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殘殤(完) 文 / 有錢的主
「皇甫夜,你給我站住!」莫清誠一個健步上前,伸手就扯住皇甫夜的手臂,皇甫夜拄著枴杖,本來手就不太利索,被她這麼一扯,險些摔倒在地。舒歟珧留
莫清誠正在得意之時,都然覺得自己手腕上一疼,低下頭來卻見念雨陡然間抓住她的手一下子咬住,莫清誠一陣吃痛,猛地鬆開皇甫夜的手,而自己的手臂上也留下了一拍小小的牙印。
雖然小,可這個小丫頭真的是狠下了心咬的,很是疼。
皇甫夜穩了穩才勉強站住身子,看向莫清誠以及莫清誠手腕上的齒痕,微微皺眉,對著自己身邊這個看起來粉雕玉琢的娃娃微微歎氣道,「念兒,瞧你,這麼衝出來,萬一傷了自己怎麼辦?」
念雨小鼻子發出一陣冷哼,拉著皇甫夜的手道,「哼,誰讓她欺負夜,我是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夜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嬪」
皇甫夜抿唇一笑,「放心吧念兒,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敢欺負我的人,因為他們都已經……到地獄去了!」
這句話說的雲淡風輕,卻讓莫清誠的身子不由得頓了頓,靠,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啊,這個男人,果真是比於皓南可怕太多的大魔頭,自己好似不是他的對手!
「皇甫夜,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是實話,你去看微雨,只會讓她精神受到刺激,這樣她永遠好不了……漏」
「還有,別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和你一樣,時時刻刻存著害人之心,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每天每時每刻,那麼多的人那麼努力的生活,不是為了去害人或者去避免被害,而是努力去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我們都在為了保護自己所愛的人而努力……」
「那麼皇甫先生你呢?你有自己所愛的人麼?你有為保護自己所愛的人而努力過麼?沒有吧,或許是有的,但是你的努力終究不徹底吧,因為微雨終究是被你毀了……」
皇甫夜聽著莫清誠說著這些話,握著枴杖的手指骨節微微的收緊,性感的薄唇吐出的呼吸是急促的,那雙眼睛也因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的閃著異樣的光。
「皇甫先生,微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她之前經歷了什麼,只要是有心的人,都會為她疼,為她痛,你若……你若念在她曾經好歹是你堂嫂的分子上,你也該尊重她現在無意識的意識,微雨她……不想見你!」
皇甫夜的身子微微一震,在莫清誠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幾乎要擊垮了他的神經,大片大片的傷口像是春日裡開的不敗的花一朵朵的在他的心底妖艷成災,蔓延成巨大的疼痛,侵吞著他的意識。
幾乎是沉默了好大一會兒,皇甫夜才微微的站定腳步,視線掃向莫清誠,冷笑一聲道,「聽著莫小姐的意思,微雨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怨我了?」
莫清誠咬住唇,像看著變態一樣的看著這個男人,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莫小姐,說來說去,好似將她折磨成這個樣子的人也不是我吧,而且我也努力的去救她,找她,我從來沒有放棄過追查她的消息……
就像莫小姐你說的,她充其量只是我的堂嫂,我這個做堂弟的做到這個分子上,應該也不算無情無義吧……倒是莫小姐你,聽說你沒死透活過來回國也有半年了吧,這半年裡,莫小姐有找過微雨麼?有到處打聽過她的消息麼?有拼緊一切的去找她麼?
呵……應該沒有吧,既然如此,莫小姐又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聽著倒真是讓人倒胃口!」
莫清誠的身子猛地一震,險些摔倒在地,這個男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男人,微雨怎麼會愛上這樣冷血無情的男人。
皇甫夜,你何德何能能夠得到那樣美好女子的愛啊,你何德何能啊!
「怎麼?說不出話了麼?還是被我說中了?所以說莫小姐,當你去訓導人的時候記得先看看自己處在什麼位置,也看清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否則佯裝就救世主的樣子只會讓人可笑,讓人不齒罷了!」
莫清誠抿著唇,自己和皇甫夜想比,終究是遜了一籌,皇甫夜這個男人,比於皓南要可怕上千倍萬倍。
但是他說的那些話,自己又沒法去反駁。
說的沒錯,這兩年多,她除了偶爾從安曉彤那裡知道顧小北的一些消息,幾乎和國內斷了聯繫,自然也是和微雨斷了聯繫。
陳勝有著陳家如此強大的背景,依然沒辦法保護微雨,或者說,微雨在愛上皇甫夜的時候已然是拒絕了他的保護。
回國的這幾個月裡,雖然她零零碎碎的知道了一些微雨的消息,為她擔心,為她難過,可是她卻沒有去找微雨。
或許是覺得自己力不足的,或許是想著微雨一定是逃了走了離開了,過上安穩的日子,從此不再和皇甫夜、皇甫家扯上關係了。
但是她是真的想錯了,微雨那麼的愛著皇甫夜,一心一意的撲在皇甫家,哪怕是死,她也不可能背棄皇甫夜和皇甫家的。
而自己,竟然就那樣心安理得的過了這小半年,真是該死!
看著皇甫夜慢慢的朝著樓上走去,莫清誠的心一寸寸的涼。
他的腳步很是緩慢,或許是他也會有點良心的覺得壓力,或許僅是因為他點的腿腳不方便,但無論是哪種,莫清誠都覺得這是對微雨的傷害。
只是這個男人明不明白。
「皇甫夜,你應該早就知道她對你的感情了吧,你知道,卻仍然將她禁錮在自己的世界裡,你到底是存了什麼心?」
「讓她越陷越深的是你,將她丟棄不顧的又是你,你到底想讓她怎樣?」
「如果你找到微雨的時候找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那時候你還能這麼泰然自若的說出這些不負責任的話麼?
「皇甫夜,我告訴你,即使你現在怎麼去治療她,將她治好,給她最好的,將你的一生榮華和寵愛全部給她,也已經來不及了,晚了,因為那個愛著你的微雨,已經死了!」
皇甫夜的身子猛地一震,心中一股熱血直衝腦門,身子疲軟的險些從樓梯上摔下來,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那個俊俏女子溫柔的笑顏,那個笑顏曾一度出現在自己的夢裡,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她有多美好,他全部知道。他傷她多深,他也知道。
「夜,夜你沒事吧夜!夜!」念雨見皇甫夜臉上痛苦的表情,擔心的喊著他的名字,皇甫夜只是有些虛脫的一手扶住樓梯的撫上,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都是你這個壞女人,都是你說話刺激了夜,都是你!」念雨看著莫清誠,一臉憤恨的厲喝道。
莫清誠沒有想到自己的這番話會有這樣意外的效果,他也會疼啊,這個男人也會疼啊,這倒真是讓她意外啊!
可是,她就是要讓他疼,因為比起他的疼,微雨要逼他更疼,更疼。
「皇甫夜,這個小女孩你是因為她長得像微雨才領養她的吧,你讓她叫你夜,像微雨那樣的喊你夜,你給她無以復加的寵愛,將她捧成公主,那又怎麼樣?她不是微雨,微雨只有一個,只有那個因為愛你而身痕纍纍的微雨……」
「皇甫夜,微雨這輩子真是愛錯了人,因為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勇敢的愛了……可悲的是,那個她愛的人沒有像她那樣勇敢的愛她!」
「住口!你住口!」皇甫夜一聲低吼,接著身子猛然癱坐在了樓梯上,全身的血液都一瞬間凝注,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心頭在滴血,可是好似沒人能夠為他止血,那個能夠為她止血的人已經被他推開,徹底推開!
那些刺骨的疼痛在蔓延,焦灼著他的神經,他多想啊,多想像以前一樣將那個女子無聲無息的攬進懷裡,只是那樣的攬進懷裡。
他親吻她的眼睛,她的睫毛那樣長,微微的顫抖著,特別的好看,他吻她的嘴唇,她的嘴唇特別的軟,特別的滑,含在嘴裡的感覺特別的舒服。
他們沒有過太多親密的接觸,每當自己想要對她做出些許過分舉動的時候,他就開始努力的克制,腦海中會出現哥哥的影子,他知道那道坎他跨不過去,所以他恨,恨這個女人,恨這個女人讓自己背叛了他的哥哥。
她扯去她的衣服,用皮帶在她的後背上一次次的抽打,他要打傷這個勾-引自己的蕩-婦,打傷這個讓自己情不自禁的爛女人!
每對她動情一次,他就打她一次,看著她流血,看著她的那些傷痕,那會提醒他,這個女人,你皇甫夜不能碰!
可她就是那樣柔弱美好的女人,她從來不喊一個字,從來不說一句疼,哪怕被他抽打的昏死過去,她也不會求他一句。
而他,則會在她昏過去之後緊緊的將她抱進懷裡,低低的哭泣。
他恨自己,更恨她,若不是為了急著見她,他和堂哥又怎麼會出車禍,他的堂哥又怎麼會失去生命?
他恨自己,恨自己愛上一個這樣的女人,在知道這個女人不會嫁給自己了,他竟然還是選擇了愛她,他恨自己這樣輕而易舉的就愛上了這樣一個女人。
這樣一個他不該去愛的女人。
有多少次,他想一槍崩了她,又有多少次,他想帶著她遠走天涯。
可是他不能,身為皇甫家的繼承人,他沒有選擇,因為這是他死去哥哥的心願,可是哥哥啊,你所說的兩個願望,我好似只能完成一樣了。
因為若是保護了她,我怎麼替你守住皇甫家?!
腦子好亂,心好疼,微雨,我的心好疼,你可知道,我的心在為你疼。
看見皇甫夜痛苦的樣子,莫清誠的眉頭一蹙,雖然覺得這是皇甫夜該受的,但是就像於皓南說的,這個男人,好歹是微雨愛著的男人。
再說了,這個世界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他那樣的冰冷無情。
「皇甫先生,如果你真的想看微雨現在的樣子,那就到隔壁的客房吧,那裡有個攝影機,在那裡面可以看到微雨的一舉一動,現在這個時候,真的不能刺激微雨了……」
莫清誠想,這該是好心的提醒吧。
莫清誠仰起頭,正好對上念雨一臉憤恨的眼神,微微一怔,總覺得這個小女孩以後會不簡單,多年以後,當這個小女孩和自己的兒子糾纏不清的讓莫清誠險些白了頭的時候,莫清誠才終於陡然覺得自己的預感怎麼會這樣的准。
皇甫夜沒有反對,只是面色蒼白的對著莫清誠淡淡一笑道,「不愧是姓于的看上的女人,果然不簡單!不過你的氣勢也未免太盛,說實在的,若不是因為你對微雨的病情可能有用,我會毫不猶豫的一槍崩了你!」
莫清誠身子微怔,隨即冷冷一笑道,「那我得謝謝皇甫先生手下留情了!」
皇甫夜不回答,只是慢慢的站起身子,「莫小姐不必謝我,因為我今天放過你,卻並不代表我以後的某一天不會記仇想起來,然後新仇舊恨的,也許就真的一槍崩了你呢!到時候,恐怕連於皓南也救不了你!」
「呵,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只要微雨的病好了,我就失去價值了,而皇甫先生會為了守住自己那點兒可憐的自尊而一槍殺了我?或者另外一種理解,那就是皇甫先生不希望微雨的病那麼快好?畢竟……我也想多活一段時間呢!」
莫清誠冷笑出聲,既然都拍到老虎屁股了,她也就豁出去了,哪怕是逞一時的唇舌之快。
果然,皇甫夜絲毫不因為她的話而有所動容,「莫小姐,最好不要威脅一個比你強的人,除非你自己足夠強大到能夠與之對抗的時候!」
說完,他鎮定自若的朝著樓梯口走去,莫清誠咬了咬唇,慢慢的跟上樓梯。
打開監控錄像,皇甫夜只覺得心陡然的被人一把抓緊,錄像裡的綵帶飄飛,不過因為在房間的四個角上都裝了監控攝像頭,所以皇甫夜還是在其中一個監控上找到了她的身影。
此時此刻,她正蜷縮在房間的一腳,手裡拿著一個玩具,用指甲不住的磨,偶爾還會睜大了眼睛拿起玩具仔細的觀察。
她瘦弱的極盡乾癟的甚至,更是襯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更加的明亮和璀璨,但是卻也顯得有些可怖。
「夜,這個電視裡的女人在幹什麼?」念雨扯著皇甫夜的袖子低低的問道。
皇甫夜擰了擰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莫清誠站在旁邊,不言不語。
皇甫夜調整了呼吸,視線再次投向視頻中的瘦弱女子,她依然在做著那個動作,反覆的做,反覆的做。
皇甫夜是多麼的不想承認,她此刻做的動作是在雕石,她在雕石。
她竟然在雕石。
她從小就喜歡各色各樣的石頭,維持皇甫翔特地將她送到學習解石和雕石,她學的很快,因為她是那麼聰明。
她雕的成品都很精美,只是因為雕石,尤其是大塊的美玉,需要花費極大的心力,所以他總是不讓她,或者說捨不得讓她親自動手。
當年陳勝或許就是因為這點愛上她的吧。
微雨,你還記得對不對,你還記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對不對?因為每次你雕石的時候陪在你身邊幾個小時不聲不響的那個人,是我!
皇甫夜只覺得眉心一疼,他不由自主的伸出現場的手指按在上面,眉眼微垂,一副痛苦難耐的樣子。
「夜,你怎麼了?」念雨忙扯住他,低聲問道。
皇甫夜搖了搖頭,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最終卻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莫清誠站在旁邊,不說一句話。
此時此刻,她也該知道皇甫夜的心裡是有微雨的,可是,他真的傷微雨太深了,她又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原諒他!
那個下午,皇甫夜就在隔壁的房間裡一直直的看著微雨,不說一句話,不喝一口水,只是這麼看著。
莫清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男人太複雜,他的心思又豈是她能猜得透的。
直至傍晚,莫清誠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皇甫夜還在房間裡,莫清誠後來知道那天皇甫夜直至看著微雨吃了晚飯,蜷縮在地上熟睡之後才離開。
於皓南說這兩天忙就果真很忙,連個人影都沒有出現,莫清誠此時此刻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微雨身上,自然對他也就沒怎麼在意,直至申明樂回來,她的這種平靜的生活才有了少許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