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可是不服？ 文 / 踩牛屎的山羊
「公台兄神算！」曹操在盧縣南面，看著黃巾從破開的口子裡潮水般湧出，一臉笑意，對著陳宮真心實意的說道。
說完這話，曹操唏噓一番，顯得很是感慨。帳下先有荀彧定下數年發展大計，再有陳宮縱橫捭闔四處拉攏人脈，只要一切順利，這一次打完袞州黃巾，他曹操靠著這一隊黃巾就可以組建數萬精兵，就有了全盤侵吞袞州的實力！
陳宮聽到曹操的讚賞，也不客氣，隨意的向曹操擺擺手，面上自得的接下了。
對陳宮的無禮，曹操一笑了之，並不以為意。
這時的文士，大多這樣的性子，或恭敬守禮，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或放浪不羈，一切事情都要跟傳統對著幹。曹操少時在洛陽廣結天下好友，連南陽許攸這樣的都能引為知己，更何況陳宮呢!
想罷，曹傲臉色凜然，對著身邊將校喝道，「諸將士聽令！嚴格控制黃巾奔逃路線，今日我就要把這黃巾全部趕進東郡！」
一眾武將轟然應諾！
盧縣北邊，蕭文一臉憤然的正對著張邈說道，「張太守，看此時情形，必是南邊曹操處出了岔子，文擔心劉岱刺史安危，欲往西邊支援，那麼這」
「賢侄但去無妨！」蕭文還沒說完，張邈就明白了蕭文的意思，立即應允道。
不論他張邈心中對於劉岱觀感如何，也不論他張家跟曹操達成了什麼協議，總之能給曹操使個絆子，他張邈還是極為樂意的。
蕭文略顯猶豫，看了戰場一眼。張超看出了蕭文的擔心，面上輕笑說道，「元德速去！此處自有我等照應！」
張邈聽說，也失笑道，「元德莫憂！子源的本事你尚不知，此番就看子源的好了！」
見張邈張超都對「子源」如此有信心，蕭文好奇的再次打量了臧洪一眼，心中暗暗思肘這「子源」到底是何方神聖。
臧洪見蕭文看了過來，臉上仍舊鎮定自若，朝著蕭文善意一笑，當即抱拳上前一步，「子源謝過諸位大人信任，這就去指揮兵馬，必不叫黃巾再從北邊突圍了！」
說罷，臧洪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蕭文見狀，對臧洪更感興趣，不過時間緊迫，只得收回心思，向張邈等告辭，「既然如此，文也去了！」
片刻之後，蕭文帶著甘寧陳到趕到劉岱這面戰場，可是黃巾眾實在太多，蕭文怎麼都殺不到劉岱身邊去。
此時的劉岱狀若瘋癲，顯然已經明白了曹操的險惡用心，一面指揮帳下兵馬嚴防死守，一面止不住的仰天大罵，「阿瞞小兒，我劉岱誓死都不會放過你的！」
劉岱能不失態嗎？
雖然劉岱在濟北剿匪已經半年了，但是身為袞州刺史，袞州的一舉一動他劉岱焉能不知？曹操之前雖然明面上只是在為入主東郡造勢，但是圖謀袞州的野心簡直路人皆知，又怎麼能瞞過像劉岱這樣混跡了朝堂一輩子的政客？
是以這邊黃巾之圍剛一出現問題，劉岱就明白了必是曹操使詐無疑，而且劉岱還略一深思就明白了曹操此舉的奸詐之處，因為劉岱已經被曹操這一手給逼到絕路上了！
放黃巾向東郡去，則日後曹操必然勢大，到時曹操收編黃巾精銳，一下子可以組建出數萬數十萬的大軍，他劉岱可就再也控制不了曹操了；又或者劉岱拚死阻止黃巾竄入東郡，但是這樣一來，劉岱損失慘重，甚至以此時的形勢來看，就算是劉岱和鮑信一起殞身其中都不是不可能，這叫劉岱哪裡還有活路？
狠狠的罵了曹操幾句，劉岱雙目發紅，從親衛手中奪過佩劍，再揮手拂掉髮冠，舉劍指天高聲道，「鮑信！曹操不給我二人活路，我們又豈能就這麼讓他如願？殺！狠狠的殺！拼著戰死，我也要力阻黃巾去東郡!」
喊罷，劉岱大軍奮死抵抗！
黃巾本就人多，此時又於絕境中發現了一線生機，兵法有雲，歸兵勿擋，現在這些黃巾雖然算不得歸兵，可道理都是一樣的！
劉岱現在的情形，就如九天之上的黃河水轟然傾入大海的一剎那，突然在入海口處樹立了一根參天柱石，身周無半分依仗，孤零零的以腐朽身軀生生要阻擋天地浩然之勢，這樣子如何會有半點英雄本色，有的只是一抹深沉的淒美！
蕭文已經從側面殺到了劉岱不遠處，但就是這十數丈遠的距離，仿似成了世間最最遙遠的距離，蕭文突襲之下帶來的數千兵馬，現在連保持陣型都難，談何支援劉岱？
劉岱死局已定！
「興霸！」蕭文目眥欲裂，急聲大吼，「殺！殺！拼著我們這幾千人被打殘，也要把劉岱刺史給救出來！」
以司州此時荒廢的情況，得不到這百萬多黃巾眾，兩三年後蕭文拿什麼跟曹操比，拿什麼優勢從曹操手裡迎回獻帝？
被斷了活路的又何止劉岱一人？
蕭文身為帝婿，再加上帳下諸多忠於大漢的老臣，若是不能身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日後必然被曹操奉天子旨意呼來喝去，大業不成，百年後五胡亂華依舊，蕭文豈能甘心？
「殺！殺退黃巾，一定要救下劉刺史！」
「殺！」早就按捺不住心中好戰之氣的甘寧陳到，看到蕭文的樣子，沒有絲毫遲疑，接到命令大吼著就衝了出去！
接下來好一番混戰！
除過曹操一方出工不出力，剩下的三面全部奮勇廝殺，尤其劉岱加上蕭文，兩軍匯合，又有甘寧這樣的萬軍上將，更是軍心大振！
可惜黃巾實在太多了！
數十萬黃巾外加近百萬家眷，一心一路西行下去找到一處安身之地，又哪裡是數萬十數萬官兵可以阻擋的了的？
戰爭持續了一日一夜。
當如血的夕陽再次照耀到濟北的時候，濟北大地除過遍地屍體，就只剩下幾隻孤零零的烏鴉，在戰場上空嘶啞的叫鬧著、慶祝著這一場人間盛宴。
濟北相鮑信終究戰死，劉岱於亂軍之中瀕死之際，被甘寧殺到身邊救下，但是劉岱身受重傷，眼見藥石無所醫，大去之期不遠矣！
曹操得計。
劉岱鮑信蕭文擋住黃巾最主要的攻勢，張邈曹操兩人從側翼殺傷黃巾大部戰力，剩下的不到二十萬黃巾兵勇還有近百萬家眷，到最後還是被田楷劉備一路給趕到了東郡去了。
至此，黃巾兵死傷過半，士氣全無，糧草用盡，於東郡再次被諸人圍困之後，終於敗下陣來，主動遞了投誠的帖子。一百多萬百姓，黃巾渠帥算準了法不責眾，投降的時候臉上有的，除了對同袍戰死的悲哀，還有對官府赤果果的仇恨，沒有絲毫內疚之情。
「咳咳！」蕭文還沒有走到劉岱的營帳，就聽到了不住的咳嗽聲傳來，心中不由一歎。
就算是甘寧和陳到的三千多人馬損傷殆盡，就算是甘寧陳到都負了傷，就算是到最後蕭文都不得不親自上陣殺敵，就算是麴義的弓弩兵也不得不提前出線在眾人視野，就算是臧洪的表現比蕭文期待的要好的多的多，劉岱還是沒救下，要死了。
走進帳子，刺鼻的草藥味逼的蕭文不得不皺起眉，劉岱仰面躺在榻子上，身上數處重傷，最重的一處在肺上。有一黃巾小校，用長矛把劉岱的肺戳穿了。
劉岱有袞州最好的醫療資源，所以暫時還能撐著不死，不過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蕭文看著劉岱奄奄一息的樣子，心中惻隱，再加上帶來袞州的這一萬多馬步兵損失過半，蕭文再也無心去關注什麼東郡什麼黃巾什麼司州的事情了，只是默默的站在劉岱床榻前，靜靜的看著下人給劉岱餵藥。
喝完藥，劉岱艱難的動動嘴，示意下人退出去，偏偏頭，略略的望了蕭文一眼，就又把頭轉正，直勾勾的看著帳篷頂，就這幾個動作，劉岱的脖頸處就傳出了吭哧吭哧的喘氣聲，歇了良久，劉岱掙扎著說道，「賢侄，鮑信的喪事處理好了嗎？戰死的士卒下土安葬了嗎？」
蕭文其實真沒有料到劉岱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關注這些事情，封建士大夫的道德情懷，終究是已經刻畫到了骨子裡的東西，心中感慨，蕭文的情緒也微微起伏，頓了一下平靜一下心情，對著劉岱行禮回道，「刺史大人放心，鮑濟北的後事由張邈太守出面打理，一切按照規格妥善置辦了。戰死士卒的屍體，文下令全部燒燬，在盧縣設置了公募，家眷的撫恤事宜也在操辦中。」
劉岱聽到蕭文的話，喘氣聲漸漸的平緩下來，像是放下了一樁心事，又像是在積蓄力量。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就在蕭文等的都要昏昏欲睡的時候，劉岱突然說了出聲，乾淨利索的說了一句，「你可不服？」
就像是剛才歇息積攢的全部力量就是為了這麼一句話似的，劉岱這一句話，當真叫蕭文心中一驚！
「你可是不服？」蕭文沒有回話，或者劉岱以為蕭文沒有聽清，又或者劉岱只是單純的想重複一遍，又歇息了片刻，劉岱再次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