這番話，倒是給蒙揚提了一個醒，他果斷地決定暫緩前往古月城，當然，在這之前他再三叮囑希爾，馬欄山有他和書生等人坐鎮，加上娜姐的乾坤鏡，也不能掉以輕心。更不要將他們擁有修為這個駭人的真相洩露出去，否則，馬欄山將會被月神殿冠以「神孽」藏身處的帽子，遭到全仙魔大6修行者的圍攻。
這也是他小心翼翼，始終不敢顯露出有修為的原因，好在人前人後還能以娜姐的神通和護身仙符作為擋箭牌。
獨自進入廣寒殿一間娜姐專門為他佈置的引靈陣密室，蒙揚入定靜修了一陣子，探出一抹意念遁入拘魂牌。拘拿了金仙的拘魂牌，到底有什麼變化，他希望能有更多的瞭解，畢竟，他還謀劃著再去一趟七度空間，見一見侏儒老鬼。
青色的光幕如一堵不會破滅的光強，依舊依稀紅裙，卻再無面巾遮掩顯露出來的嬌媚容顏上一雙呆滯的近乎凝固的眸子。生氣全無。
一入拘魂牌，十地苦徘徊。
不可一世的金仙小舞，如果她在被拘魂的那一霎不顧一切催動真實修為選擇與蒙揚同歸於盡，如果她不是那麼依賴於情郎贈送的三級仙寶流雲剪，她完全有機會把蒙揚用判官筆劃拉出來的空間通道震得坍塌，再在自身最擅長的霓虹幻陣裡對付蒙揚，那麼結果或許真會有所改變。
但世上沒有如果，除非掌握了時間規則的聖人，還有通天徹地的神通，自由穿梭於任意一個時間節點，可那樣的聖人在九天也只是個美麗而飄渺的傳說，沒有如果，也就沒有後悔藥。
看著刻意只是暫時將其魂靈和肉身一併囚禁起來的小舞，蒙揚忽然想到，自己一再刻意地使用冥力以及冥界手段對敵，會不會已經被無所不能的月神殿洞悉？
在凡人他還停留了一段時間，怎麼月神殿祭師並沒找他的麻煩呢？
難道，在月神殿看來，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冥界小鬼，就像小舞這樣的金仙所看待的那樣，他們根本不屑一顧？想想也是，既然冥界一貫以神秘著稱，偶爾出現一隻他這樣的小鬼，頂多只是讓那些強人們感到好奇罷了，誰會把他當回事呢？
蒙揚特意抽取了小舞一滴精血，滴在一個石像人上面，這才開始凝神關注拘魂牌中的冥氣儲量，這可是他不露陷的保證。
一日不煉化小舞，讓其留在拘魂牌中，就像隨身攜帶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炸開的爆炎彈，蒙揚可不想承擔這麼大的風險。
他有種感覺，古月城月神殿分壇的那名祭師大有問題，那日特意問他在月湖中的情形，似乎就是為了打探五大金仙的消息。
只是，蒙揚不知道此人到底是天蠶還是唐家，抑或是跟白鶴兒形影不離的蒼天。
正因為三個徒兒吞噬金仙，就能直接飛昇，這不禁讓蒙揚產生了一個巨大的想法，沙霸、小雪、紫風三者的化形問題，一直困擾著蒙揚，他本來想將來找到兩大教的功法，將其完整地教給三者，現在看來，若是能給他們三個準備點金仙血肉，似乎保險性更高一點。
當然五行鯊他們的成功經驗，到時候小雪等也能借鑒。
剩下的五個金仙，修為倒不是最叫人頭疼的，而是那件聖器——恨天環。
蒙揚不知道它的品級有多高，威能怎樣，但一件三級仙寶就讓他疲於奔命了，何況聖器？
但是要想從金仙手上都走恨天環，或是毀壞可謂無比的艱難。
好在西河柳樹脂治好了心神的傷勢，規則樹保護著神魂，天書保護著神庭，蒙揚不擔心暴露的問題。
無論如何，得先找到天書，這是重中之重。
就像天劍星君天書一樣，作為位面神符，這一頁天書定有對仙魔大6有著巨大影響的某種神術，就像禁靈一樣。
以這個來對付恨天環，應該沒問題吧？
打定主意，蒙揚讓規則樹飽吸靈魂之力，感覺精神十足，這才離開密室，將那個石像人交給希爾安置，跟娜姐告別。
娜姐本不同意蒙揚去參加禁地探險，因為那既是祭師考核，又充滿著無比的危險。
但蒙揚卻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尋找天書是其一，尋找幻空石是其二，其三則是要想順利進入冷月島月神殿，伺機救出醉月，只有考核到祭師資格才行。
帶著一萬斤鐵馬石和風柔等趕工出來的便攜式護衛，蒙揚運轉換骨改容術，把自己變成刁爺的醜陋樣子，鷹鉤鼻，尖下巴，略顯老態，叮囑書生讓九曲環中的眾人工坊勞作之餘，不要忘記了修煉和訓練，這才從一個隱秘的地方，悄然離開馬欄山。
這一次，蒙揚混入了一群冒險者中間，一路無事安然返回古月城，沒有先去凡人，而是去了從家。
一番小周折之後，蒙揚見到了從不二，並讓他派人去凡人請來了明少。
密室中，從不二看著判若兩人的蒙揚，驚歎半天才拿出一份協議道：「公子，這是我從家考慮再三後擬定的協議，已經跟明少達成了初步意向，您看看？」
蒙揚沒有看，卻丟給明少一顆戒指道：「這是第一批鐵馬石和一些便攜式護衛。具體如何實施合作事宜，你跟從少主商量著來。最近馬欄山全面封鎖，凡人暫時控制商品的出售量，等我參加完探險，解除了馬欄山的威脅再說。」
明少皺眉道：「馬欄山有事？」
蒙揚擺擺手，轉向從不二問道：「從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否？」
從不二道：「你我都這麼熟了，蒙公子有話直說，何必這麼客氣？」
「我知道你們從家有一個鎮族之寶，也就是月神殿賜予的聖樹令。我想參加今年的禁地探險，可是沒有資格。聽人說，像我這種情況，只有拿到聖樹令才能獲得資格，所以在下冒昧地跟從兄打個商量，能不能暫借你家聖樹令一用？」
從不二面色大變，站起身來，如見鬼魅一般地看著蒙揚，良久才說出一句：「蒙公子，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
明少忽然身軀一挺，嘴裡悶哼一聲，一股凌厲的殺氣將從不二籠罩得嚴嚴實實，在明少看來，誰敢對蒙揚不敬，那就是他們戰魔一族的敵人！
儘管蒙揚不承認自己是他們的王，寧願跟他們稱兄道弟，但明少以及所有戰魔對蒙揚的敬意以及那顆忠誠的心卻從未變改過！
從不二哪裡想到，僅僅瞬息間，氣氛就變得這樣緊張，他毫不懷疑，殺意凜然的明少會在下一刻將他撕成碎片，就算他擁有六重的修為也無濟於事！
「明少，你這是幹什麼？還不退下？」蒙揚揮揮手，明少依舊坐下，殺氣收斂。
從不二冷汗涔涔，感覺渾身都被浸濕，心有餘悸地對蒙揚道：「蒙公子，這是大事，我······我做不了主！」
「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去跟族中長者商議，就算他們不同意借我，之前的合作協議馬欄山也不會終止，你放心。我不想讓從兄你過於為難。你去吧，我們在此等候你的消息！」蒙揚淡然道。
從不二正要慌張地離開，明少抬手將裝著一萬斤馬鐵石的儲物戒指拋給他，冷冷道：「從今以後，整個仙魔大6，哪怕是兩大教和月神殿，也都只能在你從家才買得到馬鐵石，我馬欄山人說話算話！至於你家那勞什子聖樹令，若不是禁地探險資格需要，你以為我們會稀罕麼？」
從不二驚喜地抓住戒指，一疊聲地應道：「那是，那是，明少說的極是，在下這就去跟族中長老們商議商議，你們再次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從不二一走，明少傳音蒙揚：「少爺，你去禁地探險是為了找那件東西吧？要不要我跟你一塊去？」
蒙揚道：「凡人必須有你主持大局。畢竟醉月和書生都不再這裡，換做其他人我根本放心不下。你要想辦法多錘煉一下斯文和佘二郎，未來他們二人再加上這個從不二，可作為思思的臂助。另外，我猜從家的那些長者，是絕不會同意借我聖樹令的。我得另想辦法，實在不行，做一回強盜也未嘗不可。」
明少笑道：「我都替你想好了，早遲二元帥和斯文還要回去接管他們各自的家族，咱們也不能將其家族打壓得太厲害。不如，公子選熊家吧，反正你早就嚇破他們的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