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9章 新婚之夜，生不如死 文 / 醒了睡了
蕭蕭一怔，卻笑著說：「小姐對我恩重於山，蕭蕭不敢稱大，就叫姐姐才好呢。舒榒駑襻」
宛兒笑道：「也罷，你非要做弟弟也好，怕是想叫人照顧，在外面說出去也好聽些。就依了你。」
將軍在一邊木人一般，這才喃喃地說：「那……那就請小姐和公子趕緊起程吧。」
「是！」屬下一陣答應，趕緊攙扶著宛兒、蕭蕭上車去。
外面風雪越發大了，蕭蕭出門時渾身顫抖的厲害，他一眼瞧見在前方的馬車上彈出了兩個黃油油的小腦袋，卻又很機靈地又縮了回去漩。
宛兒還是上了暖轎，暖轎也安放在馬車上。蕭蕭卻被安排在後一輛馬車上。
於是，兩輛馬車趁著黑夜向前疾馳而去。
暖轎裡，宛兒不由摸出藏在懷裡的一塊手絹來，正是黃色的綢緞，上面繡著荷花，似乎正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宛兒把它湊到鼻子前貪婪地吸了一口，笑道：「這荷花卻也很鮮艷。還是繡在手絹上的荷花最為幸福，不管風雪交加，歲月逝去，依然是紅艷艷的叫人喜歡。卻不像我，今天還是艷麗的叫人歡喜，他日就會殘枝敗葉，香消玉損……好不淒涼……茲」
夜色中，這聲聲歎息叫在火櫃子裡面的小翠心裡陣陣發酸，她禁不住鑽出來，直往宛兒的懷裡鑽，似乎這樣的動作可以給她一些安慰。
宛兒果然被她的憨態可掬逗笑了：「還好，這兩天還有你來陪伴我，也叫我最後的生命裡充滿著了樂趣。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呢？就叫阿黃吧……」
小翠心裡好笑，卻對宛兒心生愛憐，她真想馬上變回人形，告訴她：「宛兒姑娘，你不用怕，我會幫助你的，叫你不會有任何危險。」但現在很明顯還沒有到時候。
馬車就在這樣的雪夜裡，在呼呼的風聲中，離京城漸漸地近了。
京城裡一角，高樓大院中，到處是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聲納在響，僕從們忙碌個不停，唯有大將軍踱著方步，滿臉笑容，開心極了。
「快點，這邊，掛高點，再往這邊來一些！」老管家在他身後不停地指揮著，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老爺，今夜可是個美艷至極的小妞，小的看見過，真的是美若天仙，這才自作主張地給老爺給定下這門親。」
老爺看上去是一員虎將，四方臉，腰板很粗大，滿臉的鬍鬚，只是略顯出老態龍鍾來。不過，從外人眼裡看來，怎麼看也看不出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將軍。
這時他凶狠的眼睛卻是笑意盎然，他猛地一拍老管家的肩膀，老管家嘴巴一咧，身子幾乎要倒下去。
「不錯，你很會辦事，老爺我會重重有賞。」
老管家笑道：「老爺，你差點兒把老身的骨架子給弄散了！」
老爺哈哈大笑，叫道：「花轎子還沒有進城嗎？還沒有消息來？」
正說著，一個家奴飛快地衝了進來，高興地喊道：「老爺，老爺，新娘子已經進城了。還有個小郎舅在後面跟來了。」
老爺大笑著，呵呵地叫：「不錯，不錯。老爺我今夜又是個新郎。」
老管家也在後面笑道：「老爺，您真是個大富大貴之人。大小姐嫁進了王府裡，享盡了恩寵；侄少爺立馬就是個武狀元；老爺您又是新婚大喜……」
老爺大笑，卻說：「明兒可難保就是個武狀元，這話還不能這樣說。只是今夜老夫七老八十了還能再做一回新郎倒是可喜可賀。」
管家笑道：「您呀那是寶刀不老，明年再娶回一個美嬌娘來。那個時候，明少爺可就是個大將軍，自然可以接您班了……」
「噓，不要亂說！」
老管家卻只是回過頭看看，又弓腰說道：「老爺您是太多心了，事情是明擺著的。順王爺能不叫他的姨侄兒高中狀元，卻要把狀元拱手讓給他人？」
老爺捋著鬍鬚，笑道：「但願如此。」
正說著，門口一聲高喊：「新娘子到了！」喜得老爺高興地跳腳，趕緊奔向前去，連手裡的枴杖也丟到一邊，那是三步並作兩步向前衝去，叫老管家在後面跟著也顯得很是費力。
前堂，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庭院裡到處都是紅綢緞包裹著，這叫地上的白雪顯得更加潔白。
大堂裡，這時已是人頭顫動，看熱鬧的倒也不少。雖說都是些達官顯貴，卻也要在這個時候咬咬耳根，說上幾句閒話。
「都這把年紀了，還能這樣……」
「真是鬍鬚白花飄飄，新娘嬌柔欲滴，太叫人不知說啥好了……」
「真是個老而不死，又要糟蹋了一個好閨女兒，也不知到底還要怎樣，老不死的才能死心……」
「嘻嘻！這姑娘的爹爹也捨得？」
「呵呵，世道本來如此。」
說什麼的都有，卻又不敢大聲說出來。只道是前來觀禮，其實心裡都有些異樣。
「新娘子到！」隨著一聲喊，大家視線一起向門口去。只見一個身材並不高的戴著紅頭巾的姑娘，在幾位如花似玉的丫鬟簇擁下，在媒婆興高采烈的呼喊中，慢步向這邊過來了。
僕從趕緊拿來了大紅綢緞，中間是一朵分外鮮紅的大紅花，一頭交給老爺，另一頭趕緊叫遞給了宛兒。
宛兒在紅蓋頭下還是依稀可見面前一位鬍鬚花白著，老態龍鍾，卻是穿著一身紅，樂呵呵地向自己走了過來，心裡不由得無比酸痛。
「一拜天地！」
二人一齊跪下，老太爺顫顫巍巍好半天總算跪下去了。底下人在議論，這老人再娶一房媳婦只怕跪不下去了。
「二拜高堂！」
底下人一起哄笑起來，這實在是太好笑了。這老爺都子孫滿堂了，哪來的高堂？只有從地底下請出來才是。
老管家也是一愣，看來他白忙活了，沒有想到這麼一層。上一次老爺納妾，正好請來了順王妃，就把她當做了高堂去拜了：雖說是個女兒，可人家現在是王妃，哪能再論父女的輩分？
可如今，這順王妃沒有來，順王爺也是沒有到場，說是現在至關緊要，不便出現。只是這下可如何是好？
老管家不愧為多才的人，他腦瓜子一轉，叫道：「有請太老爺，太夫人！」
僕從一聽，明白了，要請出太老爺太夫人的靈位了！
須臾，在人們忍俊不禁的笑聲中，兩位高堂終於出現了。宛兒卻隱約見得前面是兩個靈位，卻也只有跟著老爺一起跪拜。
身邊的女僕趕緊扶起，又是一聲：「夫妻對拜！」
老爺終於鬆了一口氣，笑得更歡；紅蓋頭下的宛兒卻是淚如雨下。她就是這個男人的小妾了，從此宛兒消失了。
「送入洞房！」隨著這聲高喊，老爺笑得合不攏嘴，直說：「快點送入洞房，叫好生招待，別委屈了我的小寶貝！」
在眾人的笑聲中，嬌柔的宛兒在小明兒等人的簇擁下向新房走去。
新房裡佈置一新，卻也是無比的華麗，叫小明兒這個從鄉下來的丫頭也看得眼花繚亂，竟然一時忘記了身處在哪裡。
「還不快叫她們都下去。」宛兒低聲吩咐道，小明兒恍然大悟，忙支走了幾位前來伺候的丫鬟，又關上門，這才說：「小姐，你要幹什麼？」
宛兒猛然掀開紅蓋頭，嚇得小明兒一個驚叫著：「小姐，這使不得，使不得。」
宛兒淒慘一笑：「有什麼使不得的，不要說這些廢話，我的小精靈在哪裡？」
小明兒笑道：「它們可都在火櫃子裡面的，暖和著呢，小姐不用擔心。」
「火櫃子在哪裡？」
「就在您身後。」
宛兒忙奔過去，掀開蓋在上面的大紅綢子，果然看見兩個小傢伙正死死地盯著自己看，嘴裡還在吱吱地叫個不停，好像在對她說著什惡魔。
宛兒笑了，一行淚卻滴在兩個小精靈身上，叫它們也跟著眼眶濕潤。
宛兒很認真地對小明兒說：「你快點出去，放了它們。記住不要叫任何人看見了。」
小明兒很是詫異，卻聽見小姐繼續說：「何必要它們也跟著我一起住在見不得人的地方？路上沒有機會，現在無論如何也要放它們走。」
小明兒點點頭。宛兒又問：「那個蕭蕭現在怎樣啦？」
「他好著呢，身體恢復很快，只是還有些行動不便。」
宛兒笑了：「也好，你放了它們就回去找蕭蕭，叫他替我回去一趟，對老爺說，我好著呢。」
小明兒一一點頭，就轉身去辦。
門終於又關緊了，屋內一個侍女也沒有，只有大紅的喜燭在飛快的燃燒，那紅紅的淚也飛快地往下滴，滴在案上一大片腥紅。
宛兒歎口氣，苦笑著：「是時候了，也該回去了。在這裡呆著生不如死。」
她慢慢地從身後抽出了那把匕首。匕首在紅燭下散發出寒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