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二章 故鄉、雪夜、別離 文 / 劍聖Troy

    北方某處不知名的荒蕪小鎮，幾乎沒有一戶人家的街道上走來了一個婀娜、修長的身影，寒風吹起了那少女的髮絲，額前兩根長長的辮子隨風飄擺，頸間一條精美的白色圍巾下擺也被不時的蕩起，少女本該甜美的容貌此刻卻透著一份十足的傷感、無奈。這座小鎮顯然已經荒廢很久了，駐紮小鎮上的除了拾荒者就是盜賊，此刻這些平日裡窮凶極惡的人卻沒有一個敢打少女的主意，無論是那身影背後的巨型斬劍還是臉龐上那雙銀色的瞳眸，在這片大陸上都只有一個職業的人才會擁有，那就妖魔的斬殺者—大劍。

    緩步走來的少女毫不在意四散逃亡的匪徒，走向了小鎮深處的一座沒有天花板、只剩下半邊牆壁的教堂裡。少女四處打量了一番，視線停留在了一張講桌上幾瓶溢著香氣的美酒上，而後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找了一張不算太髒的椅子坐在了上面。

    「你來了，艾花。」講桌後面傳來了一聲輕呼，聲音的主人赫然是曾經的no.7艾爾達。

    「……嗯，前輩你……」略微遲疑了一下，坐在下面的艾花開口應道。

    「呵呵……安心吧，還來得及，我的極限是明天早上呢……」聽到了艾花的回答，艾爾達微笑應聲，一種解脫的輕鬆感襲上了少女的心頭。

    「……是嗎？」

    「不過來陪我喝一杯？這可是瓦倫西亞的名產『雅利安』紅酒哦？」案桌後的少女再次開口，輕輕伸出一臂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發出了邀請。

    「您知道我不會喝酒的。」艾花略有為難的婉拒道。

    「啊！抱歉，我忘記了。」少女的聲音再次低迷了幾分。

    「不過，今天例外。」艾花輕笑了一聲，緩步走了過去拿起了一瓶紅酒，喝了一口，而後不知是酒中的辛辣還是其它原因，眼角處流下了淚滴。

    北方的日落格外的淒涼，人們來不及鑒賞夕陽那柔和的光，就要面對初升的月夜帶來的絲絲寒意，然而兩名少女卻十分享受這難得的寧靜，大劍的一生中只有在這最後一刻才是真正自由的，沒有妖魔、沒有廝殺，可以見到自己最想見的朋友，可以奢侈的回憶那最幸福的童年，可以毫無忌憚暢想下一個人生，儘管只有一夜的時間。

    「不錯的月色呢，前輩。」艾花看著那美麗的星空、銀色的月光，緩緩開口。

    「嗯！今晚會下雪的。」艾爾達看了一眼天空，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啊？應該是晴天的……怎麼會……」少女疑惑的再次看了看那明亮的新月。

    「這裡一直都是這樣，從十幾年前就是如此了。」回答她的是艾爾達懷念的語氣。

    「十幾年前？」

    「嗯，『晴空飄雪、春日無光』，分別是用來形容北方阿爾方斯平原和西方鑽石山谷的天氣的，傳說是女神在為戰爭中犧牲的人哭泣，所以即使是晴空萬里、春光明媚也無法阻止她們的眼淚……你看，果然下起雪了。」艾爾達幸福的微笑著看向了空中開始不斷飄落的飛雪，彷彿像在那雪花中找到什麼人的身影一樣。

    深夜，月光下紛紛下落的雪格外的美麗，好像天上的星塵飛入人間，兩名少女依舊在暢談著。

    「前輩您好想去過很多地方呢。」艾花心不在焉的說道。

    「啊！做了這麼久的大劍，每次調整排名都會被派往新的地區呢。」

    「呵呵……要是有一天我們不做大劍了，去給商隊做嚮導也許也會是不錯的工作呢。」明明是輕鬆的語氣，卻透著一股絕望、一份無奈。

    「啊！的確……」艾爾達依舊輕鬆回答，說完後兩名少女不約而同的輕笑了一聲，可是那笑聲卻是那樣的淒涼。

    良久，一陣陣的抽噎聲傳來。

    「……」

    「艾花？怎麼了？」艾爾達微閉著雙目開口問道。

    「前輩！你好狡猾！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選擇我？」帶著哭腔的少女，在嗚咽之間斷斷續續的說道。

    「對不起，跟我同期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為難你了……」艾爾達嚥下了一口酒，漠然的說道。

    「我不相信……明明前不久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吶……前輩，會不會是你搞錯了……你明明那麼強……怎麼可能？」少女攥著拳頭，因痛苦悲傷而扭曲的神情，抱著一絲僥倖的問道。

    「傻丫頭，我們的極限都是這樣的，毫無徵兆、突如其來，一剎那間抹殺掉你一切活下去的希望。」艾花歎了口氣，無奈的開口給出了絕望的回答。

    沉默了良久，逐漸平靜下來的艾花諾諾的開口：「艾爾達……我能叫你一聲姐姐嗎？」

    「好啊，小時候我是家裡的獨生女，剛好想要一個妹妹呢。」艾爾達溫柔的一笑，看了眼懷中大劍清淨的劍刃中已經開始扭曲的臉龐，而後又望了一眼已經越來越淡的天空，攥緊了手中的大劍。

    「姐姐……」少女的口中傳來了一聲輕呼，親切、溫暖。

    「嗯。」艾爾達欣然的一笑，本該猙獰的臉在那一刻卻是美艷不可方物。

    「為什麼不覺醒？姐姐很討厭覺醒嗎？」看著越來越淡的月色，艾花的眼角已經乾涸，不知不覺間五指開始探向了身側的大劍。

    「……艾花，你知道這裡是怎樣變成現在這樣的嗎？」艾爾達開口反問，而後不等少女回答，緩緩開口：「是覺醒者的狩獵活動造成的，這片土地、這個巨大的阿爾方斯平原的擁有者是深淵『白銀之王』伊斯利，他手下的北之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來覓食，這裡就是他們狩獵後的遺跡，艾花，我不想屠殺曾經的同類，更不想殺那些跟我有一樣命運的戰士。」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下不了手？」艾花握著手中的劍手臂開始顫抖。

    「我一直在等這樣的雪夜，想要最後看一眼家鄉的雪，如今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明早之前如果你還下不了手……我就用自己的劍結束我的生命……艾花……請別讓我那樣為難……」

    新月淡去，紅日初升，艾爾達冷冷開口：「動手吧，艾花。」

    『嘩』，一陣甲冑的聲音傳來，艾花起身低著臉龐，讓人看不見她的眉眼、表情：「姐姐，我好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接受這樣的命運，雙子女神不是應該護佑世人的嗎？為什麼面對近在咫尺的我們她們可以無動於衷！我們拋棄了一切去斬殺妖魔，為什麼要接受這樣的結局，我不甘心！」

    「艾花！你可曾看見過微笑的雙子神像……神明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真的那般全知全能的存在又怎會露出那樣痛苦的表情……人力終有窮盡之時，只要你還想繼續作為人類活下去，就一定會有竭盡全力也無法改變的事情，但是……我依然不後悔，我守護了該守護的，得到了該得到的，我快樂過、哀傷過，到了最後一刻有自己喜愛的妹妹陪著我，艾花，其實……不知不覺間我們並不比人類缺少了什麼，所以……請讓我享受最後一個願望，讓我作為人類死去吧。」少女微笑的看著高高在上的雙子神像說完了最後一句話，講桌後，一柄大劍貫穿了艾爾達的心臟，一雙顫抖的手臂好半天才鬆了下來。

    「姐姐，我不會忘記你的……一定……希望我的最後一刻……也能像你一樣……幸福。」艾花抽出了自己的劍，轉向了案桌前，相處暢談了一夜不曾對面而視兩人終於在此刻真正的重逢，雖然已經陰陽相隔。

    艾爾達仍然是那樣的美麗、英氣十足，只是嚴肅的嘴角微微翹起，一雙緊閉的杏眼透著一絲幸福、安心，微微垂下的雙手猶自抱著自己的大劍。

    『呵呵，爸爸、媽媽，今天教會教了好多東西，我背給你們聽……』

    『媽媽，我們來玩捉迷藏，爸爸當鬼……』

    『你們看，今天我跟隔壁嬸嬸學會了做蛋糕，你們快來嘗嘗……』

    天際中幾團雲朵似乎浮現出了兩個身影，正在張開雙臂親切的看著微笑長眠的艾爾達。

    『爸爸、媽媽，對不起，我來晚了，不過這一次，沒人可以打擾我們了，我要頌教典給你們聽、跟你們繼續玩遊戲、還有做蛋糕吃，哦，對了，我還認識好多朋友、和一個妹妹，你們看到了嗎，你們的女兒……真的很幸福……』

    三日後，北方駐地戰士no.7艾爾達殉職的消息傳入了史達夫，原no.17艾花接任no.4也離開了阿爾方斯平原，一切一如既往的恢復平靜，只有那不知名的小鎮上，一個以劍為碑的墳墓提醒著人們，一名曾為他們廝殺了一生的少女死在了那裡，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背棄自己的信念，

    （艾爾達這個人物在好多小說裡都有過描述，我思來想去沒有給她加其它奇思妙想，只是想呈現一個正常的大劍給大家看，這樣的她們應該才是最感人的吧，下一章就是正式的第二單元了，小劍挺矛盾的，有人說我不該給每個人物都加上那麼多細膩的感情描寫，甚至說我不尊重原著，對我打擊挺大的，大劍原著除了古妮雅其它人物的感情世界幾乎到了蒼白無力的地步，難道真的要我寫的跟八木一模一樣？轉頭看了一下其它論壇裡的評論更是揪心，這邊說我感情寫的多了，那邊又說感情戲寫的不夠，是敗筆，簡直是在逼我棄坑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