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陳年舊事 文 / 奚樂堂
康賢太后望著李秀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有些啼笑皆非，沒曾想到她居然愛上了自己的兒子。稽觨
對於師妹，康賢太后心中自知，當年雖然自己設計在含冬練功時，趁其不備將她打傷在先，但終究是迫於無奈。
若非如此，她便不能從比試中勝出，也不能如願離開師門，也許就會像含冬這樣老死在那可怕森冷的地方，她不想孤獨終老，她愛上了一個少年，想要和他廝守終身。
儘管到了後來，這成了她的一廂情願，但那人去世時，守在他身邊的唯有她一人而已，她終究是贏家。
再後來，她就當上了皇太后，成為了大秦帝國地位最為尊貴的女人。
想當初，含冬師妹心狠手辣，狡詐百出，她悉心**出來的弟子也定然不會是心慈手軟之輩。雖說她的目標在水重若，但卻不能不防。
多年來，她久居深宮，早已知道人心險詐，深諳權謀之道，養成了謹慎小心，猜忌多疑的脾性，所以無論這李秀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罷，在康賢太后的心中只不過是顆棋子。
誰讓她看上了自己的兒子呢？這就是她的本錢。
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當下，雖沒與墨晟悠撕破臉，但這也是早晚的事。
康賢太后心中並不確定墨晟悠對當年之事知曉多少，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墨晟悠已然有幾分洞悉了。
況且，就在墨晟悠歸來後不久，一直負責暗中給墨晟悠下毒的內侍總管衛公公就被人發現溺斃在荷花池中。
據仵作驗查後稟告，這衛公公是喝多了酒，不小心摔倒後，滑落到荷花池，因深夜無人發現而溺亡的。
話雖如此，但康賢太后卻不敢當真，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這小衛子是從小太監開始，一步一步被自個兒提拔上來的，可謂是難得的忠心奴才。
這十幾年裡，都是他負責給墨晟悠下苑花草的毒，從未有過差池。如今，他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荷花池，莫非此事敗露？已被墨晟悠察覺。
不管怎樣，現在是非常時期，萬事小心，不可輕敵。這李秀雖說跟自己系出同門，也與水重若敵對，但終不可信。
只是眼下，需要侯遠孝的支持，只能暫時先敷衍著，待大事落定，那她也可以一併消失了。
想到此處，康賢太后的眼裡掠過一絲陰霾和狠毒，這後宮之事，原就是誰心狠，誰得勢，太過善良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酉時剛過，水重若從墨晟悠的書房中出來，望了望懸在半空的皎月，深吸了口氣，暗香撲鼻，很有幾分靜夜的味道，心中頓時舒坦不少。
今日晚膳後，墨晟悠便派人傳喚自己到書房，才進門就遞了一封信，信中講述了燕國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還在燕國時，水重若便知道四國之間早有戒心，都秘密互派了間諜密探查聽消息。墨晟悠身為秦國帝王，手中自然是有細作傳回來的消息。
雖說白松淵跟隨自己來到秦國，但終究喬裝在芸妃的紫霞宮中，行動有所不便，自從上次傳信後，就斷了聯繫。
如今，墨晟悠將此信交給自己，也就等於向自己坦承了在燕國有探子的訊息，也算是開誠佈公了。
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麼，只有一件事情讓她感到幾分憂心。
前段時間，松淵也曾送來密報，說是衡陽王水重勉去宓山拜望崇明寺的方丈空了禪師。
然而當時水重勉篡位失敗，自己曾派白松淵在其返回封地衡陽的必經之路上埋伏。據松淵所說，已射中水重勉天門重穴，這肯定是必死無疑的。
後來的消息也證實，水重勉返回封地後的確臥床不起，就連他的祖母蔣太妃都命人準備操辦後事，那他怎麼可能奇跡般地好起來？
今日，從墨晟悠傳遞的消息看來，這水重勉不僅大好，而且還四處收買人心，籠絡朝中眾臣，不斷擴大自己的勢力。
皇兄自幼體弱多病，溫和善良，也不通曉朝中之事，全靠自己素日裡的打點，最後還自請和親秦國，方才得到了保守派大臣的鼎力支持，最終在皇位爭奪戰中勝出，繼位登基。
那蔣太妃原本是燕國開國之君，元恭帝的寵妃，很得聖寵，也是個手段心機都機靈百倍的主兒。
後來，恭帝權衡再三，最終決定傳位給自己的父親，昊辰帝水青陽。
根據燕皇宮慣例，皇帝去世，無子息的嬪妃皆出宮修行，有子嗣的隨其遷出宮外，外放封地，永世不得返回郢城。
蔣太妃雖然得寵，但總是不能悖逆祖制，不得已才跟隨自己的兒子回到衡陽。
後來，她誕下的永逸王水青舟早逝，只留下一個兒子，昊辰帝憐憫他們孤兒寡母，便下令讓這個獨子襲了爵位，還特意賜名水重勉，也就是現在的衡陽王。
可未曾想到，這祖孫兩人卻恩將仇報，對皇位虎視眈眈，蠢蠢欲動，水重若攝政期間曾密切關注過其動向，時常加以提點訓斥，方才有所收斂。
如今，自己遠嫁秦國，皇兄有寬厚仁慈，敵強我弱，水重若心中難免擔憂許多。
眼下，雖得墨晟悠庇護，但兩人終究都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能有幾分真心，更談不上什麼深交，即將來臨的暴風雨一觸即發，自己必須確保燕國的平安才是。
為今之計，應盡快派遣白松淵返回燕國，松淵跟隨自己多年，對人情世故，臨場應對，官場權衡都深為熟諳。
何況，他本就出身官宦世家，是內閣省大學士白長逸的次子。
白長逸學識淵博，與自己的老師沈鏞謙旗鼓相當，如今這燕國朝堂上也有不少他的門生弟子，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心下打定主意，水重若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腳下匆匆往自己的延慶宮走去。
剛行至一半，突然聽聞有陣陣敲擊木魚的聲音，在靜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清晰和突兀，頗有幾分佛心禪性的味道，令人腳下一滯。
水重若心中一動，輕聲問道：「那是誰居住的殿閣」？
一旁的碧草低頭答道：「回娘娘話，那是靜妃娘娘居住的青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