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鈴蘭花開 文 / 奚樂堂
水重若若有所思地看著初雪,依稀彷彿記得,發現白骨的那晚,自己也曾看到一個宮女模樣的人倉皇逃離的背影。稽觨
方才初雪的叫聲與當晚聽到的,如出一轍,想到這裡,水重若慢慢皺起了眉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初雪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嘴裡囁嚅道:「主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受辛伯所托,來請您和皇上到前廳用膳的」。
墨晟悠看了看水重若,伸手扶起了初雪,笑道:「沒事兒,朕和你家公主正鬧著玩兒,你先下去,告訴辛伯,朕和皇貴妃隨後就到」。
水重若望著初雪離去的背影,越看越像當晚看到的那宮女,「皇上可真憐香惜玉啊」。
墨晟悠把臉湊到水重若跟前,嘻笑道:「難道愛妃吃醋了?」
水重若並不理會他,暗自思索,這初雪跟隨自己多年,自幼伴隨自己長大,不應該有什麼問題,難道眼前這一切真是巧合嗎?
范府的飯菜極為精緻隆重,天上飛的,海裡游的,都置辦的有模有樣的,絲毫不比皇宮御廚的手藝遜色。
即便是嘴巴最挑剔的芸妃,席間都沒有停下過筷子。
一頓飯下來,大家都吃得讚不絕口。
酒足飯飽後,墨晟悠讓眾人各自回房,好生歇息。
水重若跟隨墨晟悠往住處走去,一路上兩人的影子不時地交替在一起,一左一右,形影不離。
走到一岔路口,住處已隱約可見,墨晟悠揮退了隨從和僕役,言道:「你們都退下,朕和皇貴妃自個兒回去即可」。
眾人退下後,墨晟悠站在原地,良久未動,只是呆呆地看著天上剛升起的上弦月。
水重若看著眼前的墨晟悠,隱約覺得他有些地方好像變了,但又說不出來。
但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墨晟悠對這范府出奇地熟悉,顯然,他並不是第一次來。
就像剛才,他幾乎不用僕役在前帶路,就駕輕就熟地回到了住地。
又比如,方纔他指點初雪找到辛伯居住的好時居,這對於一個初來乍到的客人,似乎有些不尋常。
正思忖間,聽到墨晟悠言道:「愛妃,要不要隨朕去個地方?」
還沒反應過來,水重若就感覺自己的身子頓時輕了許多,就像騰雲駕霧般。
四周的景色就如同坐過山車一樣,快速閃過。
水重若知道這就是輕功,她曾數次見過白松淵飛簷走壁,相比較之下,墨晟悠顯然技高不止一籌。
但這對水重若而言,絕非好事。
雖然她是神偷出身,且兩世為人,卻有嚴重的恐高症。
墨晟悠抱著她在半空快速穿梭,水重若的臉色也越來越白,雙手把墨晟悠抱得死死的,眼睛緊閉,當然也就忽略掉了墨晟悠嘴邊極為可疑的笑意,就像一隻偷腥得逞的貓。
等雙腳一落地,水重若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置身於一片花海之中。
竟是鈴蘭花,熟悉藥理毒理的水重若一眼就認了出來。
白色的鈴蘭花開得燦爛光華,乳白色的花朵懸垂若鈴串,瑩潔高貴,精雅絕倫。
微風過後,香韻濃郁,盈盈浮動,幽沁肺腑,令人陶醉。
「不錯,這就是鈴蘭花,我母后最喜歡的話」,墨晟悠看著眼前的花朵,輕聲說道。
墨晟悠說這話時,語氣極為寂寥,與以往低沉有力不同。
水重若看著墨晟悠的表情,清冷,寂寞,孤獨,又有些悲傷,也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麼?
墨晟悠旁若無人地繼續說道:「我的母后從來只有一個,她溫柔,善良,聰明,堅強……」。
「她出身高貴,卻愛民如子,平易近人……」
「她驚才絕艷,卻洗盡鉛華,甘心沉寂……」
「她滿腹經綸,卻避居深宮,捲入漩渦……」
語氣越來越低,話語越來越悲傷,籠罩在他身上竟是無盡的憂愁和悲哀。
水重若看著月下無助的身影,思及亡母,心中也很是悲痛,不由自主地從後面緩緩抱住了墨晟悠的腰身。
這是她兩世為人,第一次抱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這人是個男子,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
仔細想來,除去身份,她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女人而已,也想要有依靠,太累的時候,也想有休息的港灣。
但眼前的人,顯然不是自己想要的。
心中一歎,剛想鬆開,雙手卻被墨晟悠死死地握住。
水重若秀眉一擰,剛想發怒,只聽見墨晟悠緩緩地說道:「朕應該相信你麼?愛妃?」
「其實,朕應該相信你,呵呵,畢竟你來自燕國,出賣朕,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
「哦,皇上對自己這麼有信心?萬一臣妾一時把持不住,那可就……」。
墨晟悠搖了搖頭,言道:「不會的,愛妃是聰明人,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愛妃不會做的」。
水重若冷笑了笑,默不出聲。
「不過,倘若愛妃能夠助朕一臂之力的話,那朕也能讓愛妃得償所願,朕決不食言」。
水重若剛想說話,突然聽到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抬頭一看,是瀾妃帶著侍從來找墨晟悠了。
當下,輕輕一掙,從墨晟悠的懷中退了出來,閃立一旁。
瀾妃目光閃爍地看著兩人:「皇上,這麼晚了,臣妾擔心,還請皇上早些休息吧」。
墨晟悠面色如常地笑了笑:「讓愛妃擔心了,朕這就回去歇息,今兒就住在瀾妃處吧」。
瀾妃聞言,面露喜色,看了水重若一眼,隨墨晟悠離去。
水重若很清楚的記得,幽雪姑姑曾告訴過她,整個大秦,最喜歡白色鈴蘭花的人,只有一個:
文德孝恭皇后,喬郁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