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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渡陳倉 文 / 奚樂堂

    「鮮於任,漢南世家出身,官拜監察都御使,清正廉潔,剛直不阿,然性情迂腐,刻板教條」,水重若嘴角不由地露出一絲笑意。shu酯罵簟

    柴玉皺了皺眉頭,問道:「娘娘莫非屬意於他」?

    水重若微微頷首,答道:「不錯,本宮倒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選」。

    柴玉沉默半響,臉上浮起一絲猶豫,「但是年前,鮮於任的小女兒剛嫁給戶部員外郎崔顥,此人乃太后內侄」。

    眉尖一挑,水重若冷笑道:「此事關乎鮮於家族的生死存亡,他沒得選擇,況且他鮮於任也不只有一個女兒」。

    柴玉倒吸一口冷氣,看這個樣子,水重若應該是有絕對的把握,只是姻親連襟向來都是鞏固家族勢力的上上之選,想要破壞絕不簡單。

    水重若淺笑嫣然,這有何難?在家族利益面前,無論你是天之驕女,或是閨閣千金,女子不過就是一件可以用來換取利益的工具而已,尤其是世家大閥,豪門子弟更是如此。

    再者,這些所謂的兒女親家也都是太平諸葛亮,無事時大家相互扶持照應,一旦有事必定避退三捨,紛紛撇清關係,唯恐避之不及,這就是利益聯盟,有連就有破,有結就有散。

    柴玉點了點頭,說道:「雖然鮮於任思想守舊,但他曾隨侍三代秦皇,又是帝師,對皇室的忠誠倒是毋庸置疑」。

    水重若聞言笑道,「連你也說他對皇室忠誠可嘉,那只是對皇室,如今皇上遠在漢南,朝中大事已由太后一手把持,我們不過是後宮嬪妃,對他毫無價值可言,況且此人思想守舊,怕是不易」。

    柴玉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道:「娘娘知道不易,卻還選他」?

    水重若一邊看著手中的資料,一邊自顧自地言道:「嗯,不錯,不錯,這個好,就是他了」。

    柴玉嘴角一抽,「娘娘為何執意選他?鮮於任並非首選,此事關係重大,絕不可有任何閃失,否則你我將死無葬生之地」。

    手指緩緩劃過紙面,「妹妹請看,這一句『唯娶一人,且畏妻如虎,三子兩女皆出正室』,嗯,不錯,此人甚好」。

    柴玉當場石化,扯了個難看的笑容,結結巴巴地問道:「娘娘選,選他,莫非就是因為,因為他害怕,夫人?」

    水重若欣然地點了點頭,正色地說道:「孺子可教也,不錯,怕老婆的人是個好人,不是麼」?

    蒼朮忍住笑意,將尚在震驚之中的柴玉送走後,回到內殿,看著水重若靜靜地站在窗前,眼裡有幾分蕭索。

    走上前來,輕輕說道:「娘娘,不是真的認為鮮於大人是個怕老婆的主兒,才這麼決定的吧」?

    水重若轉過身,再次正色地說道:「的確如此」。

    看著蒼朮有些愕然的臉,水重若忍不住笑了出來,好久都沒有這麼痛快地笑了,靜妃如此,蒼朮也如此,看來自己演戲的功力又精進了不少。

    倒也是,這具身體不過十六歲,還是個孩子,難得有如此想要捉弄人的時候,連番騙到兩人,眼裡的笑意更是直達心底了。

    蒼朮見狀,也知自己被騙了,平日裡只見過娘娘嚴肅認真的模樣,沒曾想她也會騙人,如今見到她毫無芥蒂地哈哈大笑,臉上也浮起了溫暖的笑意。

    水重若走到桌前坐下,手指輕輕地在桌上扣著,噠噠噠……。

    過了半響,方才說道:「皇上的根基在漢南,鮮於任出身漢南世家,與皇上早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況且,他還是帝師,久沐皇恩,忠誠之心是有的」。

    「再者,他曾擔任秦國仕考的主考官長達十年之久,如今朝中眾臣有不少出自他的門下。此外,他還是監察御史,手握官員晉陞褒貶之權,多年經營,算得上樹大根深」。

    蒼朮點了點頭,言道:「但是娘娘,早在先帝時期,太后就參與朝政,朝中勢力遍佈,武將之中又有侯遠孝鼎力相助,而鮮於任也算是太后的連襟,恐怕他不會這麼容易就範的」。

    傲然一笑,青絲飛舞,光華立顯,眼前的女子神采飛揚,舉手投足間霸氣天成,蒼朮有些失神,這是怎樣的驚采絕艷?

    輕啟朱唇,緩緩言道:「兩害相權取其輕,鮮於任出仕多年,這個道理是懂的,如今兩宮早已勢同水火,不可能有第三條道路給他選,要麼戰,要麼死」。

    頓了一頓,「此人刻板教條,思想保守,尤其懼內,所出子女皆是正室所出,說明他很看重嫡出和正統。當今皇上乃文德皇后所出,又是先帝的嫡長子,鮮於任斷不會棄之」。

    話鋒一轉,水重若冷笑道:「鮮於任是從漢南選擢而上,皇上現在就在漢南,芸妃順利將兵符送出,皇上怕是早已掌控漢南的軍政糧草大權了。更何況,漢南本就是江陰要塞,仰仗天險,退可守進可攻,錢糧富庶,乃兵家必爭之地,他鮮於任如果連這點都看不清,嘿嘿……」。

    冷笑兩聲,「蒼朮,你過來,本宮有一事交與你去辦」,一陣耳語,蒼朮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靜幽清雅的書房內,文房四寶一應俱全,上好的湖州紙墨跡未乾,想來是主人剛剛寫下,只是不知為何,偌大個「衣」字旁佔滿了整個篇幅,佈局顯得有些凌亂。

    一位年屆六旬的男子正坐在一旁品茶,雖已過花甲,兩鬢斑白,卻精神矍鑠,尤其是一雙眼睛,利光四射,看起來城府極深。

    他便是鮮於任,少年成名,手段果決,輔佐三代帝君,朝野上下,為其馬首是瞻。

    當今之局,他有些彷徨,太后是自己的連襟,經營朝政多年,不僅誕下皇子,而且也籠絡了不少勢力,可謂是大權在握。

    而墨晟悠登基不足三年,勢力單薄,生母雖貴為皇后,但終究是廢後,且不得歸葬皇陵,日日飽受風吹日曬之苦。

    不過終究是嫡出,又是皇長子,為人謙和有禮,寬厚仁慈,自幼在自己跟前長大,多少有些師生情分。

    漢南原是富庶之地,地勢險要,錢糧充裕,佔盡天時地利,再加上皇上怎麼說也是先帝的兒子,太后位份雖尊,但終究是個女子,牝雞司晨絕非吉兆。

    平南大將軍劉展風是芸妃的父親,自然會站在皇上這邊,以劉展風的軍權也足以和侯遠孝分庭抗爭。

    不由歎了口氣,現在看來,雙方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倒是兩難之地。

    管家從門外匆匆趕來,手上拿有一封信,進門就言道:「老爺,老爺,有人讓門房送來這個,您瞧」。

    潔白光亮的信封,草草寫著「鮮於任大人親啟」幾個字,在封口處蓋了一枚黑色的印章。

    鮮於任看著這熟悉又可怕的符文,臉色劇變,眼中精光暴漲,大聲叫道:「來者何在?快快開中門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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