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第六八章 來臨 文 / 踩牛屎的山羊
這一來回從上谷到故安的折騰可把閻柔累的夠嗆，在路上幾乎沒有休息，閻柔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才返回上谷，而這時，屠各部落的報信人已經等了閻柔很久了。
「將軍，快救救我家屠各大人吧！」一見到閻柔，這草原的勇士就哭的一塌糊塗，而閻柔的臉色也刷的沉了下來。
「這麼說，屠各失手了？」閻柔的聲音變得很冷漠，如果他自由有留意的話，一定會發現，之前袁紹是怎麼接待他的，現在他就是怎麼接待這屠各的人的，人世間的輪迴來的還真快。
「啊！」屠各的勇士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但期期艾艾了半天，還是老老實實的向閻柔承認了事情的經過，同時毫不諱言屠各的失敗。
明白了事情的經過，閻柔胡亂安慰了這夷人兩句，便揮手叫進來親兵去安排他去休息，並且還記得吩咐親兵給這勇士準備些好酒好菜，但這兩人剛一轉身下去，閻柔的臉色就變得更差，甚至還低聲詛咒了屠各幾句。
這個時候，閻柔是多麼希望自己已經得到了魏攸的效忠，這樣的話，他閻柔至少還有個能夠互相商量的人。相比較於劉虞以德服人在夷族具有的巨大聲望，閻柔在夷族只不過是有些門路而已，這門路被他自己利用各種關係發展到了今天的地步，也能夠勉強算的上是了不起了，但終究差了劉虞許多，首先就是人才方面，閻柔至今還是一個人在奮鬥。
「報！」一聲遠遠的呼喝傳來，這可是傳遞重要情報的斥候所獨有的特權，閻柔的思緒也被再次帶回現實，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閻柔在房間內安靜做好，不論心裡有多煩亂，閻柔希望至少騙得過自己手下的那些個小將。
「將軍，故安傳來消息，袁紹親自帶著人馬沖居庸去了，此時已經進入上谷地界！」斥候的聲音很是激動，在他那簡單的認知裡，閻柔和袁紹既然有共同的敵人公孫瓚，那麼兩人就肯定會成為盟友，所以他才對袁紹的消息這麼興奮，因為他覺著閻柔一定會很驚訝這個消息。
閻柔也確實驚訝了一下，只不過閻柔並不像那斥候一樣驚訝於袁紹的出兵，閻柔驚訝的是，他自己馬不停蹄的奔回上谷這才多久，袁紹就已經進入上谷地界了！
有鬼，一定有鬼！
袁紹表現的，也似乎太急切了些！
閻柔頓時想到了自己面見袁紹的時候袁紹那陰沉冷淡的表情，再仔細一分析事情的前前後後，不禁陰險一笑。還用想嗎？遠征幽州的袁紹要急著回去，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冀州出事了，而且是袁紹事先想不到的大事！
「哈哈哈，天助我也！」閻柔開懷一笑，想不到費盡心機謀劃來謀劃去，就在剛才，閻柔還覺著如果公孫續還活著的話，就算是袁紹打敗了公孫瓚，他也估計沒希望能從中漁利到多少好處，這緊接著老天就送了這麼一個大好的消息給他閻柔！
閻柔實在太興奮了，如果說一刻之前閻柔還在想著怎麼補救殺死公孫續的事情，那麼現在他就已經開始想著怎麼利用公孫續了。袁紹要急匆匆趕回冀州，那麼他就肯定不可能將幽州的事情真真處理好，畢竟有一個或者的公孫續，那些死忠分子就不回那麼輕易的投降，而這也就意味著，最後還是需要他閻柔來收拾殘局，而這也就是說，他閻柔有的是大把的機會去整編公孫瓚的殘軍！
閻柔忍不住的使勁揮了兩下手，這消息來得太及時了！自從張逸那三個書獃子自殺之後，閻柔就覺著自己處處受制，只是這痛苦原來並沒有持續多久，想不到就在不經意間，他閻柔已經等到了雨過天晴的這一天！
居庸。
公孫瓚站在居庸的城樓上，看著關外的這一隊隊精兵，再抬頭看看幽州獨有的粗獷風景，越發顯出幾分蒼涼來。
曾幾何時，他公孫瓚也是出將入相的大漢名臣，可這才幾年，沒想到一切都驚現出滄海桑田之感！公孫瓚甚至在想，在當初自己還是遼東屬國長史的時候，自己究竟有沒有遇見道這一天！
只不過這隨之而來的紛雜思緒一下子又將公孫瓚帶入了那些痛苦的回憶中。那一年，公孫瓚還只是一個寒門子弟，甚至還入贅了商賈之家，本以為今生再沒有出頭之日，哪料到那老丈人居然頗有眼光，花費重金將自己送到了太守府去做書佐，前途驟現光明，可希望來的快去的更快，那太守才剛剛露出對公孫瓚感興趣的意思，就身陷囹圄被放逐千里，那一刻公孫瓚再次覺著自己這輩子就這麼完了，只不過心中最後一股子不平之氣燃燒了他，讓他做出了陪同那太守一起去交州這樣的壯舉！
雖然事後證明，得力於這一次的表現，聲名人脈就這麼突然的都來了，但公孫瓚還是對自己當初拋妻棄子冒險一搏的無奈給嚇到了，他甚至發誓這輩子都不再這麼讓自己再次陷入這樣的境地！而那盛傳天下的在高山之上的祭祖，更是公孫瓚心中無法釋懷的痛！
「爹……」想到那次隨同太守流放的時候，自己途中跑去大山之上遙遙祭祖，公孫瓚就開始喃喃自語起來，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公孫瓚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爹娘，你們在天之靈，可要保佑續兒啊……」
「將軍，又在想公子了吧！」就在公孫瓚出神的時候，田楷那粗獷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呵，我已經問過斥候了，還沒有消息！不過將軍你難道不覺著，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嗎？」
田楷邁著大步從甬道裡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嚴綱等人。望著眼前這個個子不高，長相就更不怎麼樣的男人，公孫瓚嘴角還是努力揚起了個笑容。說的也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更何況，自己這不是還沒輸了嗎，有田楷嚴綱他們在，就是袁紹親來也得付出些代價不是嗎？
「哈哈，我就說嗎，將軍你就應該是這個表情才對！我可是聽說當初你就是靠著這張臉騙到嫂夫人的哦！」田楷咋咋呼呼的聲音在這逐漸瀰漫起了一股死氣的居庸城帶起了不少歡快的氣氛，對於這樣一個往昔嘴笨的並不怎麼說話的人，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了，公孫瓚不是傻子，他知道田楷和嚴綱他們為了撐起自己帳下那些兵馬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公孫瓚雖然長的俊秀，可本身卻並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對於田楷他們的恩惠，公孫瓚覺著記在心裡就好了，等田楷走到近前，公孫瓚這才輕輕開口道，「都準備好了？」
田楷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滯，不過看著公孫瓚現在的輕鬆模樣，田楷還是暗自壓下了心中那不好的徵兆，衝著公孫瓚點點頭，然後才道，「將軍……」
「你知道的！」公孫瓚打斷了田楷的話，「老田你知道的，我們的人太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可是分散突圍的話，」田楷還是想爭取一下，「可就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
公孫瓚明白田楷的意思，自己這些人，如果真的跟袁紹實打實的對上幾仗，說不定還能撐到袁紹軍糧不濟或者什麼的，畢竟劉虞死了之後袁紹只能靠著就地徵糧過日子，而分散突圍的話，沒得說，嚴綱或者田楷都有可能活下來，但他公孫瓚卻是死定了！
「你是想說再等等青州的救援是吧！」或許真的是感覺到了死前的來臨，公孫瓚今日表現的實在不同以往，「其實吧，我還是覺著，作為一個武人，能夠戰死沙場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
公孫瓚沉默了一下，將「死」這個話題給輕輕避過，「其實青州是不會有援軍了。我雖然一直都沒有將蕭文看做是最好的朋友，但無疑蕭文是最懂我的人。如果他來救援的話，我可能不會死，但幽州也肯定不是我的了。與其身居人下，我還是寧願選擇死亡！蕭文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是不會派援軍來的！」
公孫瓚平淡的敘述卻讓田楷大急，不過公孫瓚仍舊輕鬆道，「有什麼呢？不是還有續兒嗎？瞧！」公孫瓚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田楷，「續兒已經在他那裡了！」
看著田楷焦急的打開書信一字一句的讀了起來，公孫瓚就不由的感動，看的出來，田楷是真的擔心續兒，不過公孫瓚還是裝作無所謂的道，「哎，其實我們這些人在這裡打生打死，他蕭文卻已經偷偷的將漁陽給握在了手裡，別說拿下漁陽就算是將幽州分成了兩半，哪邊都將任由蕭文拿捏，就單單他明說了的那些產業，我們就得垂涎死啊！」
公孫瓚的話田楷一時有些沒聽進去，他現在只顧著仔細的看公孫續的狀況了，如果他抬頭的話，就會發現這時公孫瓚其實轉頭往城下望了一眼，那眼神中充滿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