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第八章 機遇與挑戰 文 / 踩牛屎的山羊

    （）

    蔡琰和肖倩蓉的會面是極簡單也極直白的。【高品質更新】一個大漢侯爵側妃，一個商賈之家的庶女，身份間的巨大差距讓二人就算有心也做不到「姐妹」相稱，這差距是如此明顯，就像是金釵步搖和裹發素巾的區別一般，直觀卻又不可逾越。

    數年的朝夕相處，蔡琰完全明白蕭文的心思。蕭文不介意肖倩蓉如何如何，但蕭文絕對不能容忍有人傷到了趙雲。

    「這是肖護謀反的證據。」說出這句話，蔡琰開始仔細認真的盯著肖倩蓉的眼睛，以女人的角度，這雙眼睛既沒有顯得過大從而有些水汪汪的浪蕩媚態，也沒有顯得太小影響了整張臉的觀感，線條更是柔和適中，總而言之，這雙眼睛符合所有關於美貌的標準，儘管現在裡面閃爍著深深的驚詫以及片刻之後更深沉的驚駭！

    還挺聰明。這是蔡琰對她的第二印象。一瞬間就能從她老爹的事情反應過來，明白之後跟趙雲的距離越來越遠，這個女子顯出了超乎蔡琰想像的機敏。

    看著臉色漸漸發白的肖倩蓉，蔡琰心中開始歎息。不知道這姑娘到底算是幸運還是不幸。若是這事往前擱十年，肖倩蓉不管有沒有一個謀反的老爹，都不可能嫁給大漢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騎兵將軍。也只有在蕭文這裡，才會覺著身份完全沒什麼，就算是趙雲娶肖倩蓉為正妻也無所謂。這算幸運吧。

    但也就是在蕭文這裡，才會講究是不是真心。所以對於肖倩蓉被捲入她老爹謀反一事，蕭文顯出了近乎偏執的冷漠。今天蔡琰的到來，只是對於肖倩蓉的第一次考驗而已，倘或今天肖倩蓉不能讓蔡琰滿意，那麼她連得到參加第二次考驗的機會都沒有。這要求對於如今大漢所有的女子來講，似乎都有些過了，儘管蔡琰和萬年對蕭文都做到了這一點。

    「子龍趙將軍知不知道？」壓抑的抽泣聲沒有讓肖倩蓉顯出梨花帶雨的柔弱，也不似無言的哽咽那般更能煽動蔡琰的感情，但是從這壓抑，蔡琰還是覺出了肖倩蓉的果決，與堅毅。而從「子龍」到「趙將軍」的稱呼轉換，也表示這女子心裡雪亮雪亮的。

    這些全部都符合了蕭文的要求，換個角度來說，蔡琰在這樣的情況下，才可能發揮自己的作用，稍稍幫到眼前這命運多舛的女子。

    蔡琰輕輕的搖搖頭。看到蔡琰的動作，肖倩蓉臉色大為好轉的同時，卻又有一絲失落夾雜其中。趙雲既然不知道，那就意味著她還可以留給趙雲一個完美的形象；而趙雲既然不知道，那也意味著在豆蔻少女的心中，踏著五彩祥雲從水深火熱中救自己出來的英雄，絕對不會來了。

    矛盾。幸與不幸。誰又分得清哪種會更多些呢？

    「阿爹舉動異常，其實我早有懷疑了。」輕輕梳攏一下耳鬢散亂的秀髮，肖倩蓉開始老老實實的面對蔡琰。不過她的這句話，讓一開始就表現的雍容華貴氣度沉穩的蔡琰，也突然一下子驚疑起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或者會覺著我肯定會說阿爹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子就更加可憐更加值得你同情，說不定你還會因此為我求情，諸如此類的吧。」每多說一句話，肖倩蓉的臉色就慘白一分，漸漸的比剛開始蔡琰進門的時候還要更加讓人惻隱，但是如果注意到了她的眼睛的話，就會發現，這雙連蔡琰都挑不出瑕疵的眼睛，一反常態的卻散發著越來越奪目的光芒。

    「可是如果我在這件事上撒了謊，那以後我還怎麼面對子龍，還憑借什麼能夠自信的面對如你這樣的夫人？」肖倩蓉似是在模仿著蔡琰的輕笑，似乎這輕笑裡，能夠包容所有命運的不公，能夠彌合所有身份地位的差距，能夠讓這個世界至少看起來還算美好。當初肖倩蓉一時衝動攔在趙雲馬前指著趙雲的鼻子大罵不已，但是老百姓的無奈每個將軍都知道，也只有趙雲真的去想了，真的就放過了他們而已。只有趙雲。不過這些話是屬於肖倩蓉一個人的秘密，這輩子都不會宣諸於口。

    蔡琰直到此時，才確定了自己在蕭文面前為肖倩蓉說幾句好話的打算。蕭文行軍打仗從來不將蔡琰帶在身邊，平日裡也不給蔡琰過多的接觸軍機大事，一切的行為很明顯的告訴了蔡琰他的喜好，他不喜歡女人插手軍事。所以蔡琰也一向順著蕭文的意思，這也是蔡琰一開始就沒有站在肖倩蓉這邊的緣由所在。

    可是現在，蔡琰也有些喜歡上了這奇女子了。單從這堅韌與果決上來講，肖倩蓉就已經無可指摘了。

    「只不過當初我僅僅是懷疑，而且也從來沒有想過會跟子龍這般接近。」肖倩蓉接著的一句話讓蔡琰對她的評價再上層樓，這女子很有分寸，看似示弱的一句話，既避免了因著小小的自尊而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而又恰到好處的讓蔡琰感受到了她對於趙雲的愛慕，甚至因此而願意捨棄些許的自尊以證清白。

    氣氛陷入了難得的沉默，並且就在這沉默裡結束了。

    這一場僅僅存在於剛剛修繕好的小房屋中的一段耗時不多的對話，兩個世間奇女子用了寥寥數語，為中平三年的大漢歷史上那朵小小浪花做了結。

    接下來可預測的事情，不過是肖護會很快接到上線的通知，然後再輾轉千里帶著家眷深入袁術的地盤去；而趙雲這邊，卻會得到肖護父女感恩趙雲願意為他甘冒奇險的報恩義舉。

    而至於肖護，蕭文既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也沒有告訴他再將他變為自己人的意思。身為一個間諜，不知道自己是在為誰效力已經是莫大的悲哀了，蕭文沒有另外懲罰他的時間。

    解決了肖氏的事情之後，蕭文接下來的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軍校上。蕭文也住在軍校，白天甚至還去聽皇甫嵩講課，但是晚上，蕭文那間超級大的辦公室總是燈亮到很晚。而只有那些跟蕭文親近的人才會知道，每當這個時候，蕭文都是在對著那張佔據了大半個辦公室的沙盤發呆。

    初平三年的末尾，荊州的劉表依然以迅雷之勢在恢復著他對整個荊州的統治權；而遠在揚州的孫策，也開始擺脫孫堅的光芒開始以另一種姿態重新震懾著世人；徐州行將就木的陶謙還像當初的北海孔融那般總是華而不實，政務處理的一塌糊塗；至於世人矚目的袁氏兄弟，一個正因為打敗了幽州的公孫瓚而志得意滿，另一個則因為終於搶到了袞州的邊角余料而沾沾自喜。

    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的。蕭文喜歡這句話，所以蕭文看到了，看到了曹操的勤勉，看到了劉備的掙扎。也看到了初平四年注定的不安分。

    初平年間注定不是蕭文曹操劉備孫策的主場，袁氏兄弟在所有無主的領地上展現出來的強勢，讓蕭文曹操這些資歷尚淺的人看不到丁點的希望，如曹操孫策還必須選擇依附一方，如劉備就只能獨自輾轉浪跡，情況最好的蕭文，卻又是情況最差的，因為隨時會面臨袁術袁紹兩方面的反撲。

    初平三年的戰爭公孫瓚敗跡已現，而這也意味著，袁紹就快要騰出手來，將重心放在青州了。可能在這之前，距離冀州太近的河內還有大漢的中心洛陽，都將成為袁紹絕對不會捨棄的肥肉。

    還有呂布。武力值超出了所有人想像的呂布，還有他那同樣超出了所有人想像的忠誠值，決定了他肯定得不到至少袁紹袁術兩兄弟的倚重。所以下一步，不是曹操藉著呂布的手打蕭文，就是蕭文藉著呂布的手打曹操。不過好的的一點是，不論呂布的正妻嚴氏也好還是呂布的愛妾貂蟬也好，都在洛陽過的很好。這點是蕭文的先手。

    蕭文每一次對著沙盤的沉默都讓軍校的氣氛更緊張，能夠看到這幅畫面的人都是蕭文的親信，而這些親信又基本都是蕭文的得力手下，他們從蕭文對著沙盤發呆的第一天起，就明白了來年春天一場重大的軍事行動絕無僥倖，每個人都開始為之付出更多的汗水訓練，甚至就連中央軍，因為蕭文一直沒有對他們付出足夠的關注，他們也不得不努力證明自己。

    沒有不想上戰場的將軍。

    最近蕭文完全停止了軍校中關於中低階士官的頻繁調動，轉而全力培養每個成型的師團內部的親和與默契，不過因為統一的號令跟統一的出身，讓這些漢子之間的磨合期變得超短。

    然後是一支支的實戰練兵隊伍不停的奔赴弘農、河東，甚至河南河內其它地方的小股黃巾也全部被拿來練兵，越來越多的傷員與越來越多的實戰訓練，讓蕭文這本就見過血的正規軍愈發的凝練，再次從理論走向實踐。

    除過軍事之外，在洛陽書院裡，宋忠國淵這些大師級的人物，又或者私底下還有法正孟達袁渙陳琳這些新一輩，都開始越來越習慣寫論文來證明自己的觀點。而對於普通學子，一場場形勢各異的考試不斷的折磨著他們的同時，科考的制度也已經深得人心。

    還有從洛陽起行遠赴冀州幽州荊州青州的車隊，蕭文跟每個諸侯都打好了關係，從冀州的甄氏到幽州的田氏到荊州的蒯氏，蕭文的車隊四面八方的開拓著自己的市場，然後從每個或平靜或不平靜的割據地，傾銷自己的商品、政策、文化，在交換物資的同時，努力從點點滴滴顛覆著從前的大漢。

    初平三年後半年大漢好像沒有什麼特殊的大事件發生，又好像發生的每件事都足以影響整個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