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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又見故人 文 / 奚樂堂

    這裡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民宅,原本整潔乾淨的牆壁已經有些斑駁,四周掛著一些曬乾的瓜果蔬菜,院子裡還有幾隻跑來跑去覓食的小雞,看起來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舒骺豞曶

    水重若根據盒子裡書信的內容,轉了七八個彎,走了四五條街,才來到這裡,如果沒有指引,外人是很難發現這裡的。

    目光微閃,作為神偷的直覺告訴自己,這裡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溫良無害,不誇張地說,應該是步步殺機,稍有不慎就將會跌落陷阱。

    饒是她智計百出,身手敏捷,卻終是不會半點武功,冒然闖入必定凶多吉少。

    輕咳一聲,水重若大聲喝道:「此間主人,慕遙拜訪」。

    只聽見「吱嘎」一聲,原本虛掩的門從裡面打開,出來一個青衣女子,邊走邊說道:「相爺可算是來了,快快有請」,抬眼一看竟是有數面之緣的安蓉。

    水重若早知安蓉身份特殊,如今見她現身,便知姬鳳離必定也在附近,遂笑道:「如此就叨擾小侯爺了」。

    安蓉笑吟吟地將水重若帶了進去,沒想到外觀看起來簡陋無比的宅子,裡面卻裝飾得奢華低調,又不失文雅,看來這姬鳳離倒是個很會享受的人。

    「請相爺落座,在下有病在身,就不能見禮了,還望相爺寬宥」,低沉清幽的聲音傳來,姬鳳離正半臥在床榻上。

    水重若抬眼望去,眉間微顰,看得出來,姬鳳離的身體的確不是太好,上次把脈時就已知他身中奇毒,雖然暫時無藥可解,但憑借她調配出來的藥丸,支撐一年半載是沒有問題的,怎麼才過去兩個月,他就已經虛弱至此了呢?

    思及此處,剛想伸出手,探一探姬鳳離的脈搏,卻被安蓉有意無意地輕輕側身擋住了,待到安蓉走開,卻發現姬鳳離已經將雙手放回被褥之中了。

    猛然間,腦子裡突然閃現出一絲念頭,卻又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麼,很明顯,姬鳳離不想讓她診脈,難道是怕她發現什麼嗎?

    這個看上去讓人驚艷無比,卻又纏綿病榻的信陽侯世子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呢?

    正思忖間,耳邊聽見姬鳳離說道:「慕相真乃我大齊第一有福之人,年紀輕輕就躋身朝堂三公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

    話音未落,姬鳳離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原本蒼白無色的臉因此而染上紅暈,更平添了幾分艷色。

    水重若不禁搖了搖頭,妖孽啊,都病成這樣了,不但對其容貌並未有損,反而更勝一籌。

    安蓉趕忙遞過去一張潔白的絲帕,又命人端來茶水,一邊給他拍背,一邊用藥油塗抹,折騰了好一會兒,姬鳳離才慢慢地平息下來。

    水重若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絲帕,奪目刺眼的紅色,果不其然。

    「既然世子身體不適,那慕某就不打攪了,改日再來登門拜會吧」,水重若拱手做了個揖,打算告辭。

    姬鳳離輕輕搖了搖頭,啞聲說道:「不必了,權相大人親自到訪,招呼不周,還望見諒,你們都退下吧」。

    安蓉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只得招呼眾人退下,四週一片寂靜,只有香爐中冉冉升起,若有似無的香味慢慢飄散開來。

    良久,姬鳳離方才開口問道:「聽說,你奉詔去安州賑災」。

    「嗯」,既然他開門見山,自己也就地作答。

    「安州,可不太平」,

    「本相只是去賑災而已」。

    「皇上派了中寧衛,賜了龍曜令?」

    「嗯,滿朝文武皆知」。

    「要是待不下去了,就趕緊回來」。

    水重若微微一笑,點頭應道:「好」。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有話沒話地聊著,有時候相視一笑,簡直就是相識多年的好友在談心,水重若的眼裡劃過一絲精光,這姬鳳離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此處偏僻難尋,佈局構造如此精巧,顯然是下過一番功夫的,想必是信陽侯府的暗樁,卻這樣大咧咧地讓自己登門入室,還若無其事的閒聊家常,實在太不尋常了。

    「我曾經有個朋友」,姬鳳離緩緩開口道:「他文采出眾,才思敏捷,後來入朝為官,幾年之間連升三級,可謂是平步青雲,前程似錦」。

    狀若無意地看了水重若一眼,「後來他更成為按察都司,掌管天下刑獄,官居一品」。

    水重若聞言,「哦」了一聲,「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姬鳳離說道。

    不錯,這個人不僅在大齊,甚至天下四國都很有名望,水重若自然是知道的。

    此人名叫華崇明,十三歲高中狀元,十四歲出使三國,十五歲進入閣部議政,十七歲任三司之首,一品大員,原本是大齊所有讀書人的楷模。

    但是,讓人意外的是,華崇明卻因為一樁貪墨案,被罷官免職,入獄沒多久便病逝獄中,死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

    對於這樣一個天才的隕落,很多人現在提起來都還唏噓不已,暗自感歎,果然伴君如伴虎。

    眾人皆以為華崇明的落馬是與貪墨有關,畢竟年少氣盛,又身居高位,自然不可一世,錢財珠寶對人心的誘惑是無法估量的。

    但是水重若卻清楚地知道,華崇明並未從中謀取私利,相反他正在積極收集很多貪官污吏的罪證,以便將他們繩之以法。

    只可惜,出身未捷身先死,還沒有等他準備好,就被別人拉下了水,扣上貪墨的大帽子,病死獄中。

    「權相大人,你可知華崇明最失敗的地方在哪裡」?

    原來,這才是姬鳳離邀請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他是想提醒自己什麼嗎?

    水重若一字一句地說道:「他錯在低估了人心,不懂得制衡之術,水至清則無魚,他以為自己是漁翁,其實只不過是條魚而已」。

    姬鳳離聞言,眼睛一亮,一絲輕笑浮上嘴邊。

    看來他是白操這份心了,眼前的人兒應該能夠做得很好,安州的天,終於要開始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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