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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皇嗣之爭 文 / 奚樂堂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連墨晟悠鎮定自若的臉都變了變,隨後又彷彿想起什麼,便微微往後靠了靠,低垂下目光,仿若有思。舒嘜鎷灞癹

    孫清兒聞言,不由露出驚愕的表情,大叫道:「這不可能,絕無可能,中了碧影從來都是神仙難救,必死無疑。那孩子是哀家親自餵下的,你在撒謊」。

    墨言溪神色悲傷地望著自己的生母,痛苦地閉上眼睛。

    為了這權勢富貴,她居然連年幼的孩子都不放過,毒害皇后,殘殺皇嗣,良心早已泯滅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方纔,他眼見玉華姑姑的武功招數,覺得有些眼熟,看了半響,恍有所悟,原來她便是當日在西涯圍場懸崖邊的那個黑衣人。

    就是她在自己面前將皇兄和水重若打落懸崖,他親眼所見喚屍術的殘忍和陰毒,心裡更是深惡痛絕。

    只是沒想到,這一切的幕後主使居然是自己的母后。

    「不錯」,柴玉緩緩上前幾步,「太后,您說的太對了。中了碧影的人確實再無半點生機」,說到這裡,柴玉的眼裡閃過一絲痛楚。

    一旁聽了半響的鮮於任有些著急,方才聽說皇嗣尚存,對他而言無疑是雪中送炭,只要墨晟悠能夠坐穩皇位,承繼有人,那此番動作就是值得的。

    皇嗣究竟如何?是他心中最關心的問題。

    聽見柴玉的話,鮮於任愣了愣,看來皇嗣恐怕是凶多吉少,心裡不由一沉,但也有些不甘,便開口追問道:「靜妃娘娘,能否將詳情告知」?

    柴玉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問道:「本宮想請教鮮於大人一個問題,不知可否賜教」?

    鮮於任躬身行禮,連稱不敢。

    「鮮於大人歷經三朝,為兩代帝師,見識廣博,乃當代智者。可曾聽聞過『秦皇室,雙生子,一子興,一子亡』這句話」?

    鮮於任聞言,點了點頭,這雖是皇室秘聞,但他是天子近臣,又隨侍三朝,自是比別人要知道多些。

    今日之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勢必要有個了結才行,既然靜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想要阻攔也是來不及了。

    沉吟一下,鮮於任開口答道:「微臣曾聽先帝提及,五十年前,術算大師袁不問夜觀天象,寫下了這十二字的批文,並斷言,皇室若產下雙胞胎必須分離撫養,否則定遭滅族之災」。

    有些惶恐地看了墨晟悠一眼,鮮於任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不過,自立朝以來,我大秦皇室從未有過雙胞胎誕生的例子。因此這句話是真是假,只怕是無從考證的了」。

    柴玉聞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水重若站在她身側,隱隱看見細細的水光從眼角滑落,有些隱忍,有些悲涼。

    再睜開時,烏黑黝亮的眸子早已平靜無波,仿若一潭靜水,她的確當得起一個「靜」字。

    只聽見柴玉一字一句地說道:「鮮於大人此言差矣,今時今日,本宮和諸位就將見證這十二字批文是真,還是假」?

    深吸了口氣,柴玉高聲說道:「不錯,當年本宮產下的正是雙生子。生產當日便將其中一子送出宮外撫養」。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今日的震撼實在是太多了。

    都聽說是從宮外抱嬰孩進來的,卻還沒有聽聞過把皇子送出宮外撫養的。

    孫清兒更是一臉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柴玉。

    半響,搖了搖頭,嘴裡說道:「不可能,這批文除了先帝和哀家幾乎無人知曉,就連喬郁書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柴玉不屑地笑了笑,答道:「本宮是怎麼知道的,沒有必要告訴你。太后,你心腸狠毒,下手毒害我的孩兒時,定然沒有想過他還有個雙生兄弟在宮外,活得好好的,好好的……」。

    聲音有些哽咽,雖然時隔多年,但憶及喪子之痛,又有哪個母親能夠不傷心的?

    水重若想起這些年來,宮中眾人本就因她出身卑微瞧她不起,後又因產下的皇子早夭,更視她為不詳,處處欺辱。

    卻沒曾想到,這其中還有如此曲折的過往,難為她多年來隱忍不發,處處委曲求全。

    孫清兒聽後,眼裡有些茫然,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纖白如玉,滑若凝脂,真美。

    這一生殫精竭力,籌謀算計,也許早就注定了是場空,溪兒,今後再也沒有她這個母親的庇護,叛逆之子,臥榻之臣,他又該如何自處……?

    想到這裡,孫清兒渾身一個激靈,有些膽怯地望向墨言溪,看了一眼,扭過頭厲聲說道:「柴玉,如今你紅口白牙說當年生的是雙生子,誰能證明?皇室血脈豈容你信口胡謅」?

    此時,墨晟悠霍然起身,理了理天青色的流雲紋袖口,幽幽開口道:「朕就是證人」。

    將袖口慢慢捋起來,光滑的手臂上有一道半月形的疤痕,微微有些泛白,一看便知是舊傷。

    自袖中取出半塊玉珮,反扣在手臂上,紋絲合縫,半點不差。

    「這便是當年朕將皇兒送出宮外時留下的印記,此乃朕落草之時先帝賜下的,起居處應當有記載」。

    墨晟悠將玉珮舉高,繼續說道:「靜妃產子當日,便將這塊玉珮燒紅,燙炙在朕和皇兒的手臂上,然後掰成兩塊各自貼身收藏。倘若是真的皇子,那他的手臂上定然有與朕一樣的疤痕,而且能夠完全吻合。太后,咱們不妨一試,看看靜妃所言是否屬實?」

    柴玉抬起頭,看著台階之上優雅俊美的身影,眼眶有些濕潤,當年,當年之事,其實……。

    低下頭來,她借梳攏頭髮之際,擦了擦眼角,朗聲說道:「快把人帶進來」。

    只見一青衣老婦抱著個約莫四歲左右的男童走了進來,口中喊道:「民婦參見皇上」。

    「下跪何人?從事何種營生」?

    那老婦將懷中的孩子小心放下,磕頭答道:「啟稟陛下,民婦姓余,家住十里坡,是醫惠署的一名穩婆」。

    醫惠署是秦國重要的醫療機構,有點像現在的公立醫院,不僅有醫官,而且為了能夠給廣大的婦孺看病,也專門開設了醫女訓練課程。

    這個老婦青衣白履,腰間繫有一條淺灰色的梭紋帶,別著一塊鐵銅色的腰牌,看模樣,的確是一名醫女。

    站在一旁司空王定安看了那老婦幾眼,轉過身對著墨晟悠行禮道:「啟稟陛下,此婦的確是名穩婆。當日微臣兒媳難產,正是這名婦人給救了下來」。

    墨晟悠點了點頭,問道:「四年前,你可曾進過宮」?

    余氏點頭答道:「陛下,民婦四年前的確進宮為靜妃娘娘接生過」。

    「那靜妃產下的究竟是皇子還是公主」?

    余氏連忙磕頭道:「啟稟陛下,當日靜妃娘娘產下的是一對雙生子,都是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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