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28亡靈大法師－－－－十七歲的少女 文 / 瀾尊
走到了小路的盡頭，我竟然發現了一家掛著一隻小小的招牌的客棧。舒虺璩酉
想不到在這樣的地方還有客棧的存在，我輕輕的拍打了一下客棧的大門，片刻，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把大門打開，然後又蹦蹦跳跳的跑了回去。
只是在她蹦蹦跳跳的時候，我看到了這個女孩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像是一個死人。
在這樣的天色中看到，我都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世界山怎麼會有這樣的面容。
但是既然已經開了門，我就沒有理由再走出去，何況女孩可能本來就是天賦異稟呢嫦。
走進了客棧，一個中年的男子迎了出來，同樣，在他的臉上我看到的也是一種歷經了歲月的蒼茫和愁悶。
那人臉上擠出了一絲勉強的笑意，說道：「客官是要住宿麼？」
我點了點頭，說：「不知道可否方便？肉」
那人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方便，方便，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來吧，客官，我帶你去房間。」
說著他自己在前面帶路，帶著我走進了幽黑的走廊，在這個走廊中，我看到了男子有些佝僂的後背。
客房是一間大大的屋子，等我走進了客房的時候，發現在客房的另一張床上，正躺著一個人蒙頭大睡，發出了響亮的鼾聲。
男子說道：「這個客人來了兩天了，客官你就和他在這個房間裡住吧，房費等你走的時候一併付我吧。」
我點了點頭，雖然看到這個蒙頭大睡的人有點意外，但是我還是為今天能有一個這樣的休息的地方感覺到了幾分欣慰。
在男子走出了房間的時候，忽然間那個蒙頭大睡的人從被窩裡鑽了出來，赤/條條的坐在了床上，說道：「小子，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有沒有吃的？餓死我了。」
看著忽然從被窩中鑽出來的人原來是一個鬚髮潔白的老人，但是那聲音，語氣，那動作卻像一個頑童，我忽然被他這滑稽的動作逗笑了。
老人看著我忽然發笑的樣子，伸出手來莫名其妙的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但是忽然間變換了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說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看到了他忽然間裝作生氣的樣子，卻分明又是一個孩子般的動作，我笑的更歡了。
老人看著我的樣子臉上的嚴肅神色沒有了，又變成了之前那副神色，說道：「不管了，哎呀，小子有沒有吃的東西拿一點給我吃呀，我要餓壞了。」
我把身後的包袱拿了下來，裡面有一些充飢的麵餅，我拿了一些給他，老人左手一個，右手一個，輪流著不斷的往嘴裡塞，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顯然他是真的餓了。
原本以為吃完了這些，他會對我表示一下感謝，但是我看到，等他吃完了的時候，立即又躺了下去，不一會就發出了如雷的鼾聲，好像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我苦笑一下，搖了搖頭，站在了窗戶邊，看著外面瑟瑟的風，忽然感覺，這一次的行程似乎注定要充滿許多許多的艱辛。
外面傳來了哭泣的聲音，是一個童聲，而這種哭泣的聲音中還夾雜著一些粗重的抽泣聲，似乎正是剛才那個客棧的老闆。
孩子哭泣，原本是平常的，並不稀罕的事情，但是大人為何也這般的哭泣？又想到了剛才那個臉如白紙的女孩，我的心中隱隱感覺到了幾分不妙。
推開、房門，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剛才客棧老闆的屋子，屋子的門敞開著，我看到了客棧老闆抱著小女孩哭泣著，而這個時候，小女孩在不斷的顫抖，而哭泣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男子幾番猶豫，終於伸出了手，一巴掌拍在了小女孩的後腦，小女孩立即暈了過去，看到了這樣的場景，我忽然間目瞪口呆，他怎麼能如此的對待這個幼小的孩子。
在看到了這個場景的時候，我的嘴裡也不自覺的發出了啊的聲音。
男子抬起了頭，眼中，眼淚迷離。
我的臉上依舊充滿了疑惑，也有那麼幾分分的怒意，我走進了男子的房間，我說：「你怎麼能這樣對她？她只是個孩子。」
男子聽著我發問，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把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這才慢慢的說道：「客官，這是我的家事，和你無關，你就不要再問了。」
我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那蒼白的臉頰，我又怎麼能就這樣的善罷甘休，我說道：「先生，給我講講吧，說不定還有辦法。」
男子吃驚的看著我，顯然他也知道了我看到了什麼異常，男子指一指屋子裡的椅子，示意我坐下，這才說道：「這是我的親生女兒，今年已經十七歲了。」
什麼？十七歲？剛才看到的這個小小的女孩，竟然已經是十七歲的人了？怎麼會，我以為她只有十一二歲。
男子苦笑了一下，說道：「不錯，鶯兒已經十七歲了，可是她就像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如果她一直就是這個樣子，但是能夠健健康康的，我也認了，可是……」
可是……說到了這裡，男子臉上的淚水忽然間就淌了下來，並且不由自己。
我知道，這是他心中一種發自內心的極致悲傷。
男子用手摀住自己的臉頰，哭泣了良久，才又說道：「可是五年前，鶯兒忽然得了一種怪病，定期不定期的發作，每一次的發作，都像現在這樣，疼痛的死去活來，鶯兒是我唯一的骨肉，我變賣了所有的家產，帶著鶯兒尋遍了天下名醫，可是不管是誰，全部束手無策，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帶著鶯兒來到了這神雲集。」
怪不得我看到男子的臉上有一種陰鬱，原來是女兒重病在身，也怪不得他總是那麼的悶悶不樂，原來是這樣的故事。
說到這裡的時候，男子又朝著床上的那個骨瘦如柴的女孩看去，過了一會才慢慢的說道：「原本以為我千里迢迢的來了之後，就可以見到亡靈**師，請她治好鶯兒的病，可是我來了之後，才發現，這個神雲集住著的所有人全部都是來尋亡靈**師的，而且，他們有的已經住了幾十年。」
聽到了這裡的時候，我忽然間有點疑惑，說道：「為什麼會住那麼久呢？」
男子歎了一口氣，說道：「因為亡靈**師有一個規矩，那就是每隔五年，他才會下山施救，而且，每一次，他都是只救一個人。」
聽到了男子語氣中的悲涼和傷心，我的心中也開始悲涼和傷心，怪不得茶博士會是那樣的表情，怪不得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的深居簡出，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麼我……
想到了這裡，我忽然覺得前途變的一片黑暗，我說：「那他就沒有破例的時候麼？」
男子苦笑一下，說道：「已經三百年了，從來沒有過。」
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忽然抽搐了起來，嘴裡不斷的湧出了白沫，男子忽然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了女兒的面前，緊緊的抱住了女兒，卻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痛苦。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父親如此的悲傷，那一刻，那種場面，讓我的心中酸澀，難過，傷心。
良久，小女孩平靜了下來。
男子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卻絲毫沒有輕鬆的意思，他說道：「以前是一年發作一次，後來是一月發作一次，再後來是半月發作，現在已經是一天一次了。離五年一度的亡靈**師下山還有半個月的時間，鶯兒恐怕已經堅持不了那麼久了，何況，就算是堅持到了，那麼多的人，又有什麼用呢？」
說到了這裡，男子忽然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伸出手不斷的拍打著自己的臉頰，一邊啜泣，一邊嗚咽著說：「鶯兒……是爹爹無能……爹爹沒有辦法保全你……鶯兒……對不起……對不起……」
心中的柔軟再一次被擊中，我想去把男子攙扶起來，卻他就像是一塊泥巴一樣，讓人無能為力。
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讓他發洩一下吧。」
我轉過了頭，只見正是剛才那個和我一個房間的鬚髮皆白的老者，此刻他穿著一個花色鮮明的長袍，喜慶的像個孩子。
我想在神雲集這個地方，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這樣沒心沒肺的人了吧。
男子的哭聲還在我的耳邊，只是我真的站了起來，因為他或許真的需要發洩一下了。
世間就是有這麼無情的事情，世間就是那麼的殘忍，不知道為何，我的眼睛也濕潤了。
我也不知道為何，經歷過的事情多了，越是堅強了，反而卻越是脆弱了。
老人忽然間在自己的臉上刮了一下，那意思很明顯，一個大男人還哭，害臊不害臊？
我才意識到我有點失態了，我沒有理會老人的動作，獨自一個人來到了神雲集的外面。
天色已經暗淡了下去，整個神雲集陷入了一片黑暗，唯一有亮光的地方，就是那做高高的神雲山，那裡的白雪反射著月亮的光芒。
也正是這座山，才給這裡的人以最後的希望，只是這到底是希望還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