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五十 心 理 戰 術(一) 文 / 冰慍
「曹躍武將軍,下面給你念一封你妻子給你的信件。舒殘顎副夫君:『自上次一別,已三年零八個月。妾身為您又添一子,可惜我們的兒子,已經兩歲半多了,還沒見過他的父親——老爺您。可憐吾兒,整天跟妾身哭鬧著,要爹爹、要爹爹。老爺,每當這時,妾身便肝腸寸斷、痛徹心扉!老爺,您快些回來吧,皇孝慈郡主體恤我們這些軍嫂,已經稟明皇上,以後戍邊的將士們,一年換防一次,老爺,我們夫妻,還有我們的孩子,再也不用分開這麼久了……」
念信的自然是可馨,她聲情並茂地一通煽情,只把朝那郡縣裡面叛軍的思鄉情緒,扇到了最高潮。
信是可馨寫的,但是卻是每一位軍嫂的心裡話。
那些本來就不太願意投降北戎國,迫於張紅玉身邊,幾位高級將領的淫威而降的大周朝將士,就蠢蠢欲動,不安心起來了。
再聽說皇孝慈郡主的大名,心裡是更加有愧。這位平民郡主,心裡可是裝著他們這些士兵的辶。
那句「不能讓將士們流血又流淚」的話,感動的他們對著京城下跪,久久都不願站起來。
現在又為他們著想,將戍邊無限期,改為了一年。
這一改,就給了他們無窮的希望了,他們再也不會絕望地眺望著家鄉,擔心再也見不著自己的老娘和妻兒檎。
只能說,可馨深諳人的心理,她這麼一扇乎,不僅大周朝的叛軍厭戰,就連北戎國的將士,都不想打仗。
有誰願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過那種刀頭舔血的生活?
何況季莫陶本來也沒想攻打大周朝,只不過北戎國受災,逼得他們沒辦法,再被有心之人這麼一攛掇,他腦子一熱,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此時,見自己的將士垂頭喪氣,沒有一點士氣,季莫陶馬上召開大臣開會,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會上,左賢王很客觀地說道:「如果真如他們大周朝皇帝所說,微臣看這仗不打也罷,有江翌瀟在,咱們贏不了的。九年前,徐昊澤尚未繼位,大周朝國力,還沒有現在強大,我們都打不過人家;如今的大周朝,聽說在徐昊澤和江翌瀟的努力下,比九年前還要富庶。關鍵是江翌瀟現在娶得妻子皇孝慈郡主,聽大周朝來往的商人說,那是天上貶入凡間的謫仙,本領大得很勒!如果是她和江翌瀟一起來到了這裡,咱們怕是更難對付。」
彷彿要印證左賢王的擔憂,外面真的傳來了夜鶯一樣動聽的聲音,「尊敬的汗王陛下,本宮乃是大周朝的皇孝慈郡主。本宮向您保證,只要您撤回北戎國,本宮就幫助你們抗旱、滅蝗。時間不等人,如此僵持的結果,會使你們北戎國損失更大,想想你們的國民吧,那麼多的老百姓,你只佔有我們兩座城池,無疑是杯水車薪,能解決什麼問題?只有你們國家自身富強,老百姓才有安居樂業。本宮勸您撤兵,是不想傷害兩國無辜的百姓和士兵,並非沒有辦法攻下城池,我們有神武大炮,就是再厚重的城牆,都能轟開。交出叛徒,撤回你們國家境內,本宮以人格保證,一定幫你們解除旱情、消滅蝗蟲。給你們最後半個時辰考慮,如果再不撤軍,神武大炮轟城,你們不要怪我們無情無義。」
話音剛落,就聽轟隆一聲,震天動地的響聲過後,一位士兵來報:「汗王不好了,大周人開始發動攻擊了。那個什麼大炮,威力太大,把城牆前面,炸出兩米多深的深坑。」
季莫陶和手下一聽,趕緊來到城牆上,就聽有人喊道:「我是江翌瀟,季莫陶,趕緊滾回你們北戎國,否則我不介意,再次將你抓獲。」
季莫陶看著城牆下的大坑,和對面二百米遠處立著的兩門大炮;聽著熟悉冷酷的聲音,頭皮都麻了。
說不害怕是假的,九年前,江翌瀟年方十六,就把二十五歲的他,活捉了。
現在他的武功,有多少長進,他自己清楚,怕更不是人家對手了。
季莫陶想要撤兵了,可是還沒等他下旨,就闖進來一位不到三十歲的男子。
男子長了個鷹鉤鼻子,一雙鷹眼,透出毒蛇一樣的光芒。
一進來,就衝著季莫陶喊道:「汗王千萬不要聽信江翌瀟和他婆娘的妖言惑眾。寧王說了,只要你們再堅持一個月,他在京城舉事成功,河南、河西以北的十二座城池,就是你們的了。」
左賢王一聽冷笑,「荀軍師真是會說,再堅持一個月,我北戎國就將成為蝗蟲的天下了。再說了,你們寧王舉事成功不了咋辦?讓我們整個北戎國跟著他陪葬?」
荀文琿,寧王身邊心腹幕僚之一。早在二月前,旱情發生之際,就到達北戎國,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攛掇季莫陶,配合寧王,在北邊起事,弄得徐昊澤兩頭無法兼顧。
可是兩個月前,蝗災還不嚴重,季莫陶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也就沒有聽他挑唆。
待到後來旱情、蝗災越來越重,才在他的扇呼下,開始打起了大周朝的主意。
如今聽他還叫他們堅持一個月,氣的本來如古銅的臉色,變成了黑紫色,說話態度也差了好多,「這話你從來到這裡就開始說,你不記得你說了多少遍,我可記得。早在兩個月前,你就告訴本大汗要堅持,好了,本漢王這一堅持,便是兩個多月,也沒聽見你的主子,在京城有何動靜;如今還要本漢王再堅持一個月,你當本漢王是傻瓜嗎?那麼好騙?」
左賢王一聽,也義憤填膺地接著說道:「別說你許諾我們的十二座城池,還不知能不能兌現,就是能兌現,我們也不能扔下北戎國那麼大一個國家,就為了你這十二座城池?」
「就是,北戎國才是我們的家園,哪裡就能看著她被毀了,而無動於衷?」右賢王也附和著說道。
荀文琿一聽急得,連連擺手,「下臣不是這個意思,下臣是怕你們上了江翌瀟和那個葉可馨的當,那兩人一貫很狡猾,你們聽他們的話,撤回北戎國,他們要是不幫你們抗災怎麼辦?你們可就白白損失了這兩座城池。」
「是啊。」隨後進來的張紅玉,也跟著煽風點火,「江翌瀟一貫詭計多端,大汗千萬不要上當受騙。」
像是要駁斥荀文琿和張紅玉的謬論一樣,外面的喊話聲,又傳了進來,「汗王陛下,您如果懷疑我們的誠意,可以派使臣前來談判。」
喊話聲剛落,就有士兵慌慌張張進來報告:「稟告大汗,叛軍有人偷偷逃跑。」
「報告汗王,大周朝叛軍和我們的將士們打起來了。」這位士兵剛剛說完,就有另一位北戎國士兵,急三火四地跑進來稟告。
季莫陶一聽,摸著自己半那光禿禿的腦袋,垂頭喪氣地對左賢王說道:「你去和江翌瀟談判。」
左賢王本來就極力反對攻佔大周朝的城池,可是那時候大汗被荀文琿鼓動的不聽他的。
現在一見汗王想通了,馬上就去安排了。
荀文琿一看,目露陰狠,故作痛心疾首地對季莫陶說道:「汗王,別怪下臣沒有提醒您,小心有人別有居心啊!」
季莫陶一聽,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這個人說的是你吧?左賢王是本大汗的兄弟,絕不會有異心的。」
說完,一揮手,「來人啊,將這兩個大周朝奸細,送還給江丞相。」
季莫陶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讓左賢王帶著荀文琿和張紅玉,到了大周朝軍隊駐紮的營地。
左賢王赫連萬邪今年三十剛剛出頭,當年也是江翌瀟手下的敗將。
但是他雖然敗在江翌瀟手下,卻對江翌瀟這個人,非常欽佩,覺得他是一個真正的君子。
因為當年江翌瀟打進北戎國,沒有殺個一個無辜的老百姓,甚至還讓隨軍的大夫,救治過北戎國患病的婦老兒童。
後來北戎國歸順大周朝,江翌瀟實現了當初兌現的承諾,「只要你們北戎國不侵犯大周朝,大周朝絕不主動侵犯你們。」
這一次,是北戎國背信棄義在先,人家來了以後,沒有馬上用大炮轟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赫連萬邪心裡是這麼想的,所以見到江翌瀟時,態度極為恭敬,說出的話,也飽含愧疚,「丞相大人,請原諒我們的背信棄義,我們聽了這兩個小人的挑撥,做出了有違我們兩國和平的事情,我謹代表我們的大汗和王庭,向你們的皇帝陛下及朝廷致歉!對不起!」
江翌瀟板著臉,極為不客氣地冷笑:「當初本相率領大軍,撤出北戎國時,你和你們的大汗,是怎麼答應本相的?堂堂男子漢,說出的話,做出的事情,都不算數,豈不枉稱男人?還聽信了別人的挑唆,你們沒有腦子?不會思考?」
「是是,都是我們不對。」左賢王點頭哈腰道歉。
可馨看他態度誠懇,慵懶地說道:「請轉告你們的汗王陛下,不管做何事,都要三思而行,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可賣。你們可有想過,你們一有困難,就到我們國家來燒殺搶掠,有多傷害我國民眾的感情?要是我們經常這樣對待你們,你們還願意相信我們嗎?犯了錯,必須接受懲罰。」
左賢王從進來,就看見江翌瀟身邊,坐著一位身穿天藍色長裙的絕色女子。
長裙繁複富麗之極,袖口和裙裾綴帶著大小相若的珍珠,蜿蜒盤旋繞成鳳凰圖案。一頭烏黑的頭髮盤著了祥雲髻,戴了一枝點翠嵌珠鳳凰步搖。這枝點翠嵌珠鳳凰步搖不是凡品,鳳身是由藍孔雀羽毛拼成,兩面綴著藍寶石珠子,黑珍珠鑲嵌成鳳眼,黃水晶雕成了鳥嘴,小嘴含吊著兩串玉石雕琢成的小墜子。
女子眉如遠黛,眸含秋水,肌膚白皙滑膩,好像他們國家最好的凝脂,花瓣似的紅唇,挺直的瓊鼻,神情慵懶清冷,氣質超凡脫俗。
只是他一進來,就急於道歉,沒顧得上仔細打量。
此番一見,忍不住驚艷,知道這位就是江翌瀟的新婚妻子,大名鼎鼎的皇孝慈郡主葉可馨了。
於是兜頭拜倒,「微臣赫連萬邪,拜見郡主殿下,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吧。」可馨不急不慌地說道:「你們佔據朝那郡縣,是能緩解旱情?還是能緩解蝗災?如此惹惱我國的皇帝陛下,豈不是自討苦吃?你也看見我們神武大炮的威力了,你認為你們的血肉之軀,能擋得住我們的炮火?真是好笑!竟然聽信別有居心逆賊派來之人的攛掇,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們被人賣了,還在背後為人數銀子。趕緊撤兵,情況還不至於太糟,再拖延下去,你們的老百姓和牲畜,全等著變成肉乾吧。」
赫連萬邪有些擔憂地問道:「我們撤兵,你們能幫我們抗旱救災嗎?」
可馨聞言,冷嘲道:「我們大周朝是禮儀之邦,說出的話,向來算數,就是本宮一介女流,也知道一言九鼎,更別說我們的男人了。左賢王大人儘管放心,你們做的事情,連我們大周朝正正經經的小孩子,都不屑做。」
說完,指指荀文琿和張紅玉挖苦道:「像這樣的奸佞之人,都是見不得陽光的鼠輩,以後子孫後代都以他們為恥。」
左賢王被可馨連粉帶嘲,說的滿臉通紅,第一次領教到了中原女子的利齒。
可是,偏偏還讓他無法生氣;因為他覺得皇孝慈郡主,即使罵人,都如同草原的百靈鳥在歡唱,好聽的很。
江翌瀟聽了可馨的話,寵溺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左賢王說道:「郡主的話,左賢王大人聽明白了吧?事實也是如此,不守誠信的人,還稱得上是人嗎?」
左賢王沒法回話,眨巴眨巴眼睛,羞愧的恨不能有個耗子洞,讓他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