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屈就 文 / 一碗星辰
不到半分鐘之內，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數十人，他們已經整整齊齊地，列隊站在中年人身後。而且，所有人都手裡握著兵刃，凝神靜氣，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就連之前那個廚師模樣的胖子，也拿著把菜刀，殺氣騰騰地。
整個山莊，頓時被一股肅殺的氣氛所籠罩。
「大哥，怎麼了？有敵人來了？」**女子從後院飛了出來，身形矯健而靈動。她直接落在了中年人的右邊，和中年人、大漢三者形成互為犄角之勢。
她的手裡還捧著一個精緻的玉盆子，玉色清脆，竟然整個都是用上好的翡翠雕刻而成。盆子中，盛放著幾朵紫紅色的花朵。雖然已經被採摘下來，但那幾朵花依然嬌艷欲滴，絲毫都沒有枯萎的跡象。
一股淡淡的花香從玉盆子中散發出來，沁人心脾。
粉紫色的衣服，配上紫紅色的花朵，真是人比花更嬌，花更襯人美。
但她的眼眸中，卻有著冷冽的殺意。可以想見，只要中年人一聲令下，她立刻可以從嬌媚女子，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中年人看到這情況，卻嚷嚷起來，「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好不好？我們歸雲山莊，是好客的地方，不要讓人誤會了！」
「大哥，不是有敵人闖入嗎？」女子疑惑道。
「三妹，沒人，沒人……」大漢連打手勢，「大家別太緊張，刀啊劍啊什麼的，都收起來，收起來。」
「我叫你們統統出來，是因為有貴客來訪！是叫你們出來迎客的！你們，真是丟我的臉，真是氣死我了！」中間人叫道。
包括女子在內，那數十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精彩。
他們一個個尷尬地把武器都收了起來，然後一本正經地，重新列隊，排出了迎客的陣型。他們的臉上，擠出了自以為最友善的笑容。很快，原本殺氣騰騰的人，就變成了熱情好客的莊丁了。
林風起先還真被他們嚇了一跳，接著，又被他們搞得有些好笑。毫無疑問，這歸雲山莊是藏龍臥虎之地。即使那個拿著菜刀的胖子廚師，也不是等閒之輩。林風無意一瞥，已經看出了他的菜刀，最少也是一件寶器。
「大哥，你說的貴客，不會是他吧？」女子有些不太確信地，看著林風，問中年人。
「當然是他，不是他還能是誰，這有別人嗎？」中年人還餘怒未消，「你怎麼也呆了？」
「三妹看到年輕公子哥，就會變傻，不是一向這樣的麼……」粗豪的大漢，也開起玩笑來。
那女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大漢轉過頭去，直接無視她的眼神。
「好了好了，不要再開玩笑了。你們聽我說，這位林公子，是老四特意推薦的人才。我們叫你們出來，就是歡迎他的。」中年人這才宣佈了，叫他們出來迎客的本意。
他沒有說，林風的才能到底是什麼，但這幾十個人，是現在山莊的核心人員，將這些人全部叫出來迎客，這份排場就足夠說明，他非常重視林風。山莊的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是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了莊主的態度。
只不過，眼前這個穿著一身奇怪衣服，但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之處的年輕人，竟然能值得莊主如此重視。其實，不少人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的。當然，他們並不會表現出來。只是迎個客，這並沒有什麼。
中年人朗聲說道：「按照排序，林公子應該成為我山莊的五莊主。不過林公子初來乍到，所以先讓林公子擔任我山莊的供奉，林公子意下如何？」
他這番話，是說給林風聽的，也是說給手下人聽的。話雖然簡單，可是透露出了很多層意思。
首先就是林風是個非常不得了的人，在歸雲山莊是有資格直接當五莊主的；其次是初來乍到，沒有讓他當莊主，而是當供奉，這是為了照顧手下人的情緒；再次，供奉畢竟和直接成員不一樣，雖然地位很尊崇，但算是相對外圍的人，並不是核心成員。
林風當然聽得出中年人的意思，但是他卻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欣賞中年人。因為中年人說話時候很乾脆，初次見面就將這些意思明擺著說出來了，反而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陰謀詭計。
凌雲派要聘請林風當供奉，而歸雲山莊居然也是。但不同的是，夏天青是假惺惺要先收林風當弟子，收不成了才改稱供奉，是先假意籠絡再退而求其次。而中年人很直接，一見面說明白了。
「好，我答應。」既然對方很坦誠，林風也很乾脆。
對林風來說，當供奉其實比當五莊主更好。因為供奉是自由身，和歸雲山莊，算是互相合作關係。而五莊主，那就意味著，他是歸雲山莊正式人員，上面還有四個莊主呢。
「大哥，他倒是真照顧你……」女子突然插了一句嘴。
「呵呵，以林公子之才，歸雲山莊是屈就了……」中年人笑嘻嘻地說道。
林風驚訝地看著中年人，而中年人的目光也很真誠。瞬間，林風明白了，歸雲山莊莊主，已經判斷出自己不會止步于歸雲山莊，他不讓自己成為五莊主，也有不想限制自己發展的意思。
「多謝莊主！」林風由衷感激。
歸雲山莊莊主的大氣，的確令他折服。
不過他並沒有忘記了，上面那些青竹花呢，再不摘可就遲了。
林風用手指了指頭上：「那些花，已經快完全盛開了，再不採摘，等下就會開始枯萎。」
「哦對對，你們幾個快去找找，有什麼玉器的器皿來。」中年人說道。
「得了你們別去了，我想到林公子要用，順便拿來了。」女子笑了笑，她又拿出來一隻精緻的白玉盤子，的確是用來暫時放靈草的好東西。
林風右手抓著盤子，左手抱住竹子，腳下一蹬，真元貫體，一股力量托著他，他就順著竹子升上去了。儘管這姿勢並不太雅觀，但此刻沒有人敢笑話。另外幾朵青竹花，也被摘了下來，放在了玉盆子裡。看著手中的青竹花，林風才算放下心來。
摘到花之後，他就迫不及待地下來了。
因為，這一棵竹子，已經開始枯萎。半分鐘時間都不到，它就從上到下，完全變成了一棵枯黃的竹子。上面的竹葉子都枯黃了，無風自落，一片一片地飄落下來。
不但如此，在這一棵竹子枯萎沒多久，旁邊的竹子也接二連三的枯萎掉。
前後就幾分鐘的時間，前院的一大片青花竹，竟然完全枯萎掉了。
枯黃的竹葉，蓋滿了一地。只剩下枯瘦的竹子還立在那裡，光禿禿的已經沒剩下幾片葉子了。
大家一直看著林風的行動，自然也將竹子的變化看得很清楚，看到這裡不由非常驚奇，一個個傻呆在那，嘴巴張開能塞下一個雞蛋。
中年人看著竹子的變化，神情木然。
「竹子開花，一切都結束了，都結束了……」中年人嘴裡喃喃念叨，「我早該明白的，早該明白的……」
大漢和女子看著中年人的樣子，也十分難過，他們明白他們大哥對於心愛之人的那份心意。可是「竹子開花時，我就嫁給你」這一份約定，只能換來傷心的結局。女子早已去世，而竹子開花之後，卻也是枯萎的結局。
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勸說自己的大哥。
至於那些手下人，這種事，更是插不上話。
「莊主？」林風看著呆滯的中年人，心想這大叔，變來變去也太快了。剛才還呼喝手下，意氣風發的樣子，這一回又變成原本那個落魄的中年大叔了。
中年人依然沒什麼反應。
「喂！」林風湊過去，大聲喊了句。
大家被林風嚇了一跳，他們的老大經常喜歡沉浸在回憶中，這時候誰敢打擾啊？只有這剛碰到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
這麼大的喊聲，中年人再怎麼發呆，也不可能聽不到。
「不好意思，有些失態了。」中年人臉上卻有些歉意，畢竟是主人將客人怠慢了。
「我只想告訴你，竹子開花，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林風用他很難得一見的認真神情，緩慢但是很響亮說道，「竹子開花，雖然枯萎，但它卻留下了自己全部的精華，而這精華，才是它生命的意義。青花竹，它破土、長大，它的這一生，就是為了開花的這一刻，你知道嗎？」
「它留下了精華？」中年人看著林風手裡捧著的青色花朵，似有所悟。隨後，他又歎息一聲，「可是，它終究還是死了。」
「不，你看！」林風指著枯萎的竹子的根部，「你看仔細了。」
「那有什麼？」中年人疑惑地看著那一大堆的枯黃葉子。
「葉子？」大漢和女子也很疑惑。
「不要只看到表面。」林風過去，用手輕輕撥開了一些枯葉，露出了下面的一顆尖尖的竹筍，「竹子枯萎了，那只不過是它告別了過去。從竹筍破土的那一刻起，它就新生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