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續】050.醫術之鼎 文 / 帕蒂洛米爾
九太翁離開的突然。舒虺璩酉
不過，似乎波洛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九太翁死後轉移到太平間不久，她便找來了殯儀館，將九太翁的遺體送去火化。
當天晚上，她打電話通知了以前九太翁的那些舊友。
第二天，便開了追悼會。
一切程序舉辦的過快，再加上九太翁的治療在白澤經營的小白兔醫院，所以，九太翁過於不和尋常的死亡，並沒有招來多餘人的質疑嫦。
一早，神祁明便穿了黑色素裝來到九家。
此刻的天空是灰濛濛的，來人還不是很多。
神祁明靠在落地窗邊，靜靜地看著靈堂前擺放的九太翁的照片，不動神色地拿捏著手中的那只白色菊花，神情黯然土。
「請問，您是……妖企的ceo……神祁明先生嗎？久聞大名啊！據說妖企和九家這幾年走得很近，能見到您本人真是榮幸啊……」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同樣手握一隻菊花走了過來。
「……」
神祁明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他抬起頭，禮貌性的一勾嘴角，然後淡然轉身離開。
這是今天早上的第六個了。
就算自己不經常出現在人界，可是，他這幅妖怪獨有的氣息和容貌，還是會讓這些敏感的商業人士發現他的存在。
在那些人眼裡，從來不存在什麼追悼會慶功會，這些都是作為社交利益的絕佳場所。
「需要眼鏡嗎？」
就在這時，一副墨鏡從神祁明身旁遞了過來。
「嗯？」
神祁明聞言，側目。
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穿著簡單的黑色連衣裙，腳下一雙粗跟皮鞋。
一頭黑色的長髮被高高挽起，清秀靚麗的面頰，掛著平靜的笑容。
「九……無月啊。」
神祁明垂眼，接過九無月手中的眼鏡，戴上。
「王上還記得我的名字……真是榮幸啊。」九無月慢慢靠在神祁明旁邊的落地窗上，看著對面牆壁上懸掛著的九太翁的照片「多謝王上願意告訴我……我才確信了洛洛活著的信息……雖然洛洛趕不上見爺爺最後一面了，但是，能趕上哀悼會也好……」
「和白澤在一起感覺如何？」神祁明聞言，用餘光打量著九無月。
「嗯，白澤很體貼，很顧家，很照顧女兒，感覺，和白澤結婚，是我這一生最正確的選擇了……」
「是麼……」神祁明收回眼神「你已經成為了一名好妻子了。」
「能得到王上稱讚，感覺真是受寵若驚……」九無月垂下眼，微微一笑，然後若有所思地抬起頭「王上……和爺爺談過了吧？」
「嗯。」神祁明將眼神瞟向一邊。
「看來……爺爺在臨死前給王上留下了不好的會意……」
「你猜到了？」
「這倒不是。」九無月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封信，他的外皮是用粗糙的牛皮紙包裝的。
「……」神祁明瞟了眼信封。
「這是爺爺讓我交給你的……」九無月對上神祁明的視線「在一個星期前……爺爺就被下達了病危通知……那時候爺爺寫下這封信。
不過，那個時候爺爺不讓我交給你……
爺爺說，你值不值得交託這封信，由我來決定。」
「……於是？」神祁明笑了一下，沒有笑意。
「我覺得給王上你沒關係……隱約之中，我還是相信王上的。」九無月將新遞給神祁明。
「是麼。」神祁明接過信，手指燃起一抹白火，將信封燃燒乾淨，留下白色的信紙。
他打開，只見上面只寥寥草草地寫了一行話：
「如果你真的打算做的話，那就代替我，去保護她們吧。」
「呵……」
神祁明看完，頓時失聲笑了出來，他的眼中散開一抹無奈。
「怎麼？寫了什麼？」九無月抬眼，想去看信，而神祁明卻已經讓白火連最後的信件一起燃燒乾淨。
「你和洛洛，一直被九太翁用奇怪的方式深愛著。」
神祁明搖搖頭。
「的確是這樣的。」聽到神祁明的解釋，九無月像是大概才到了什麼，她笑「爺爺一直都是那樣……雖然對我們很過分，有時候過於教條化讓人很討厭。
可是，他其實是在用他的方式愛著我們。
爺爺他……從小到老，因為和狼王族的契約問題，已經失去了無數至親。
他不想失去我們，所以，他竭盡全力想要將我們培養成符合狼王族口味的存在……為了，讓我們在無法抵抗的勢力下，活下去。」
「……感覺我們狼王族罪孽深重啊。」神祁明聞言，歎了一聲，抱起雙臂「那，洛洛知道麼？」
「洛洛……比任何人都要愛爺爺。」九無月苦笑一聲「洛洛雖然從小在家裡沒什麼地位，可是，爺爺也從來不許有人欺負她。
雖然說可能是因為害怕貓又，可是，爺爺的確也在用他腐朽的方式保護著洛洛……」
「……」
「人啊，只有在失去之後，才會想起來那個人對自己有多好，兩個人之間有多少美好……然後，再一個人哭泣。」九無月垂下眼。
「媽媽？媽媽媽媽……」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色蕾絲裙的小女孩從不遠處跑了過來，撲進九無月懷裡。
「怎麼？爸爸呢？」
九無月對神祁明示以抱歉的微笑，然後低下頭抱住小女孩。
「爸爸正在整理東西……」小女孩說著，抬起頭，看著神祁明，而神祁明此刻也正看著她。
「媽媽……他是誰啊。」小女孩指著神祁明。
「嗯……」九無月聞言，微微一怔，有些困惑地看向神祁明。
神祁明見狀，揚起唇，蹲下身子，撫摸著小女孩的頭髮「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白麗苛……」小女孩怔怔地看著神祁明，天真地道「叔叔你的眼睛像太陽一樣，是金色的，好漂亮……」
「是麼，你倒是和你爸爸一樣，皮膚白的像雪，像白雪公主。」
「真的嗎？」白麗苛頓時有些小興奮，她原地轉了個圈圈，然後伸出雙手抓住神祁明「叔叔叔叔，那你叫什麼？」
「麗苛！」九無月頓時焦急道。
就算這裡是人界，可是，麗苛畢竟是有妖怪血統的，怎麼能直接問自己世界的帝王尊姓大名呢？「我叫神祁明。」然，神祁明並沒有在意，他微微一笑「我是你的小姨的丈夫，以後要叫我姨夫，不能再叫我叔叔了，明白麼？」
「姨夫……」麗苛聞言，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九無月「媽媽媽媽，帥叔叔是我的姨夫？」
「呃……嗯。」九無月只好點點頭。
既然神祁明都這麼說了……那就是吧。
「哇哇哇，那就真的是我的姨夫啊！」小麗苛頓時撲到神祁明懷裡「那那那，姨夫姨夫，我的小姨呢？」
「小姨還在來的路上。」
「哇，那我給姨夫變個魔術吧？」麗苛聞言，歡快地拍著手。
「好啊。」神祁明點頭。
「姨夫你看好了……」麗苛說著，鬆開神祁明，將神祁明手中的菊花拿起來，將花瓣一片一片摘落，然後用腳在花瓣和花枝上用力踩了又踩。
直到整朵花變成爛泥才停腳。
「姨夫你看，花花壞掉了呢。」
「嗯……」神祁明點頭。
「但是，能回去哦。」麗苛說著，蹲下身子，伸出雙手。
瞬間，在她手心張開白色的結界，那結界將地上破爛的花朵包裹起來，所有的花朵發出一陣光亮。
緊接著，結界中心，那些破爛的花瓣以驚人的速度恢復成了當初綻放的白色菊花！
神祁明的神色頓時一怔。
「看，姨夫！」
小麗苛笑著從地上拾起菊花遞給神祁明。
「……」接過花朵，看著花朵依舊盛開如初的姿態，神祁明慢慢抬起頭，有些嚴肅地看著有些慌張的九無月。
「這個孩子……能起死回生？」
「……不，不能。」九無月頓時搖搖頭「白澤測試過，這個孩子，不能做到起死回生。但是，凡是元神還沒有離開動物的身體，就算那副身體已經爛成碎片，這孩子也能將那個動物救活……」
「也就是說，一旦她成年，就有能力將元神沒有離開身體的任何妖怪救活？」
「也許吧……」九無月心事重重地點點頭「但是，這個孩子有先天身體上的缺陷……她，先天妖力不足，除了治癒術，她一點戰鬥力都沒有。
大概……是因為我的關係……
所以，雖然這個孩子的能力很強大，可是，目前為止，她的妖力只能救活一隻小泰迪大小的動物。
曾經試著救活一條狼狗，結果，狼狗是醒過來了，不過是殘廢……而且，孩子當時發了高燒，因為妖力不足，痛苦了很久。」
「……為什麼剛發現她的能力的時候不說？」
「……」九無月聞言，有些害怕道「白澤說……這種能力，和起死回生幾乎沒區別了……而麗苛天生弱小……
一旦被妖界知道，一旦被梨雪世知道……」
「麗苛會有殺身之禍。」神祁明聞言，接下了九無月的話。
「沒錯……」九無月重重地點點頭「醫狐和邪狐本就是九尾妖狐的能力……雖然九尾妖狐能力分家之後，醫狐和邪狐都在各自的領域得到了發展……
可是，畢竟法術和醫術不分家……
邪狐的妖術在梨雪世這一代到達了鼎盛，他本就有吃掉醫狐得到九尾原始之力的想法……如果讓他知道，麗苛正是醫狐的鼎盛能力的話……麗苛就會小命不保……
我和白澤都沒有能力保護這個孩子……
所以，我只想讓她作為人類活下去……」
「這個孩子，總有一天會意識到自己不是人類。」神祁明看著麗苛一臉茫然的表情，輕輕拉住她小小的手，然後手中燃起一抹白火，用他的妖力結晶做出一枚晶瑩透亮的鐲子，掛在麗苛的手腕上。
「這是什麼？姨夫？」麗苛疑惑地看著白色的鐲子「戴上後感覺身體好舒服啊。」
「這是姨夫的妖力結晶，有姨夫的妖力在裡面，當你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能夠給你提供一定妖力……而且，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能為你張開只有姨夫才能張開的結界。」神祁明看著麗苛微笑。
「王上……？」九無月頓時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她不能讓梨雪世知道……可是，她被梨雪世知道是遲早的事情。」神祁明神色再次一沉「如果梨雪世得到了她的力量，那麼，梨雪世則會成為攻守兼備的妖怪。
解決起來……太麻煩了。
所以，在我想到怎樣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前……我會用我的妖力保護著她，而你，也要盡可能教育她，不要在陌生人面前展露這份才能。」
「嗯。」九無月慌忙鞠躬「謝謝王上……」
「媽媽……」
看到九無月對著神祁明鞠躬，麗苛不理解地搖著九無月「媽媽你為什麼要叫姨夫王上呢？」
「……那是姨夫的小名。」神祁明接過麗苛的話「不過，麗苛要叫我姨夫才行，明白嗎？」
「嗯，我明白。」麗苛乖巧地點點頭。
「那……」
「麗苛？啊……王上？！」
聽到麗苛乖巧的聲音，神祁明正想說些什麼，背後卻猛然傳來白澤嚇了一跳的大叫聲。
神祁明頓時眉頭一皺。
白澤就算當了父親，還是這個德行嗎？
不過……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大兒子和自己吵架還甚至吸毒，兩個小孩子失去了母親的記憶，自己因為痛苦就將他們托付給育兒科……
想到這裡，神祁明轉過頭，看著一臉慌張的白澤。
「不可以啊爸爸。」
見到白澤的表情，小麗苛顯然很不高興「爸爸你不能叫姨夫的小名，姨夫不喜歡大家叫他小名，爸爸你要叫姨夫妹夫才對。」
「妹……妹夫？」
白澤一聽，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這什麼情況？
雖然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是王上的姐夫，可是……稱呼王上妹夫……這……這……這……
「……」
白澤頓時一臉冷汗。
他只是路過要不要碰到這麼悲催的事啊……
「姐夫也到了，那就好，一會兒追悼會就開始了，大家準備一下吧。」見白澤僵硬在原地，神祁明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他身旁，自然地開口道。
「王……上？」白澤聞言，機械地看著神祁明。「自然一點。」神祁明一笑，然後拍了拍白澤，勾上他的肩膀，表現的就像是正常人家親兄弟見面似得。
「自然……」白澤勉強讓自己笑……
「爸爸你笑的好像哭啊。」麗苛看著白澤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是麼……」白澤把臉別到一邊去。
「麗苛，這是爺爺的追悼會，你怎麼可以笑。」九無月頓時拍了拍麗苛的小腦袋。
「唔……媽媽我錯了。」麗苛慌忙道歉，然後抬頭看著神祁明「那，姨夫，小姨她什麼時候來呢？」
「……應該，一會兒吧。」神祁明聞言，若有所思道。
那天和洛洛分別之後，就沒有再見過洛洛。
他原本以為，這種黑色場面，洛洛應該會到的比誰都早……不過，她居然這個點都沒來……
為什麼……
「那個……王上。」看到神祁明心事重重，九無月想了想，猶猶豫豫地開口。
「嗯？」神祁明聞言，抬頭看著她。
「洛洛回來的話……王上……還打算回妖界……或者帶洛洛回去嗎？」
「……」神祁明聞言，頓時對九無月的表情豁然開朗。
她是在旁敲側擊問自己：到底是打算繼續在妖界當皇帝維持和洛洛的不正常關係，還是打算來人界和洛洛定居結婚。
「我會留下來。」神祁明頓了一下「妖界那邊已經有了議會，虛位王權只有自保的力量。」
「那……」
「我會在今年年底，給洛洛的婚姻一個交代。」神祁明含笑，金眸閃著溫柔的光「所以，不用擔心洛洛，她會很快樂。」
「那……那真是太好了。」九無月聞言，頓時勾起唇，安心地笑了。
隨後，她蹲下身，拍了拍麗苛「爸爸收拾那邊的桌子，媽媽去接待來人了，你去裡面的房子，把菊花放好，好不好？」
「不要！」麗苛頓時抱緊了神祁明的手腕「我要和姨夫在一起！我要做姨夫的新娘！」
「喂喂……」白澤頓時捂臉，自己這麼小的姑娘居然被王上勾.引走了，罪過啊罪過……
「麗苛！」九無月頓時焦急。
「沒關係，讓她在這裡吧。」神祁明看了看麗苛，抬頭看著九無月。
「這……」見神祁明並不反對，九無月無力地看著麗苛「算了……你如果想的話，可以和姨夫在一起，不過，不要吵聽到了嗎？」
「嗯！我會乖乖的！」麗苛聞言頓時點點頭。
「那……我和白澤去忙了……」
九無月說著，對神祁明微微頷首，然後隨同白澤轉身離開。
「姨夫你好像國家領導人呢。」
見白澤和九無月走開，麗苛抬頭，看著神祁明道。
「是麼？」神祁明微微一笑，故作調皮地眨著他那桃花內斂的內雙「姨夫在打算和小姨結婚之前，的確是國家領導人呢……」
「姨夫真愛開玩笑。」麗苛嘻嘻一笑。
「呵……」神祁明聞言，微微一笑，然後將視線轉向窗外。
洛洛……
還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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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會是在八點半開始……
哀樂奏過禮炮放過之後，不知哪裡來的和尚開始在遺像前念著一串經文，所有人席地而坐，聽著經默默哀悼。
唸經過後，由來者一一為死者送上白菊花和悼詞。
送過花之後，神祁明便走到了窗邊，靜靜地靠在窗戶上，淡然地看著眼前來來回回行走的人群。
雖說他站在拐角，可是，來往送花的人看到他，總是會對他輕輕點頭示好，然後才走向遺像。
「姨夫……」見到這番景象，小麗苛抬頭看著神祁明「為什麼，大家都要給姨夫鞠躬呢？姨夫又不是死人……」
「因為……」
因為在他們眼裡，誰的死其實都與他們無關，對於陌生人、特別是商人而言，他們看到的只是這場哀悼會帶給他們的利益關係。
話應該這麼說。
但是，神祁明並沒有說出來。
孩子在小的時候，需要讓她學會的不是認清社會多麼冷血多麼無情多麼自私殘酷；而是應該讓她學會如何在這個冷血無情的社會上做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低下頭，看著麗苛，然後摸摸她的頭「因為，他們尊敬姨夫……將來你要變得很強，做出對社會有巨大貢獻的事情，這樣大家都會需要你，把你當作英雄，到時候，你走到哪裡都會受人尊敬。」
「哇，姨夫是英雄。」麗苛頓時滿眼桃心。
「所以，麗苛也要努力。」
「我當然會努力！像姨夫一樣！」
「那就好。」神祁明收回視線，繼續望著一旁。
「爺爺！」
然，就在這時，神祁明的身後方忽然傳來一個女孩痛苦的哭泣聲。
那聲音太過於熟悉，讓神祁明慌忙轉過身子。
只見在他不遠處，一個一頭金髮的少女，正和九太翁的現任夫人廝打在一起，而那金髮女孩，雖然是墨綠色瞳孔，可是，那軟軟萌萌的模樣，除了他家洛洛不會有他人！
「洛洛……」
看著她滿臉淚水的模樣，神祁明頓時胸口隱隱一疼。
「姨夫……？」麗苛看著神祁明，慌忙道「姨夫你怎麼了？」
「乖麗苛。」神祁明摸摸麗苛的頭，朝著那邊走去「我去接小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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