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殘殤（22） 文 / 有錢的主
於皓南焦急的在門口等候著，因為他俊逸的外貌和身上獨特的氣質引來不少女人注目，但是她們卻也只是敢這麼看看，不敢上前搭訕，因為男人的週身都散發著一種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疏離感。舒骺豞曶
大概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他終於等到了自己要等的身影，他的心一怔，連忙就追了上去，一把扯過女人的手臂，想要喚聲什麼，喉嚨動了動卻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女人被這麼突如其來的力道扯得一個踉蹌，這可是她剛才用一千塊錢的現金買的名牌貨，正打算去找自己的女性朋友們好好的炫耀一番，不想被個陌生人這麼扯，力道還這麼大，扯壞了可怎麼辦？！
女人回過頭來正想發怒，突然看見抓著自己的是一個俊美的男人，男人的眼睛狹長而深邃，鼻子筆挺若刀削，薄唇緊抿，眉宇之中透出一絲讓人沉迷的蠱惑，整張面孔好看的讓人窒息。
頓時，她想要說出的話也梗在了喉嚨。想當然地以為自己是穿了時尚的名牌衣服吸引了美男呢，她的面上立馬露出一絲嬌羞，聲音輕柔的問道，「先生……請問，有事麼？彗」
於皓南看著這張女人的臉，不是，不是她。聲音，聲音也不是，可是這身衣服，這條圍巾，這個帽子，明明都是一樣的……
於皓南只覺得心裡如同萬蟲蝕咬一般的難受，抓著女人的手指也就在突然之間變得無力和虛脫，只是用一張發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女人。
女人心裡不由得有些害怕，雖然這個男人帥到人神共憤，但是怎麼覺得精神有點不正常似的叢。
她喜歡美男，但是更喜歡高富帥，不能做到高富帥，也起碼得做到其中一樣，且必須是「富」，而眼前這個男人……
「小姐，你現在穿著的這身衣服，是你自己的麼？」
需要多大的隱忍，隱忍住心中那瞬間墜落的傷感，才能用這麼平淡無奇的語氣問出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在猝然落水之後仍然用盡所有力氣的抓住哪一根自以為是的救命稻草；需要多深沉的愛，才能讓那一個一米八三十四歲的大男人只是在瞬間，就已經紅了眼眶，濕了心。
女人被於皓南這麼一問，顯然有些挫傷自信，她很生氣的甩開男人的手，「你……你什麼意思啊，這衣服穿在我身上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麼？我就不配穿這樣時尚和名牌的衣服了？……你，你簡直是有病！」
女人最終甩下一句話，落荒而逃，連離去時候的背影都顯得那麼狼狽不堪。而於皓南站在那裡，像是被抽走流魂的木偶，許久許久，都沒有動……
莫清誠穿上剛才那個女人的衣服，為了掩飾又在商場裡買了條圍巾和帽子，然後悄悄的走出了商場的大門，毫無意外的，她還是從不遠的地方，看見了於皓南站在那裡失魂落魄的身影。
瞬間，只是瞬間，她覺得心臟的某個地方微微一疼，像是被什麼細小的針猛地刺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內心稍微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選擇悄無聲息的從她旁邊十幾米遠的距離走了過去，攔了輛公交車，然後回家。
暮色已經慢慢的垂下，街上的燈光也已經亮了起來，十二月初的天氣，冬天才剛剛開始，可是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莫清誠卻覺得那麼的冷。
咬了咬唇，最後一眼看著不遠處站在那裡的那個高大的身影，臉頰旁殘留著一絲精英，也不知到是在什麼時候，眼淚已經悄然的落下。
回到家中，莫清誠的心緒還是不夠穩定，直到吃過晚飯又看了會電視，她才漸漸平復下來那種不安的心情。
而與此同時，她就想起自己用一千塊錢將崔樂兒送自己的那套價值幾萬人民幣的大衣等衣服給賣掉了……
開玩笑，一千塊錢，恐怕連那個圍巾也買不到啊、唉，這下真的是虧大了，關鍵那還是崔樂兒送給她的，真是要命……
本來想來個徹底的將鞋子也一併賣了的，無奈自己的鞋子碼號比那個女人小了一碼，不然自己豈不是又要損失幾千塊的鞋子錢？！
幸好最後還是糊弄過去了，不然啊……
啊啊啊……都怪於皓南那個混蛋，害自己損失了那麼大一筆錢，連崔樂兒的一番心意也一併給損失了，那個臭男人果然就是個禍星，自己遇到他，果真沒好事……
這邊莫清誠正在罵著於皓南，那邊於皓南在別墅的大床上睜著一雙眼睛有點無力和無助的望著天花板。
雖然房間內並沒有開燈，可是他卻不覺得黑暗，也許是因為呆了久的原因吧。
因為自己的一次錯誤的判斷，讓他再次受到了一場身不如死的凌遲，就連最後究竟是怎麼回到別墅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在此期間，丹紅曾經打電話過來說大家一起吃個飯，但他卻借口稱坐飛機太累拒絕了。現在，他什麼都不想，只想徹底放空，讓自己靜一靜。
從通話的口氣中，丹紅以為於皓南是因為偷偷去看了顧小北之後哦心緒不穩定，也就沒有再勉強，只囑咐他好好休息，注意保重身體。為了讓他不再繼續頹廢下去，重新振作起來，她還加上了一句，小北還需要你照顧！
於皓南知道，他現在連自己的生命都已經不受自我控制了，因為莫清誠為他擋了一槍，他的命便是莫清誠的，而莫清誠在離開的時候最放不下的人，便是顧小北。
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要撐下去，他要好好照顧顧小北，不能讓他受到一絲的傷害。
就像兩年前丹紅在翼龍集團頂層找到他的時候，對他說的那句話，「小北現在已經沒了媽媽，難道你還打算讓他沒有爸爸？」
也就因為這句話，他才放棄了和莫清誠一起赴死的念頭，但是顧小北對他的排斥和恨嗎，卻始終讓他無法釋懷，而他這次不似當年的天不怕地不怕，竟然就那樣的選擇了逃避，遠離顧小北的身邊。
是的，他是做錯了，真的錯了，徹底的錯了。
伸手抹了一把臉，竟然是滿臉的淚跡，該死，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扭捏捏跟個娘們兒似的，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從來都不是！
樓下的吳管家看著桌子上一動不動的晚飯，心裡面自是焦急，可是又不敢上樓，只能等在下面乾著急。
而家裡的座機電話，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於皓南下樓的時候，時間都快到十點了。迎面一陣冷風吹來，帶上了幾許的寒意，而此時此刻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羊毛衫，褲子還是之前的那條褲子。
吳管家見他下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連忙吩咐僕人去熱飯，於皓南沒有說話，只是有點疲憊的一屁股坐在桌子上。
吳管家站在旁邊，本想要勸他兩句，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於是只能隱忍著什麼都不說。飯菜很快熱好端了過來，吳管家見於皓南沒有什麼動靜，這才小心的提醒道，「少爺，飯菜熱好了，您快些吃吧！」
於皓南點了點頭，艱難地抽回思緒之後，最終還是坐在了餐桌前開始吃飯。
這種感覺彷彿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沒遇到莫清誠的時候，一時之間，竟然百味雜陳，但是表面仍然不動聲色。
直到於皓南吃完了所有的東西之後，吳管家才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他。
於皓南知道自己這個樣子讓吳管家擔心了，勉強地抿唇一笑之後，淡淡地說道，「吳管家，有什麼話您就說吧！」
吳管家抿了抿唇之後，猶豫了一陣，隨即躬身道，「少爺，太太似乎知道您回來了，希望您能回老宅一趟……」
「我不回。還有……以後那邊再打電話過來別告訴我……」還沒等吳管家把話說完，於皓南就毫不客氣的回絕道。
「這……」吳管家抿了抿唇，流露出為難的表情，但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於皓南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喝了杯茶，就上樓睡覺了，但是一夜輾轉反側的睡不著，早上醒來的時候也是異常的疲憊。
洗了澡之後，大腦陡然之間清醒了不少，便準備下樓，不料剛走出房門便聽到一個女子嬉笑的聲音，還有一個孩子依依呀呀的聲音。
於皓南眉頭一蹙，下了兩階樓梯，便看到客廳裡坐著三個人。
樓下的人似乎聽到樓上面的動靜，都紛紛的抬起頭來，一眼便看到站在樓梯上高貴如神祇一般的於皓南。
吳管家連忙道，「少爺，羅特助和……和李小姐來看您了……」
於皓南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輕輕「嗯」了一聲，而樓下的兩個人站在那裡，表情明顯的有些尷尬。
對於羅傑和李昕薇的事情，雖然於皓南在離開之前沒有說，但是卻也是默認了兩個人的關係，但是賀文芳卻是為了維護於家的聲譽，不同意兩個人在一起。
賀文芳的腦子大部分的情況下都不太正常，只在偶爾的情況下清醒，於皓南離開之前，已經和賀文芳算是恩斷義絕，可是現在的賀文芳，卻還是強制性的將於豪留在身邊，知道於豪的親生父親是羅傑之後，對羅傑更是怒不可遏，可是為了於家的聲譽，她全部都忍了。
於皓南每每想到這點就覺得有些可笑，於家以及於家的聲譽在他決定毀掉翼龍的時候就已經不存在了，賀文芳維護的，也不過是一個空空如也的於家。
倒是難為了羅傑和李昕薇，兩個人的孩子都兩歲多了，卻還是沒有結婚。
羅傑看見於皓南下來，面上露出些許的尷尬，頓了頓，還是輕輕喚了一聲道，「於總！」
這個稱謂羅傑喊了十二年，現在想改，還是很難的。
於皓南輕輕「嗯」了一聲，腳步已經落在了客廳，看見兩個人一直站在那裡，抿唇一笑，「快坐吧，今天你們是客人！」
李昕薇咬了咬唇，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在兩年以前就已經對他心如死灰，可是她仍然不想看到他如今這番失魂落魄的模樣。
她眼中的於皓南，永遠是盛氣凌人，不可一世，高高在上如同神祇一般的存在，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依舊俊美異常，但是此時此刻他眼裡藏著的難以掩飾哀傷，卻是將他全身的鋒芒全部給折斷了。
這是於皓南麼？這是那個和她擁有六年婚姻的男人麼？她真的有點不敢相信了！
幾個人全部坐下，吳管家奉命傭人奉上茶來，於皓南看著李昕薇腿邊的小男孩，抿唇一笑，「這是於豪麼？都長這麼大了！」
說完，他的眼眸微微的暗了暗，隨即抬頭道，「你們兩個還是早點結婚吧，我母親那邊你們不用理她，若是她追問起來，你就說是我的意思……還有，結婚之後就孩子的姓改了吧，當然，如果你們想把名字改了我也沒意見……反正當時也是隨便起的，呵呵！」
於皓南說罷，便自顧自的端起其中一杯喝了起來，李昕薇和羅傑卻是沒有動。
羅傑心中百味陳雜，眼眸之中透露出一種隱忍的哀傷，他現在終於知道，原來從頭到尾，無論遇到什麼，發生了什麼，自己做了什麼事，於皓南都始終如一的相信自己的。
羅傑心中壓抑著一種難耐的熱流，在他的四肢百骸遊走，頓了頓，他坐直身子，看向於皓南道，「於總，這次您回來，如果您想東山再起，我會一直陪著您的，不管多難多艱辛，我都會一直陪著您！這就是我今天來這裡想說的話！」
於皓南抬了抬眼，看向羅傑，神色之中有一絲莊重，但只是瞬間，立馬變成一種狡黠的語氣笑道，「你現在的老闆要是知道了，會扣你工資呢！」
羅傑在翼龍集團倒掉之後，就被於皓南推薦給了厲原墨，現在做厲原墨公司的助理秘書，有於皓南的這層關係在，厲原墨自然不會虧待了羅傑，羅傑本來打算拒絕，但是這是於皓南的安排，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羅傑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的命，既然是賀文芳救的，那麼自己就得回報賀文芳，回報於家，不計得失。
可是如今三十四歲的他，仔細想了想前因後果，發現自己願意為於家賣命的真正願意是因為於皓南，因為於皓南將自己視為兄弟，真心相待。
賀文芳或許救了他的命，但是她卻沒有真的相信過自己，最明顯的就是這次他和李昕薇的事情，賀文芳將他一頓痛罵不說，對於豪和李昕薇也是非常的不好。
可是於皓南在當初知道自己和李昕薇的事情的時候仍然隱忍不說，不但沒有疏遠自己，反而將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給自己處理。
孰親孰密，一目瞭然。
他知道於皓南回國的消息後，便第一時間來到了這裡，對他表明態度，告訴他自己永遠不會背叛他，忠於他。
「於總，難道您就這麼甘心平庸麼？就算……就算是為了顧小北，您也應該重新振作……於總，只要您想，您可以的！」
於皓南淡淡一笑，隨即輕輕搖了搖頭，「我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我的歸來不是為了東山再起，只是想挽回我的兒子……其他的話別說了，你們兩個一大早就趕來，應該還沒吃早飯吧，一塊吃吧！」
於皓南說罷，便對著吳管家低聲吩咐著，而落在坐在那裡，心緒難定。
為了避免再次碰見於皓南，莫清誠在接下來的兩天並沒有去看顧小北，雖然心裡是極度的思念和隱忍，但是她真的是害怕再次見到那個男人了，她可不想一次次的將自己時尚漂亮的衣服一次次的賣給別人了。
於是莫清誠這兩天在家裡，安安分分的等著上班的時間臨近。
她應聘的是會計職位，並不是一個多麼大的公司，規模大致也就像兩年前的明遠一樣，是新成立不久的公司，運營不到一年功夫，各層管理人員和員工的面孔都比較新，制度管理等都在不斷的正軌調整中。
可是莫清誠仍然選擇了它，總覺得這樣的新公司發展機會比較多，而且比較有生命力，更重要的，是這家公司離自己住的地方比較近。
明天就要去公司了，莫清誠的心裡還是有點小期待的，原本以為在等待上班的日子一定會這麼平淡無奇的度過，卻不曾想到竟然這其中發生了點小意外。
那是莫清誠在家蝸居的第二天下午，莫清誠正窩在客廳的沙發上抱著筆記本電腦看韓劇，突然一陣門鈴聲傳來，莫清誠詫異，她剛回國沒多久，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回來了，加上自己還根本沒有跟周圍街坊鄰居熟絡起來，門鈴怎麼會響？
莫清誠的心裡不禁有些害怕，想要裝作家裡人不在家不去開門，無奈這個門鈴聲此起彼伏的不斷響起，莫清誠心裡是又怕又急，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門邊，想要通過貓眼看看外面是什麼人，當她看到貓眼外的那一抹紅，終於知道了真相：安曉彤那丫的叛變了！
莫清誠知道自己躲不過，只得硬著頭皮開了門，並且已經準備好了接受丹紅對自己的各種主義教育的訓導，正當她垂著頭故作鎮定的站在那裡想著怎麼和面前的兩個人開口打招呼的時候，丹紅猛地上前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
「丹姐？……」莫清誠有點詫異的靠在丹紅的懷裡，她能感覺到丹紅的整個身子都在發抖，有隱隱的啜泣聲音傳來，莫清誠鼻子一酸，也是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淚。
「清誠，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太好了！」丹紅一邊抱著莫清誠，一邊呢喃自語，讓莫清誠一顆懸著的心陡然之間溫馨無比。
還有人記得她，還有很多人記得她，而她竟然狠下心躲了那麼久，原來於皓南說的是對的，她真的很狠心，她真的很鐵石心腸，她真的很壞！
「丹姐，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莫清誠一邊抱著丹紅，一邊低低的嗚咽著，站在身後的厲原墨緊抿著薄唇，半晌，才吐出一句話，「莫小姐，歡迎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