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二章:再聚首 文 / 七櫟蟹
郊外民居之內,一桌子的東西全部被掃到地上,宇文驁撐著桌子站著,背脊繃得僵直,手裡還死死地捏著一團紙,他的臉色青蒼,額頭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砸在桌面上,頹唐而無力。
「王爺……」弒天想要上前扶他,可被他眼中的狠戾一蟄,只得頓住了腳步,滿是擔憂地望著他。「王爺,現在狗皇帝讓你用太子去換淨心大師,不如你再趁機加重籌碼,用太子換淨心大師和解藥,一定可以的。總的來說,狗皇帝千方百計地查到你和淨心大師的關係,不就是是為了救宇文玦,看來宇文玦對他來說還是很重要的。」反正,他看著這幾日他身上的毒發作得越來越頻繁心裡就難受。
「不行!」宇文驁立馬否決,因為疼痛,他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但這絲毫不影響他語氣的堅定,「現在,絕對不能讓狗皇帝知道我的毒還沒有解,若是他知道我沒有幾天可活了,就是拖,他也會將我們拖死的。再說,我不想讓淨心大師有一絲危險。弒天,照我的安排去做吧。」
弒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他主意一定就再難改變,他也不再多勸,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將計劃安排得周密,畢竟,這是背水一戰了,此次計劃關係到那麼多人的生死。
三天後,便是用太子交換淨心大師的時刻,宇文驁提出條件,和皇帝約在不遠不近的洛陽城外五十里地的郊外,那裡地勢開闊,誰都沒法設埋伏,兩方都可以放心,同時,他提出要求,無論怎樣,想讓莊寧一同前來迎接太子,他只是想見她一面,因為他怕以後再也沒那個機會了。
沒想到,皇帝慨然同意,交換當日,他帶著莊寧和青兒,乘坐著分外豪華的馬車而來,宇文驁騎在馬上,微瞇了眼,看著那輛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的寬大的馬車,輕哧了一聲,宇文歧宣,你就極力享受吧,因為,這是你最後一次過皇帝癮了……
……
馬車裡,莊寧陪侍在皇帝的一側,垂首默默地坐著,雖然化了精緻的妝容看不出她臉色的蒼白,但她的心早就慌得不成樣子,她沒想到,宇文驁會提出讓皇帝帶上她,而皇帝也像十分享受一般,爽快地同意了,雖然外人沒說,但是她敏銳地察覺到,這次交換,恐怕沒那麼簡單,兩個男人之間像是達到了某種默契,這次……氣氛十分緊張,她一路過來,看著外面的軍隊都是十分嚴謹的,不經意間傳達出一種信息,這次,兩人怕是要一決生死!
她揪緊了手中的絹帕,眼中一片深沉。怎麼辦?本來以為那個男人再不會牽動她的心,現在的她甚至懷上了皇帝的孩子,但是她發覺她還是在意那個男人對她的看法,即使是他將她逼上了這條路,以她現在的身份和處境,她怕看到他,也怕他終究鬥不過老謀深算的皇帝,會在這場鬥爭中失敗。說白了,她,還是不想他死的。
一隻溫軟的手蓋在了她的手上,她抬眼,意外地對上了青兒帶笑的眼睛,她輕輕掰開她的手心,笑著說:「寧兒妹妹,你不舒服嗎?怎麼手心全是汗。」說罷,她用手絹細細地替她擦去。
皇帝淡淡地瞥了莊寧一眼,沒有說話,他一直在想什麼,清亮的眸子帶著燃燒著一團興奮的火焰。
莊寧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將頭微微別向一邊,輕聲道:「我沒事。」自從上次的事情過後,她便不想再與青兒有什麼接觸,雖然她不能原諒她害她,但是她也不想報仇,只是想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罷了,如今,她莊寧沒有心思再去和這些女人鬥了,因為她的心都被這場奪位之戰牽動著,無暇顧及其他。
青兒見她神色淡漠,也不在意,轉過頭去看洛陽郊外美麗的風光,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像是這次不是身赴險境,而只是陪著皇帝出來遊山玩水一般。
走了沒多遠,就見前方空曠的地方已經搭好了一個偌大的帳篷,帳篷之內擺滿了各種好吃的菜餚和美酒瓜果,而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正立在前面,他的身後很遠的地方站著十名護衛,卻正是先到此處的宇文驁。
對比宇文驁那方的寥寥幾人,皇帝這邊的陣仗未免也太大了點兒,帶了一百精兵不說,前呼後擁地一大群宮女太監著實顯得累贅,宇文驁冷眼看著這一切,直到從馬車上下來一抹淺紫,他的目光才變得溫柔了些。
今日的莊寧穿的是淺紫色的后妃的華服,顯得很莊重,但她眉宇間含著的一抹輕愁和那嬌媚的容顏卻總是可以吸引人的眼球,讓人止不住為她心動,為她心疼,想伸手去撫平她眉間淺淺的褶皺。
即使想要拚命忽視,但莊寧一出馬車,就被那道灼熱得化不開的眼光鎖住,她卻怎麼也無法視而不見,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就算她拚命地提醒自己「他是仇人,他是仇人」,可還是無法讓自己壯起膽子來和他對視。
終於,皇帝領著他們走到了離他十步開外的地方,皇帝帶來的精兵在他們面前一字排開,將他們護衛在其間,透過這道人牆,莊寧終於抬起了眼睛,想藉著這些遮擋偷偷地看他一眼,可是沒想到她才一抬眼,就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眸子,原來,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她。
莊寧蹙緊了眉,狠下心別開了頭,眼角卻掃到了他眼裡的黯淡,若是以前,她從不可能自信地說她能看到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的情緒,可是這次,她確確實實地看清了,他真的在難過,他眼裡的失落和沉痛她居然能感覺到。
是怕失敗吧?她如是想,終於找到了說服自己不去在意的理由。
那樣一個男人,籌劃了那麼多年想要謀朝篡位,到了如今這個關鍵時刻,當然會在意,她不會自戀到認為他是因為自己而有那樣的表情,能默然地讓她拿掉孩子的父親,他的心有多硬,她體會過,如今,她再不可以被他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