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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七章:過往初見 文 / 七櫟蟹

    回憶起過往,沈元熙有些悵惘,因為在宇文驁認識自己之前,她見過他兩次,可他卻一次也不記得。

    說到他們的初見,她不得不用一個詞來形容「驚鴻一瞥」,若說是她對他一見鍾情又不免落了俗套,她對他,可以說是一見為讚賞,二見為心疼,發展到後面她經常在寂寞時想起他,想著想著便不知不覺對他用了情,才有後來的「相遇」直至她跪求婚約。

    五年前,那時她還不太懂事,都十一歲了,但是每日除了吃和睡之外就是跟著曲晟偷偷出府去廝混,有一次和曲晟出門去玩耍,她扮作男娃,把一張白嫩的小臉塗滿了灰塵,跟著曲晟去和一幫子小官的孩子斗蛐蛐,結果走到半路,曲晟瞧見他爹悄悄地進了勾欄院,他便折了條道,帶著自己跑到那勾欄院一間單獨僻出的院子裡,果然見著他爹摟著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進了房間。

    曲晟很生氣,為他娘打抱不平,就跑去搗他爹的亂,在他爹正和那女子溫存時,點了一串炮仗從窗戶裡丟進去,結果他爹武藝高強,匆匆裹了件衣服就跳出來抓住了他,他一邊掙扎,一邊對著正趴在牆頭看熱鬧的沈元熙使眼色,示意她快跑。

    沈元熙最怕的便是像個黑臉閻王的姨夫,當即就嚇得從牆頭的樹上跌了下去,正好掉進隔壁院子晾曬在院中的醬缸裡,那天她滿身辣醬地被他姨夫派人送回家,從那兒之後,她爹就關她禁閉,她有好幾個月沒見著曲晟。

    在她無聊的時候,便只能躺在床上睡大覺,雖然她爹有心培養她,但是她太不長進,小時候因為她的眼眸和手的問題,便一直沒學讀書寫字,等長大了他爹請了夫子時,她又落後了一大截,學起來頗為吃力,最終落得只有等她爹閒暇時才親自教她一些,不過她不笨,沒事就在她爹的書房翻些話本來看,沒多久,自學中便認識了不少字,她爹見她如此,也就由著她去了。

    話說一天她正躺在床上睡午覺,突聞得院子裡傳來一陣琴聲,她好奇之下便出門去看,原來是一位夫子正在竹林邊教沈元嘉彈琴,那時沈元嘉已經出落得頗為美麗了,所以沈父找來的夫子便是位女琴師。沈元嘉學琴棋書畫好些年,樣樣都學得不錯,可偏偏這琴彈起來卻少了一分味道,那時她聽見夫子偷偷向她爹說,說大小姐彈琴少了一分「神蘊」,雖然當時沈元熙不知道「神蘊」是什麼玩意兒,但一想到她那個驕傲跋扈的大姐還有一樣學不好時,她就偷著樂,同時對那琴產生了濃烈的興趣。可是她天生因為手的問題,也不稀罕搗弄那些樂器。

    偏偏就是她在那兒偷看沈元嘉學琴時,叫沈元嘉發現了,她趾高氣昂地狠狠羞辱了她一頓,說她「天生殘廢」,她那怪物般的爪子是不配碰這些樂器的。

    她說她不配碰,她就偏要碰,一氣之下,她將沈元嘉的琴給摔到了地上,沈元嘉氣得大哭,把她推倒在地,當時爹不在家,娘親就狠狠地給了沈元熙兩個巴掌,沈元熙一氣之下便離家出走。

    走出了府她才發現天下之大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她哭著一路跑去找曲晟,她想她只剩曲晟這個朋友了,可是令她失望的是,曲晟並不在府中,聽說被他爹關著學武去了。

    沿著路折回,她卻真的不想回家,委屈的她一路走一路流眼淚,不明白上天為什麼待她這樣不公平,同樣是爹娘的女兒,大姐就受到眾多的疼愛,而她卻被大家厭棄,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怪異的手和一雙藍色的眸子麼?

    她躲到河邊哭了很久很久,正在這時,一個穿著鮮艷美麗卻失魂落魄的女子來到河邊,哭著就往河裡走,看樣子像是要自盡,周圍不一會兒便圍了很多人,從那些人討論聲中,沈元熙依稀明白那女子原是某個樓的花魁,本是賣藝不賣身,卻愛上了一個男子,那男子說好要拿錢來贖她,但是得著了她的身子讓她懷孕之後便沒了蹤影。

    真是一個俗套的故事,沈元熙在私藏話本裡其實看到不少,但這樣的事偏偏發生在她的眼前,而天下癡情傷情的女子偏偏也不少。

    沒人去阻止那女子自盡,她看得呆了,也忘了阻止,那女子還是投了河,卻被後來趕到的青樓的人救起來弄走了。

    等人群散盡,頭頂的大樹上飄下涼悠悠又頗為不屑的一個聲音:「我命由我不由天,此般自輕自賤,還不如死了好。」

    初聽到這句話,沈元熙很生氣,人家都那麼慘了,還有人說風涼話,她抬起頭去尋找那聲音的來源,只見高大的樹上,樹葉掩映處,一抹白色的身影醉倒在樹杈上,原是個不足弱冠的男子,男子一張臉通紅,手上還握著個酒壺,儼然是喝醉了。

    光是一眼,她就被男子那俊俏的容貌震撼到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般俊美的男子,以前在她的世界裡,曲晟便是長得最好看的人了,如今見了他,她才知什麼是「丰神俊朗,傾國傾城。」

    好吧,既然是喝醉後說的胡話她就可以理解了,況且還是這麼個俊美男子,而且仔細想想,他的話也不無道理,「我命由我不由天」,他確實胸懷遠大。

    那一年,他十七,她十一,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天是他爹娘的忌日。

    這是她初見他,他第一次失態,從囚禁他的院子裡逃了出來醉倒在樹上,而她記住了那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同時也記住了一張絕世風華的容顏。

    然後,她繼續著以前的日子,卻很少出府了,與曲晟的來往也少了,只閒在家多看了些書,偶爾向寅時學些女紅,日子太過平淡,以至於她也慢慢淡忘了那張醉酒後的臉,卻沒想到他終有一天再次闖進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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