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第三六章 調兵遣章 將 文 / 踩牛屎的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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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頜率領著兩萬人馬衝著樂安而去的時候,青州的天氣顯出前所未有的晴朗與涼爽。【高品質更新】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是海邊獨有的氣候,這氣候在證明了他們離樂安不遠的同時,也告訴他們近期可能會有一場大雨。
只是在這舒爽宜人的清涼天氣中,張頜的心情並不如這天氣一般輕鬆。此次出戰,臨行時高覽的諄諄囑咐仍舊迴響在耳邊,張頜在清晰的感覺到高覽那濃濃的關切之意的同時,心底也無奈的隨之而想到了他和高覽的處境。
在冀州袁紹的陣營裡,除過淳於瓊和蔣義渠這樣的老人外,顏良和文醜的地位與資歷其實遠遠的高過了張頜和高覽,這也就造成了張頜和高覽雖然武力不俗、軍略過人,但是實際的權力並不是太大。
「哼!河北四庭柱!」張頜憤憤的怒哼一聲,語氣中的不平與不屑昭然若揭,只是奔騰的馬蹄聲喧囂高昂,使得他這句抱怨並沒有傳出去。
「河北四庭柱」是一些閒極無聊的無知之人對於袁紹帳下戰力不俗的四大武將的稱呼,分別是顏良文丑張頜高覽。張頜對這個稱呼很不爽,既有恥與顏良文丑為伍的羞憤,也有覺著外人會認為他和高覽很勉強才高攀了這並列的稱呼的無奈。在張頜看來,顏良文丑兩個的確就是插標賣首的廢物,可他張頜的武力再高,在袁紹帳下的排名不依舊比顏良文丑略有不如嗎?
張頜就算再怎麼憤憤不平,可轉眼換個角度再想想,就像張頜臨行前高覽的吩咐那樣,青州這一戰這確實是張頜翻身出頭的大好機會,他張頜確實應該把握住。
兩萬百戰精兵對付只有一萬正規兵馬的樂安,張頜一直都很有信心,尤其是如今身在樂安的第一師師長甘寧,出身水匪,在蕭文帳下那麼多年並沒有什麼特別出眾的表現,就讓張頜的信心越發的膨脹起來。
「加速!三天之內必下樂安!」張頜的急切對於冀州兵馬來說不過是這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在他們這些人,也覺著兩倍於敵人的數量,又全部都是經歷過跟公孫瓚的大戰的老兵,拿下樂安那一萬人絕對沒問題。
在另一方面,顏良的行軍速度相比較於張頜來說就顯得不疾不徐了,顏良甚至有心情細細的觀賞一下青州的風物山水,咂咂嘴似乎是在品味著什麼。
以兩萬人馬來對付一個整編的萬人隊以及一個被打殘的萬人隊,對於顏良來說實在有些大材小用。雖說兵者詭道也,但是當戰爭的勝負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的時候,花費那麼多心思出其不意兵行險招就顯得毫無必要甚至是浪費了,顏良現在更願意正正規規的打完這場仗,如果能夠在武將的單挑中有所斬獲那就更完美了。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習慣性的看高自己然後低估別人,所以張頜和顏良都有絕對的信心拿下青州戰役的勝利,他們所要苦惱的,一個是怎樣才能在這樣的戰役裡體現出自己的水平,另一個是如何能夠在這場略顯無聊的決戰中打出點樂子來。
可是這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簡單清楚的獵人與獵物的關係嗎?就在張頜和顏良兩人或急迫或閒散的行軍的時候,華雄和張濟兩個一路夜行曉宿從齊國偏向北海的方向進入了樂安境內,然後迅速趕往可能的前線戰場。
郭嘉的吩咐對如今的華雄和張濟來說,基本與聖旨無異,更何況,在兩人出發的第三天,郭嘉一紙傳書到了兩人必經的縣城,告誡兩人「二位將軍自來青州,時時處處謹慎避嫌,豈我青州待二位將軍心有不誠耶?此誠危急存亡之秋,奉孝兀自仰仗二位將軍以存身,萬望二位將軍能果敢決斷,再現往日西涼之雄風!」
這是一紙告誡書,但同時也是郭嘉對二人信任的表現。以華雄和張濟對於郭嘉的瞭解,如果郭嘉還沒有真正的信任二人,那麼在這封信裡,郭嘉一定會有意無意的提起華雄和張濟的家人親眷,可是郭嘉並沒有。
「老哥,這下子我們可得賣命給郭小子了!」華雄看著張濟裝模作樣的抱怨一聲,只是眼神裡的心甘情願出賣了他的想法,換來張濟的一陣鄙視。
「誰說不是呢?呵,老華!本來以你在董太尉帳下的身份,做這青州師長綽綽有餘。都怪繡兒不懂事,山長和郭嘉為了照顧我,才給了我師長的位子。可惜這麼多年我一味的韜光養晦哎,老哥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山長和奉孝啊!」
張濟的感慨要比華雄的多的多。其實也難怪,張濟是降將,而華雄雖然是被稀里糊塗的策反了,但終究是有功於蕭文的,所以真正計較起來,華雄做個什長的位子才是實至名歸。可是張繡反叛蕭文之後,出於各種目的,蕭文和郭嘉讓張濟做了什長的位子,而同時讓華雄做了副師長的位子。一來向張濟表明蕭文並無計較張繡之事的心思,二來,蕭文也順帶的告訴華雄,他蕭文已經把華雄當做了自己人。
君不見,在所有的師團裡,或正或副,總有一個是蕭文帳下的老人嗎?這樣的安排不可謂不用心,尤其對於降將這樣喜歡明哲保身的的人來說。
進入樂安國地界之後,華雄他們的行蹤就不用再那麼隱蔽了。郭嘉在青州經營多年,說是耳目遍地那也絕對不為過,在戰爭這樣的重要時刻,郭嘉絕不容許有背叛這樣的事情發生。想想作為憲兵隊的左丞祖劉義遜,在這關鍵時刻正在做什麼
丘力居已經在路上等候多時了,一見到華雄和張濟之後,客套過後再不耽擱直接就帶著眾人上路,朝著預定的地點奔了過去,並且就在這樣的過程中,丘力居用流利的漢語向華雄和張濟轉達了甘寧的意思:「甘寧師長說了,此次敵軍率隊的張頜,還是很有幾分本事的。為了能夠將張頜引入我們的包圍,不付出一些代價絕對成不了事。甘寧師長已經帶著人馬前去抵抗張頜兵馬了,他請兩位將軍稍安勿躁好好埋伏,不管他的情況有多危急,都不許兩位將軍提前現身!」
華雄和張濟在路上因著郭嘉的信而湧起的激動,隨著丘力居的這句話而消散大半,兩人本以為來了之後會是這場戰爭的主角呢,結果甘寧卻來了這麼一個吩咐,怎能不讓兩人失望?不過久經沙場的兩人也確實明白甘寧的顧慮,像張頜這樣的沙場老將,若是不能表現的更加真實些,想要他入甕是極不容易的
「呸!他毛頭小子憑什麼指揮我們!」華雄聽罷丘力居的話,頓時憤憤的咒罵了幾句,不過轉眼就像是忘了這回事,而和張濟去視察營帳去了。丘力居對著華雄和張濟的背影笑笑,作為第一師師長的甘寧,確實沒什麼特別讓人佩服的地方,可是如果有人見識過甘寧帳下那些「兒郎們」的勇猛的話,估計就沒人再這麼說了。這也是他丘力居甘願在甘寧手下做事的原因。
雖然張頜的趕路相比較於顏良快了不止一籌,但是真正先開始發生接觸戰的,反而還是慢悠悠的顏良這一邊。無他,甘寧是打定了注意在樂安先跟張頜死扛一下的,而王修卻是奉了郭嘉的命令,主動去尋釁滋事然後再被打的落花流水。
對於人心,郭嘉絕對不負於他鬼才的名號。在郭嘉看來,張頜雖然急於立功,但因為他自身的處境並不優越,所以張頜絕對不會對得來的輕而易舉的勝利感覺到沾沾自喜;可是顏良不一樣,顏良的高傲只有在不費吹灰之力而獲得的勝仗裡,才能夠表現的更加淋漓盡致。
「第三師的將士們!我們的副師長如今生死不知,我們的團長也戰死兩個被俘一個。所有的人都以為我們被打殘了,甚至有人叫囂著要撤去我們的部隊番號,你們能夠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嗎?如果真的撤銷了番號,你們還能夠趾高氣昂的面對北海的父老鄉親嗎?」王修的戰前動員顯得是如此的不合時宜,可這卻說出了青州第三師近五千將士的心裡話,讓他們一時間找到了各自心裡的歸屬。
當這樣的氣氛燃起的時候,王修眼角突然有些濕潤。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呢?王修思緒有些紛亂。第三師已經經歷了一場打的異常艱難的敗仗,戰爭的損失傷筋動骨,如果這樣子再按照郭嘉的吩咐去詐敗,那麼對於第三師的軍心會造成不可想像的動搖,可是,他王修豈是那種不顧大局的人?
「我們確實經不起再一場的敗仗了。可是今天,我們卻必須要打一場敗仗!現在,每個人都大聲告訴我,你們怕敗仗嗎?你們怕流言嗎?你們願意為了整個青州的百姓而犧牲自己的名望嗎?」或者被自己的情緒弄的有些心煩意亂,王修一反儒生的文雅,驟然扯著嗓子高喊了一聲,這聲音到後來變得沙啞,甚至帶上了哭腔。
第三師確實經不起一場敗仗了,每一個第三師的將士都明白,可是,當這一切都是為了青州百姓的時候,那麼自己這點損失有算的什麼呢?
犧牲小我成全大我,這信念一時間讓第三師的五千將士人人都變得聖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