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四二章 碧菲茵 文 / 一碗星辰
王妙手指著林風他們三人，卻看著玄葉，諂媚道：「少主，不如叫他們幾個，把位置讓一讓？」
「嗯。」玄葉隨意點頭，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你妹，這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傢伙！林風在心裡將王妙手鄙視了一番。
當即，老鴇就走到了林風面前，有些不太好意思說道：「林公子，實在是過意不去，您能不能讓一下位置。這一次你們在本樓的所有消費，全部都免費，以示歉意。」
林風反問道：「你覺得，我差這麼幾個錢麼？」
「就是，你這不是成心仗勢欺人麼？我們坐都坐下了，讓我們讓位置？」陳元當然堅定地站在林風這邊，而且他也看王妙手很不爽。
千謙倒是沒說話，雖然他同樣不爽，但卻不敢公然得罪玄葉。
「這個……」老鴇陪著笑，「林公子，我也是沒辦法，玄葉公子可是玄天宮少主……」
林風淡淡說道：「不用強調他的身份，我知道他是少主。」
其實林風本來並不在乎什麼位置，反正聽聽小曲兒嘛，在哪不是聽？但是既然人家搬出少主的名頭來壓人了，林風反而不幹了。他就是這樣的人，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你要是來和他好說好商量，林風讓出位置都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要仗勢欺人，那沒戲，林風是絕對不會退縮的！
「你小子！別太囂張了，得罪了少主，你們就等著滾回家吧！」王妙手在玄葉身邊，充分發揮了狐假虎威的本事。
林風故意出言擠兌道：「怎麼，原來玄天宮是這麼不講理的地方麼？先來後到都不懂？」
「你……」
「算了！」玄葉制止了王妙手，「就按照規矩，我們隨便找位置坐吧。免得人家說我們玄天宮不講理。」
雖然林風不肯讓，但肯讓位置的人多得是，很快林風旁邊的幾個人，就主動讓出位置給玄葉了。他們不是林風，哪敢和玄葉衝撞。玄葉和王妙手最後得到的位置也在第一排，還算不錯，只是比起林風的正中間位置來，略微差了一點。
玄葉看著林風，眼中陰冷的神色一閃而過，繼而又變得若無其事。
台上一位姑娘正在唱青樓名段《十八。摸》，現在已經快唱完了。歌詞大意就是在姑娘身上摸來摸去，這裡摸一下，那裡摸一下，經典黃色小曲兒。那個唱歌的姑娘搔首弄姿，矯揉造作，不過唱得倒是蠻好聽的。一曲唱罷，引得台下陣陣叫好，氣氛熱烈。
接下來，又有幾個姑娘表演各種歌曲、樂器，甚至還有人表演雜耍的，不一而足。
不過，這些都是墊場，真正的重頭戲，還是碧菲茵的表演。
「咚」有人撥動了琴弦。
這一聲雖然並不是太響亮，卻似乎有神奇的魔力一般，原本還熱鬧的大堂，突然安靜了下來。
大堂前面的小舞台，台上的人已經撤離乾淨了，只剩下最後的那一面屏風。
現在，這屏風從中間，向兩邊緩緩退開。
一架古箏，後面坐著一個美妙的身影。她正低頭，撥弄著面前的琴弦。雖然台下眾人，只能略微看見她低著頭的面目，而且距離稍遠，也看不真切。但即使只是這麼遠遠地瞄上一眼，也已經讓這些男人們心動，很多人竟然流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不用說，這個妙人兒，就是大家口中說的，紅袖添香樓的新花魁，碧菲茵。
碧菲茵只是撥弄了幾下琴弦，算作試音。琴聲清脆，猶如清泉滴落在石頭上，只是試音就已經如此動聽，可見她的琴技非凡，而古箏也不是凡品。
「菲茵姑娘，今日將會為大家獻上兩支曲子。」老鴇在台下，站在一旁小聲說道，她也生怕發出太大的聲音，打擾了這意境。
碧菲茵試音已畢，聞言抬起頭來。
「的確是妙人兒啊……」玄葉也是第一次見到碧菲茵，只是看了眼，竟然有些出神。
「好，好……」有些客人，只剩下這種喃喃的念叨，不知道怎麼評價了。
紅袖添香樓的姑娘們，看著碧菲茵，都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雖然這裡的姑娘，幾乎清一色都是美女，但一比較，高下立判。
「這位姐姐長得真好看。」甚至二樓包間的夏雨欣，看到碧菲茵的容貌，也是呆了一呆。
即使是林風，也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用絕色天姿來形容，絲毫都不過分，而且清麗脫俗，有一種出塵不染的感覺。
不過即使如此，林風也不太感冒，因為她不管怎麼說，仍然只是一個青樓女子。
「菲茵今日幸會各位才俊，獻上曲子一首，聊表寸心。」碧菲茵輕聲說道，聽她的語氣，並沒有青樓女子見到客人那種感覺。如果不是提到「各位才俊」，甚至會讓人覺得，這就是見到老朋友，對著朋友說的那種話。
不過，大多數人，只是沉醉於她動聽的聲音中，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也已經令人入迷。
還假惺惺……只有林風有些不屑，青樓就是青樓，再怎麼裝純，也還是青樓女子。
碧菲茵撥動古箏的琴弦，一首悠揚的樂曲響起。
開始聲音很輕，就像是遠遠聽見山上的泉水；聲音漸響時候，猶如珍珠掉落在金屬的盤子中，叮叮咚咚；舒緩的時候像是湖中泛舟，不疾不徐；急促的時候又像是雨打芭蕉，密密麻麻。有時，像是戀人之間在竊竊私語，有時，又像是歡慶時候高興雀躍。
彈了一節之後，碧菲茵輕啟朱唇，伴隨著琴聲，開始唱起曲來。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暢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想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一首《雨鈴霖》，乃是婉約派詞的巔峰之作，傳唱千古。即使是林風這種半吊子，古詩詞沒學好，不太精通的，對雨鈴霖也是熟得很。
這首詞由碧菲茵演繹，也是恰到好處。碧菲茵的聲音悅耳動聽，清脆平緩，又帶著些許幽怨。就像是在訴說著心事，將這一首曲子中表達的憂愁、離別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歌和古箏的聲音，一唱一和，混若天成，聽的人都能感覺到一種淡淡的憂愁。
幾乎所有的人，包括玄葉在內，都聽得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夏雨欣聽著聽著，竟然不知不覺，眼眶濕潤了。她的母親雨霖，取名的意思就來自於這首詞。如今聽到這一首曲子，觸景生情，讓夏雨欣黯然神傷。
「這小妞唱歌，的確不錯。」林風心想，如果只是聲音和唱功的話，她足以勝過林風以前見過的那些所謂歌星。但是這種古曲到底是古曲，聽慣了現代歌的節奏，對這種古曲，林風的興趣並不是太大，他也沒像其他人那樣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所以，林風成了現在場中，最清醒的一個人。
碧菲茵面露微笑，目光很自然地掃視著全場，竟然在夏雨欣的方向，凝視了兩秒。
別人沒注意，夏雨欣和碧菲茵的目光對上，倒是有所察覺。想到自己竟然為了一首曲子就哭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自己一個女子，來到青樓，也總是有些奇怪。
想到這，夏雨欣有些臉紅。
不過好在，碧菲茵的視線並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就繼續看別人去了。
「兩個女人，互相有什麼好看的？」林風發現，碧菲茵的視線最先竟然是往二樓包間去的，而且很明顯停留了一會。想到在二樓的是小丫頭，林風就覺得有些好笑。
接著，碧菲茵又盯著玄葉看了一秒鐘左右，至於其他人，她都只是略微掃過，就不再理會。
最後，她的視線，竟然停留在了林風身上。
其實碧菲茵只是隨意掃到了林風，她很奇怪地發現，林風好像對她的歌沒有什麼感覺。即使是身為女子的夏雨欣，和玄天宮少主玄葉，都已經被她的歌深深打動，更何況其他人，早就忘乎所以了。所以，林風顯得特別與眾不同，才被碧菲茵注意到了。在她看來，能在自己的音樂中還能保持清醒的人，實在是不多見。
可是她也絕對想不到，其實林風只是欣賞不來而已……
「好曲，好曲！曲美人更美！菲茵小姐此曲，實乃平生難得一聞啊！」王妙手突然拍著手奉承道，故作風雅。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紛紛附和。就連玄葉，也是點頭微笑，表示贊同。
不過，卻有一個聲音，和大家很不搭調。
「人美是沒錯，不過這曲子嘛……」這話當然是林風說的，他就是看王妙手不爽，再說他也認為這個碧菲茵假惺惺，所以他忍不住開口了。
「曲子怎麼了？菲茵姑娘的琴技、歌聲都是舉世無雙，幾乎達至化境，這世上，還能有誰唱出更好聽的曲子麼？」王妙手駁斥道。
「是啊是啊，你竟然敢說菲茵姑娘的曲子不好！」
「你是哪來的小子，怎麼可以如此唐突佳人？」
附和王妙手的人還真不少，看來碧菲茵的魅力確實不凡。
這一下子，林風立刻成為了眾矢之的。如果目光能殺人，林風這時候已經死了十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