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人心人性 文 / 奚樂堂
眼前的水重若雙眸笑得彎彎的，眉毛也彎彎的，珍珠白的貝齒露出小半，巧笑嫣然，容色傾城。稽觨
墨晟悠暮然想起，自她入宮以來，謹守兩人之間的約定，從不過問宮外之事，對於四國之間的局勢更是隻字不提。
但這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水重若，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女子，聰慧絕倫，智謀天下，不到12歲就協助父兄打理朝政，14歲起就獨立承擔起燕國上上下下的朝政事務。
她兩次親自帶兵擊退了外族的侵略，五次頒布大典，鼓勵農桑，繁茂人口，增強國力。
她七次大開科舉考試，在全國範圍內選拔人才，建立國子監，挑選天賦聰慧的孩子，不論出身，全力培養栽培，為燕國儲備了大量的人才。
如今，她自請遠嫁，不僅使得水重華一舉擊敗呼聲甚高的衡陽王水重勉順利登基為帝，更讓秦楚數十萬盟軍一夜之間盡數退去。
現在，這個奇女子在秦皇宮內無聲無息，韜光養晦，冷眼旁觀，卻看得比誰都透徹，比誰都明白。
想到這裡，墨晟悠目光微微一黯，心知再也瞞不下去，遂笑言道：「愛妃果真聰慧過人，朕不過是將讓亡人歸位罷了」。
水重若默不作聲，這件事情很明顯，人當然不會是墨晟悠殺的，充其量他只不過是將屍身搬回了浣衣局而已。
案發後，她曾偷偷地勘察過現場，茜月的屍身也停放在那裡，只見她週身收拾得很整齊乾淨，不過自己卻在她的手指夾縫中找到了一小撮泥土的痕跡，還有一小片桃花的花瓣。
水重若記得很清楚，在康賢太后居住的鉛華宮後就有一大片桃花林，如今這時節恰是桃花開得正艷的時候。
如此想來，茜月的死定然與康賢太后脫不了關係，她前腳殺人埋屍，墨晟悠後腳就挖了屍身放在了床上，目的不過是為了給孫清兒提個醒罷了。
水重若心裡明白，今日墨晟悠前來就是想跟自己攤牌，與孫清兒的衝突已經不可避免，雙方的爭鬥即將一觸而發。
自從嫁入秦皇宮，原本只是為了一解燕國的燃眉之急，與墨晟悠和康賢太后孫清兒本沒有什麼利益衝突。
只不過早年，她曾受過幽雪姑姑大恩，自己答應過要查找當年喬後的死因，對於墨晟悠，也主要是同情和憐憫的成分居多，並沒有兒女私情在裡面。
所以，打從開始，水重若並沒有參與墨晟悠和孫青兒之間爭鬥的打算，如今，她也不準備插手。
瞇了瞇眼睛，水重若轉過身看著墨晟悠，言道：「山雨欲來風滿樓，看來皇上是有的忙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也不用常到臣妾這裡來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免得分心」。
墨晟悠聞言，心中百味交集，的確，自己確實是喜歡水重若，活了二十幾年，頭一次打開了心扉，讓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但眼下，自己地位未穩，身染重疾，又面臨強敵，更是不敢有半點馬虎。倘若此時將其強行納入翼下，一旦自己失手，就會連累了她。
如今眼見水重若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心裡自是又恨又愛，臉上卻不露聲色地慢慢走近，貼在水重若耳邊輕輕言道：「愛妃怎能如此疏離，朕會傷心的。如果愛妃能夠與朕攜手抗敵，朕就許你件心愛之物，如何？」
水重若聞言，眼波流轉，顧盼有神，右手輕輕勾住墨晟悠的脖子，吐氣如蘭，「心愛之物？沒想到皇上居然還有心？」
墨晟悠狡黠一笑，托起水重若的下巴，「這件東西跟朕倒是沒有什麼關係，不過跟愛妃卻有莫大相干，嚴格算起來可是愛妃的心愛之物呢」？
水重若聞言，心中頓生警覺，在這世上除了水重華，也再沒有別的牽掛，看著墨晟悠自信滿滿的樣子，腦子一閃，難道是……。
墨晟悠看見水重若恍然若悟的表情，盯著她言道：「不錯，我就說愛妃聰慧，朕就以三分之一的長生訣跟你交換，作為我們結盟的條件，如何」？
水重若聞言，心裡悲痛不已，所有的禍事都起源於長生訣，當下厲聲問道：「長生訣，原來當初的事情你真的有份，三分之一部，那其它部分呢？怎不一併交還？」
墨晟悠搖了搖頭，言道：「愛妃別誤會，當初燕帝壽辰，朕的確是沖長生訣去的，畢竟長生訣是天下第一奇書，誰不眼紅？但朕並沒有參與爭奪，朕手中這三分之一也是因緣際會巧得的，或者說是鶴蚌相爭的結果，朕只不過做了一回漁翁而已」。
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至於其它部分，朕也不太清楚，手中也只有這麼多而已。說句實話，倘若不是此次與孫清兒那個賤人兵戎相見，需要愛妃相助，朕也不想透露這張底牌」。
水重若看著墨晟悠嚴肅的表情，心知他並未說謊，只是他明知自己急欲得知長生訣的下落卻久久隱瞞，現在不過是迫於無奈才告訴自己，而前提是必須為他所用，相助於他。
想到這裡，水重若心中也不免有幾分寒意，這個墨晟悠所思所想皆是權謀鬥爭，玩弄之術，卻從未想過人心。
如果自己剛到秦國，他便坦然相告，再加上喬後慘死，他身世悲慘可憐，又有幽雪姑姑的托付，或許自己早就鼎力相助了。
只可惜，他還是選擇了人心本惡，從不肯用真心結交他人，對人也都虛以委蛇，可也算是利慾熏心了。
不過，他太小看了自己，認為以長生訣就能換得自己的真心相助，須知天下並非所有東西都靠金錢利益才能得到，凡事都有例外，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長生訣她定然會想法子尋回，昔日血仇她也定會血債血償，只是，她絕對不會受人脅迫，為人相逼，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永遠都是自己的主人。
打定主意，水重若不著痕跡輕輕掙脫開來，笑顏如花，但墨晟悠卻清楚地看見她的眼底沒有一絲笑意，心裡頓時咯登一聲。
果然，只聽水重若說道：「皇上，你太小看了人心，長生訣我勢在必得，不過不是你施捨給我，而是你求著還給我」。
墨晟悠聞言，臉色微變，剛要開口說話，水重若把手一伸，「皇上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恕臣妾不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