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對不起 文 / 秋華月夜
黑色的源，從炎涅身上大量地噴湧而出，超過過去任何一次，像是累積已久，現在一次性全部爆發了出來。
離炎涅最近的數十人，頃刻間被源所吞噬。其餘比較幸運的人驚慌失措的退後。
炎涅躺在地上，只是任憑這股源肆意發洩。
可以感受到，炎涅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這些人的感情。如果來到這裡的時候還只是對他們的感情感到茫然，那麼此刻的炎涅，可以切身體會到他們，他們的悲傷與憤怒。
這股感情隨著炎涅嘴角的血液，不斷湧入炎涅的體內。
比起自己的死，看著他人的死，來得更加痛苦，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家人，朋友慘死，心如刀絞的痛，也是遠遠不及的吧。
感情的澎湃，令源也高漲起來。
炎涅一動也未動，眼白被黑色熏染，瞳孔猩紅，不只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的散發著無比巨量的源，如同巨浪一般，將所有的人群淹沒。
「你們其實也希望如此吧？」炎涅沒有任何感情地輕聲呢喃道。
「你們一直沉浸在自責中吧？為什麼自己活了下來？你們一直受著這樣的煎熬吧？」
「所以，請你們安息吧。」
炎涅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猩紅的眼瞳沒有光澤，說出的這些話語，就彷彿另外一個人格般，或者說類似潛意識似的，炎涅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話。
一瞬間，全部安靜了，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炎涅慢慢站起來，眼前，空無一物，碰到源的人，全部都會灰飛煙滅，不對，或者說是被消滅於無。
眼睛逐漸恢復正常，這樣就好了，沒什麼可猶豫的。這樣想著，直到眼中最後一抹黑暗消失。
炎涅就像氣力用盡一樣，一下跪在地上，雙手撐住地面，大口喘息。
他看向前方，已經什麼都不剩了，滿目荒蕪。炎涅抿緊嘴，一拳重重地打在地面。
任憑感情宣洩，最後就是這樣的局面。
炎涅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是他不能後悔，流入炎涅心頭的感情，讓炎涅感受到了所有人的心情。
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他們的感情確實流了進來。
憎恨著拋棄他們的人類，強烈地復仇願望，然而更多的，壓倒了這一切的
看書（>網奇幻）只是憑借想要活下去的這一個本能罷了。
如果可以的話，誰來殺了我們吧。那些人就是這麼想的。他們或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一真實想法。因為他們活的太久了，逃亡到這個地方，感染到非人的力量，變得醜陋，扭曲，並得以長久的活下去。
但是活的歲月太過漫長了，漫長到讓他們已經麻木了，被時間扭曲的性格與思想，使他們淡忘了一切，將這些感情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知道上一任的騎士們降臨，令他們重憶起當初自己被拋棄的所受到的苦痛與憤怒。重拾怒火，向他們發動了復仇。
而那份最真實的，最沉重的愧疚，掩埋在心底，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繼續活下去，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理所當然般復仇。
炎涅感受到這份心情的同時，沉睡在身體最深處的某種異樣地感情爆發了，響應他們渴望「死」的願望一般，發動了源，殺了他們。
這是對是錯，炎涅無從判斷，只是，希望他們能夠就此安息。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蒼老而虛弱的聲音傳進炎涅耳中。
炎涅猛地向後看去，是那名類似首領的老人。他的左手臂已經消失，傷口還在不斷的往外流血。他磕磕絆絆都走向炎涅，還是耗盡了氣力，摔倒在地上。
炎涅趕緊站起來，跑了過去，想要扶起老人。
「別動。」老人單手撐地，艱難地支撐起身子，跪坐在地上。
他緩了幾口氣，開口說道：「我們這些人，一心想要復仇，內心早就已經蒙上了暗影，我知道，這樣醜陋的我們，死去的時候也一定會很難看吧。」
炎涅看著他，沒有說話，眼裡寫滿了憐憫。
「我們每天都能聽到死去的親友的哀嚎，每天都有人是從噩夢中嚇醒的，我們時常回想，要是自己也死在那一刻該多好。」
「嗯。」炎涅表示理解，輕輕點了點頭。
老人吐了一大口血，喘氣越來越急促，已經活不久了。「我們想要復仇，也渴望死亡，也許對你來說，我們對你的態度是極其荒誕的，這個時候也沒有資格與你交談，不過，正因為是這個時候，越是接近死亡，越想要把內心真實的想法全部說出來。剛才在被你的力量波及的一刻，我竟奇怪的想到了那些死去的親友，終於能去見他們了。」
「爺爺……」又有人的聲音。
炎涅往一旁望去，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與其他扭曲的人不同，她有著孩童特有的純真，雖然穿著面料粗糙的衣服，但是身上乾乾淨淨，一朵雪白的花橫插在小女孩頭上。
小女孩慌慌張張跑到老人身邊，哭泣著說：「爺爺，你的手臂怎麼了？我去叫爸爸媽媽幫你。」
炎涅有些不知所措，這裡居然還有小孩，這出乎炎涅的衣意料。
老人慈愛地看著小女孩，撫摸著她的頭髮，聲音愈發的輕，「麗麗不哭，爺爺不要緊，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誒？爸爸媽媽去哪了？」小女孩問。
老人只是對她溫柔地笑了笑，撫摸著小女孩的手，變成一跟樹枝，刺進小女孩頭部。
小女孩立刻暈了過去。
「你在做什麼？」炎涅問道，但卻沒有阻止，他看的出來，老人沒有惡意。
老人輕輕將女孩放下，看著炎涅，「這個孩子，是我們最呵護的寶貝，她在八年前出生，我們一直希望，至少她能健康的成長，所以，什麼都沒有對她說，也沒對她做什麼，她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眼淚從老人的眼睛滑下，「我知道，這個時候沒有資格這樣，但我我還是想要拜託你，保護好她，求求你了。」老人彎下身子，將頭磕在地上。
炎涅立馬上去扶住他，「請……請不要這樣，我答應你。」沒有多想什麼，就這樣乾脆的回答了。
老人微笑著低下了頭，說出最後的生命最後的兩個字：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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