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與奴同樂 文 / 夢別緒
被蒙揚的氣勢所懾，阿里爾及一干商隊護衛皆有些茫然，不過是砸碎了一塊告示牌，斬殺了四個普通奴隸，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聽蒙揚連帝國律法都搬了出來，分明是要將這件事追究到底，而且當頭就是一頂「擅闖私有領地、不守規矩」的大帽子扣了下來，由不得阿里爾等人爭辯。
一群商隊護衛立即安靜下來，阿里爾鐵青著臉，兩名副隊長催馬到他左右，三人面面相覷，這可是他們做齊格商會護衛多年從未碰到過的事情，一個小貴族領主，不但當年指責他們，還要為幾個奴隸出頭，追究他們的責任。
阿里爾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乾笑道：「原來閣下就是龍墟新任領主，失敬失敬。我等護送這批貴重貨物星夜兼程身心俱疲，只想趕緊送達龍墟好休整休整，誰知閣下的奴隸竟攔著車隊不准前行，我一時情緒失控，錯手殺了幾人。我承認，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你這幾個奴隸原價不過三十個銀幣，我就賠償你四枚金幣，這件事就此瞭解，閣下意下如何？」
商隊護衛們皆覺得不可思議，隊長今日這是怎麼了，為何要如此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地向一個小貴族領主低頭認錯，齊格商會何曾受到過今日這般的待遇？火山平原的大小子爵、伯爵見到齊格商會的人也是禮讓三分，這個龍墟小領主何以如此囂張，隊長又在忌憚什麼？
不料，蒙揚冷哼一聲，厲聲道：「四枚金幣？閣下還真是會說笑，你當我蒙揚是沒見過金幣的鄉巴佬麼？誠然，這些人在齊格商會出售給我之前，只值三十銀幣一人，但是他們在成為我蒙揚的奴隸之後，穿上我為他們準備的盔甲，拿著我為他們挑選的武器，他們就是我蒙揚血肉之軀上的一部分，你斬殺他們就等若是傷害我！你倒是說說看，你砍一個領主大人四刀，讓他血流不止，是不是只用區區四個金幣就能平息？」
阿里爾沒想到蒙揚竟如此會說話，正啞然間，他一名副隊長勃然大怒，指著蒙揚吼道：「蒙揚閣下，你莫要忘記了，你只是龍墟這彈丸之地的小小領主，咱們可是代表齊格商會。咱們隊長大人息事寧人願意賠你金幣，那是咱們隊長大人不想跟你再做過多糾纏，而不是代表怕了你，我奉勸閣下一句，見好就收，不要自討沒趣。」
另一個副隊長適時地插上一句：「帝國律法管天管地，但咱們齊格商會之人卻可守可不守，若不是看在閣下畢竟是在跟咱們商會做生意的份上，咱們還不想就此罷休呢！閣下要是不信邪，非要跟咱們鬥上一鬥，那咱們就走著瞧，看看到底是誰最終會被剝去民籍貶為奴隸！」
蒙揚終於怒了，齊格商會儼然是火山平原的一條大鱷，一個小小護衛就可以連帝國律法都可以不放在眼裡，冰凍三日，非一日之寒。齊格商會的囂張，看來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好，既然連帝國律法都不放在眼裡，我今日倒要自不量力地做一回撼樹的蚍蜉，好讓爾等知道，帝國的律法，即為帝國的顏面，為了捍衛帝國的顏面，我作為一名最低等級的貴族，將誓死去捍衛它！來吧，今日之事咱們先把生意往來這層關係撇到一邊不談，也無需跟龍墟、齊格商會掛鉤，咱們就只當這是一場私人的恩怨，以決鬥來解決，公平公正，如此可好？」
蒙揚說罷翻身下馬，一反手，鐵騎馬轉頭跑回關卡內，秋水橫搭在肩上，左手從阿里爾等人臉上一一點過，隨即舌綻春雷般大喝道：「戰還是不戰？」
阿里爾眼中閃過一抹殘忍，打個手勢，一百護衛齊齊下馬。
阿里爾鐵青著臉，長劍虛晃，厲聲道：「蒙揚閣下，刀劍無眼，原本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閣下偏要小題大做不肯干休。當然，以決鬥來解決這次爭端是再好不過，不過，不知閣下想怎麼決鬥？」
蒙揚道：「我謹以龍墟領主身份在此立誓，今日決鬥，若我身死，概不會有人追究齊格商會護衛隊的責任。咱們就一場定勝負吧，你們選一個人出來，跟我決鬥一場，無論結果如何，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
阿里爾眼中閃過一抹殘忍，冷笑道：「閣下，你可要三思，決鬥可不是兒戲，若是你不幸戰死，那你這領地所有財富可就是別人的了！為了幾個卑賤的奴隸，你這麼做值得嗎？」
蒙揚高聲道：「我說過，誰動了我的奴隸，就等若是傷我軀體，我豈能允許？在別人眼中，奴隸如草芥螻蟻，但我蒙揚視我的奴隸為我自身血肉。多說無益，閣下派人出戰吧！」
阿里爾獰笑道：「好，既然閣下非要自己作死，那就怨不得誰了。無需選派他人，就讓我阿里爾來會一會你！」
阿里爾一抖長劍，越眾而出，一干護衛齊刷刷地退開十數米，個個面帶獰笑。
阿里爾長劍挽出一朵漂亮的劍花，傲然斜指蒙揚道：「閣下，開始吧！」
眨眼間，決鬥的兩人已經同時催動了鬥氣，長劍對彎刀，雙方相距不過四五米。
「強甲！」
「穿雲！」
瞬息間，阿里爾身上盔甲被一層鬥氣覆蓋，強化到了三級的「強甲」，讓一身盔甲變得更加堅固。與此同時，劍上鬥氣閃耀，阿里爾喉間發出一聲暗啞的低吼，仗劍俯身衝向蒙揚，四級鬥氣技「穿雲」已然催動，鬥氣化劍罡，撕裂了空氣，罩向蒙揚。
鬥氣如潮湧入秋水，蒙揚這一刻心如止水，神識牢牢鎖定衝來的阿里爾，神魂中竟出現了無數個阿里爾被分割的動作畫面，鬥氣流動畫面，甚至連阿里爾的一呼一吸都纖毫畢現地顯現在蒙揚的神魂中。
千分之一個瞬間，蒙揚準確地把握到了阿里爾動作軌跡、鬥氣運行軌跡，身體隨即做出反應，秋水泛著混沌的鬥氣光芒，如一道無從捉摸的閃電亮起。
「浮光掠影！」
頓時間，秋水泛起的刀光將蒙揚和阿里爾的身影完全遮掩，不過只持續了三息的時間。
實力最強的商隊護衛分明聽到利器劃破盔甲的尖利撕裂聲，以及利器入體的特有聲響，等浮光掠影的效果消隱，驚見蒙揚與阿里爾像是背靠背站立著，兩人皆如泥塑一般，蒙揚面向關卡，阿里爾則面向他們，一臉驚駭之色，但兩人都不動一下。
「怎麼回事？」
不知為何，護衛們忽然覺得有點不妙，誰知就在此時，蒙揚忽然朝前輕輕邁步，然後商隊護衛們就看到他們的隊長阿里爾大人忽然朝地上撲倒下去，尚未完全墜地，身體忽然四分五裂。
頭顱從脖頸處斷開，兩隻手臂脫落，兩隻腿齊膝斷裂，而與此同時，阿里爾的身軀忽然碎裂成七八塊，鮮血噴湧之際，血肉飛灑，肝腸臟腑的碎片撒得滿地都是！
「嘶！」
一干囂張跋扈的商隊護衛們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個個面如土色，驚駭不已。
阿里爾的實力和戰鬥力實在太過強大，正因為如此，獨龍分會才會分外倚重他們這支護衛隊。要不是這批貨物價值幾十萬金幣，根本不能讓他們出動。
但現在阿里爾隊長一眨眼就被人梟首、截肢、碎身，血染沙土，護衛們根本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看向徐徐轉過身來，彎刀上滴血不沾的蒙揚，恍若見到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有種讓他們喘不過氣來的強大壓力撲面而來。
「好了，既然我僥倖獲得了這次決鬥的勝利，那麼之前的事咱們就此一筆勾銷。念在這個護衛辛苦了幾日為我送貨物的份上，這幾個金幣，你們拿回去，算是我的一點彌補。請上覆你們掌櫃，就說你們齊格商會要想長久地跟我龍墟打交道做交易，就一定要教會手下的人遵守龍墟的規矩，這次的事就當給你們提個醒。踏足龍墟，不守規矩，這就是下場！」
「噹！」
蒙揚隨手擲出一袋金幣，落在阿里爾的殘肢碎片旁青石上發出清脆響聲，蒙揚隨即大手一揮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將貨物運入關卡了！」
直到蒙揚進門很久，一群呆滯的護衛才哆嗦著上前，一個副隊長拾起錢袋，打開一看，倒抽了一口涼氣，因為那個錢袋裡赫然有一萬金幣之多。
因為阿里爾的屍身實在太過零碎，根本無從收殮，那副隊長便暫代了隊長職位，板著臉對眾人道：「大家聽好了，從現在起，大家一定要守龍墟的規矩。貨物卸下清點交接完畢，咱們立即返回。這件事，大家一定要守口如瓶，至於阿里爾隊長的身死，回去後我自會跟掌櫃大人稟告，你們都不許多嘴多舌，聽到了嗎？」
「是！」
車隊終於進入龍墟關卡，秩序井然，有條不紊。
貨物交接完畢，齊格商會撤離龍墟。之後，蒙揚當即在龍墟堡前，將工匠、奴隸包括廚子們都著急起來訓話。
蒙揚先是簡單地將今日發生的爭端簡要說了一下，然後說了一段令奴隸們熱血沸騰的話。
「我還是那句話，龍墟是我蒙揚的私有領地，誰在這裡不守規矩都不行。你們大多是我的奴隸，但是我不是別的領主，我首先把你們當成普通人看待，其次才是把你們當成我身軀的一部分血肉。所謂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咱們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有了我們的存在，龍墟才是完整的！所以，你們盡心盡力地為我做事，其實就是在幫你們自己，而我也將盡我最大的能力保護你們，保護龍墟！」
「我是龍墟的主人，你們，則是龍墟的子民，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只要你們盡到一個子民的義務，我保證可以讓你們吃飽穿暖，甚至是讓你們娶妻生子，繁衍後代。讓我們一起努力，把龍墟建設得更加強盛吧！我們要讓龍墟成為帝國的世外桃源，你們願意嗎？」
幾千奴隸和工匠們齊聲發出震天狂吼：「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好，現在繼續去做你們的事情吧。我宣佈，今晚的晚餐，每十個人可以分到一罈酒！」
眾人齊聲謝道：「多謝主人！多謝主人！多謝主人！」
站在木屋門口的若依目露奇光，她忽然有些明白蒙揚為何要極不理智地跟齊格商會的人發生這麼嚴重的衝突，畢竟對強大的齊格商會而言，失去一個五級戰士可不算小損失。
但蒙揚打著維護帝國律法即是維護領地尊嚴的旗號，以決鬥的方式完美地化解了這場風波，既震懾了齊格商會的人，又讓龍墟這些奴隸們看到了他這個領主的與眾不同。
一個肯為了幾個奴隸跟強手決鬥的領主，一個善待奴隸的領主，怎會得不到奴隸們的衷心擁戴？
若依不是普通女孩子，她的見識很獨特，她就是一個從不忽視奴隸力量的人。顯然，蒙揚這麼做就是做給奴隸們看的，他用這種近乎蠻橫強勢的方式告訴奴隸們，跟隨著他這個主人，只要賣力勞作，就能獲得帝國平民那樣的安然生活，而且領主大人還會保護他們的安全。
以小見大，若依暗暗佩服蒙揚的馭下手段，這可是一個年輕的普通小貴族能輕易做到的。若依對蒙揚越發好奇起來。
她觀察到這一批貨物，有幾十車都分外沉重，像是精良的盔甲武器，看樣子數量至少在萬套以上，不禁暗暗心驚。
蒙揚哪來這麼多金幣？他花大價錢買來如此之多的武器裝備，又在龍墟大興土木，難道想在這裡建立一隻大軍？
他就不怕違犯帝國律法？既然他能隨口道出帝國律法，怎會不知道一個龍墟這樣的小領主，最多只能擁有一千私軍？這傢伙到底想在龍墟折騰什麼？
若依想了一陣，依舊回到木屋安心冥想起來，她的心中最重要的事可不包括龍墟這個小領主。
因為，今年是白龍歷三**二年三月，再過九個月，她就年滿十八歲了。而在這之前，她只想把未做完的事做完。
是夜的龍墟完全是一派節日狂歡的氣象，營地空地上生起了十幾堆巨大的篝火，蒙揚親自上陣為奴隸們烤肉，那些肉可都是比較高級的富含營養的魔獸肉，一些膽大的奴隸和廚子則湊在他身邊試圖學習蒙揚烤肉的本事，蒙揚也不藏私，竟十分耐心地給人們講解、指導。
幾千人圍著篝火，大塊吃肉，喝著從獨龍城運來的價值十個金幣一壇的美酒，有幾個帶著醉意的奴隸開始小聲地哼唱起野蠻人部落的古老歌謠，蒙揚竟讓他們大聲唱出來，不要有任何顧忌，因為龍墟就是他們的家。
奴隸們端著酒敬自己心中神一樣的領主，女奴們開始圍著篝火跳舞，男奴們則大聲地唱著部落歌謠，好一派歡天喜地的景象。
老福特和安達爾一直小心地守在蒙揚身邊，微笑著看著發生在身邊的一切，也不知他們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