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一三章 狠心的決定 文 / 一碗星辰

    撤離的人群現在已經有些慌亂，楊霄正在指揮著，勉強維持穩定。

    但是除了那六百多個凝氣中期，也就是五級以上修真者，還算是來得及撤離之外，更多的人落在了後面。

    凝氣初期是能夠御劍飛行的底線，而一般人要到凝氣中期才可以比較熟練飛行。能御劍飛行的人，撤離的時候速度也要快許多。而更多的人只能在地上奔跑著。凝氣初期以下的人，速度完全跟不上大部隊，隊伍很快被拖長了。

    落後的這些人，就成了地面上那些魔煞的目標。

    一些飛得比較快的飛行魔煞越過了地面上的低級魔煞，開始攻擊在奔跑的人。

    奔跑的人之間也分出了層次，凝氣初期的要快過先天境界的；而先天境界的後期，也快過初期、中期。另外，每個人的體力也有相當大的關係。

    隊伍被越拖越長。

    後面的人毫無疑問都成為了炮灰。越後面，生存的幾率就越低。

    這個時候所有能夠奔跑的人，都在追趕著上空飛行的人，只有跟上他們才有活命的機會。幾乎沒有人會回頭去救援後面的人，這個時候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錯了！在死亡的威脅下，每個人求生的本能被發揮到了極致，所有人都表現出了比平時更強的力量，更好的韌性。

    可是即便如此，還是大量的人被魔煞追上，然後一個一個被殺死。

    因為後面這些炮灰的阻擋，前面的這六百多個比較快的人，暫時反而可以得到安全。

    著名的老虎笑話，其實也是一個逃生定律，在被老虎追的時候，最重要的不是比老虎跑得快，而是要比別人逃得更快。這個定律很殘酷，但卻說出了實情。

    現在，這個定律就在發生作用。

    林風偶爾回頭看了眼，竟然看到了左肖仁和秦長老。

    他們兩個正在魔煞群裡，漂浮在不到十米的低空。稍微厲害一點的地面魔煞，就可以攻擊到他們。而幾隻飛行魔煞，在他們身邊飛來飛去。卻沒有任何一個魔煞攻擊他們。

    左肖仁和秦長老和魔煞保持著同步前進的速度，遠遠地看著這邊的人群，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他們的樣子，簡直讓人氣得要吐血。

    「這兩個無恥的傢伙！」

    「這兩個人奸！」

    「媽的老子恨不得把他們碎屍萬段！」

    也有不少人看到了他們兩個，憤憤地罵道。就算大家都知道左肖仁、秦長老，只是兩個卑鄙小人，但是無論是誰都絕對想不到，他們竟然會跟魔煞勾結了。畢竟，魔煞不是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衝過去殺了他們，可是卻偏偏不行。左肖仁兩個就呆在魔煞大軍的前面部分，卻沒有離開魔煞大軍的範圍。真要衝過去，恐怕殺不掉他們，自己就掛了。

    「難道，他們兩個人是打算用這種方式，報復我們嗎？」楊霄歎了口氣，顯得有些落寞。

    這一次太慘了，整個青雲界很快就要被魔煞洗地。最後能活下來的人會有多少，都很難預料。也許，能活下幾百個就不錯了。這局面讓楊霄，也變得有些消沉。

    「我要殺了他們，給黃師叔報仇！」夏雨欣冷冷道，語氣很堅定。

    但她這一次，並沒有衝動地飛過去。

    「會的。」林風站在她身邊輕聲道。

    他的目光冰冷，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不管是秦白、還是玄葉，甚至連玄天宮主，都沒有讓林風這麼討厭。左肖仁和秦長老，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林風已經在心裡，提前給他們和死人劃上了等號。

    雖然那些低級魔煞隨便犧牲都無所謂，但那些高等級的魔煞卻有智慧，也不願意多犧牲。所以，在發現青雲要塞防禦堅固的時候，它們明明有大量飛行魔煞，卻不直接攻擊。反而只派遣了純粹的低級地面魔煞來送死，讓青雲界的人麻痺大意。借助左肖仁和秦長老，打開了城門。然後地面和空中一起攻擊，直接讓青雲界的人，完全沒有了反抗的可能。

    原本左肖仁的計劃還要更進一步，想要誘使青雲要塞的人直接殺出去，落入魔煞包圍內，然後被全滅。

    幸虧林風發現及時，才避免了全滅的下場。

    幾個小時之後，大家撤退到了青雲城。

    魔煞倒是沒有立刻追上來，也許還在路上慢慢清理炮灰。

    這點有限的時間內，大家在青雲城略微做了下休整，安排了一部分人，將城裡重要的、有用的、但是方便攜帶的東西，能帶的盡可能帶上。其它的東西，都拋棄不要了。

    匆忙討論了下，大家最後得出的結論，依然只能去玄天界。

    雖然玄天界也未必就安全，也可能已經被魔煞攻擊了。但它畢竟是這一大片區域的中心，玄天宮也是區域內最強的力量。且不說玄天宮會不會保護大家，至少他們應該會分擔魔煞的主要攻擊。

    所有人都認為玄天界是相對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時間很緊，根本不容他們想太多，匆匆忙忙做出決定之後，就再次離開青雲城，往玄天城方向出發了。

    當隊伍從青雲城的西城門離開的時候，西城門邊上已經跪倒了數千人。

    這些人都是留在城裡的，他們甚至連青雲界要塞都沒有去，是實力最低微的，幾乎可以說就是普通人。青雲城的這種實力低微的人有數十萬，有一些消息靈通，而且自己有辦法走的，已經好幾天前就開始往別處逃難。還有一大半的人，留在青雲城沒來得及撤離。也許他們對青雲要塞還寄予希望。

    不過現在留在青雲城的希望完全破滅了，所以他們只能剩下最後一個機會，那就是跟著林風他們的隊伍走。現在這數千人，只是最快趕到的。還有大量的人正聞訊趕來。

    這數千人跪在地上，很多人不斷地磕著頭，情形令人倍覺淒涼。

    「求求你們，帶我們走吧。」一名老者，顫巍巍地說著。

    過了不久之後，大量魔煞到來，青雲城就將成為一座死城。這些人，幾乎不可能活下來。對他們來說，哀求這些實力相對較高的修真者，也許是他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很多人都用徵詢的眼光看著楊霄。這時候，決定的壓力又落在了他身上。

    「保留戰鬥力量更重要！」楊霄沉聲道。

    眾人心中俱是一驚，這句話也就是明擺著，放棄掉這些人，自己上路了。

    意識到楊霄是現在這批人名義上的領頭，很多人紛紛喊了起來，哀求道：「楊莊主，您行行好，帶上我們吧。」

    「楊莊主，我給您做牛做馬，只求帶上我。」

    「……」

    「走。」楊霄頭也不回，扛著巨劍，大踏步離開了。

    大家咬咬牙，跟著楊霄離去。

    很多人都露出不忍的表情，這青雲城的很多人，都和大家有各種各樣的關係。不少人都是熟人，而且還有少數人甚至就是他們的親人。有些門派的弟子，他們的父母就在青雲城裡。

    每個人心裡都在滴血，但卻沒有辦法。

    楊霄走在人群的最前面，背對著人群，兩行眼淚掛在了他的臉上。他不敢回頭，不敢面對青雲城的人們。

    「楊霄，你這個天殺的！」

    「楊霄，你不得好死！」

    看到楊霄不願意帶，那些人又紛紛咒罵起來，語言一個比一個惡毒。

    突然有個人衝到了隊伍裡，抱住了一個內丹境界修真者的大腿。跟著很多人有樣學樣，紛紛衝上來抱住他們。

    行進的隊伍，因此受到了阻礙。

    楊霄突然轉過身來，手中巨劍一揮。

    「全部放手，不然，殺無赦！」他冷冷地喝道。

    「不要啊！他們都是普通人啊！」夏雨欣急忙叫道。如果說之前在城頭上，殺掉了那些變得瘋狂的人，她雖然難受，但還能理解。但現在要殺掉這些青雲城的普通人，夏雨欣完全無法理解，無法接受。

    「所有五級以下的，如果膽敢阻擋隊伍前進者，殺！」楊霄又一次下令。

    聽到命令，有人手起刀落，將抱住自己的一個人，砍成了兩段。

    這一下將大家震懾住了，那些只是沒什麼實力的青雲城民，不敢再阻攔他們，但依然在後面，呼天搶地，高聲咒罵。

    「魔鬼，你真的是魔鬼！為什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為什麼！你還是不是人啊！」夏雨欣衝著楊霄，高聲罵著。

    楊霄露出慘然的笑容，痛苦地轉過身，卻再一次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走了。

    紀媚娘連忙追到他身邊，擔心地看著他。

    楊霄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三妹，你應該明白，帶著大家只能一起死。」

    「楊大哥你不用解釋，道理我明白。我只是擔心你。」

    「我沒事。」

    大家默默地在路上走著，盡量保住青雲界的戰鬥力量，是目前唯一的選擇。那些弱小的人，只能放棄。

    遠處一個老人奔跑著，嘴裡喊著：「石塊，石塊！」

    石塊的腳步突然停住了，他轉過身，看著那個人，然後腳步再也不能動了。「老大，那是我爹，救救他吧！」石塊哀求道。

    林風頓時頭大如斗。

    他終於體會到，什麼才是真正困難的事。不是你有多強的實力就可以，也不是你有多高的威信就可以。有些決定，根本就是兩難，無論你怎麼做，最後都會自責。

    救這些人，一定會拖累大家，最後的結果，估計是大家死光光；不救，那就是眼前見死不救，等於直接將他們送給魔煞當炮灰。

    這個讓楊霄覺得艱難的抉擇，現在落到了林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