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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大鵬一日同風起 第003章 這個殺手不太冷 文 / 蘿蔔心煙斗

    「我師父叫黃三兒,呃,他一直告訴我的就是這個名字。他是京城人,在那場大*革*命的時候,跟一些人跑去東南亞搞什麼世*界*革*命……後來隊伍被打散,很多人死了,也有些人去販*毒,很少一部分人則輾轉回到了國內……黃老頭兒自己逃去了東印,後來加入了一個什麼殺手網絡,成了一個殺手,年紀大了之後,就轉做了殺手中介。」

    「92年,他去科摩羅島辦事,正好碰上地震,把我救了出來。那時我差一點死掉,當然,這是黃老頭告訴我的,我當時失去了對於以前的一切記憶,呵呵,其實那時候我還不到7歲,估計也記不住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黃老頭兒沒結過婚,就想讓我當他的乾兒子,呵,其實我也搞不清我當時是什麼心態了,打死不幹,只願意叫他師父,他揍了我兩次,看我非常堅持,也就不再提了……」

    說到這裡,司馬頓了頓,語氣有些低沉。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讓有些顫抖的聲音重新平穩下來,童文和茶藝師卻分明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閃亮……

    「黃老頭兒把我帶到了星城,幫我偽造了一個馬國華人的身份……這事兒對於他來說並不困難,送我進華人學校讀書,還教了我很多很多的東西。嗯,他說雖然不希望我走上和他一樣的路,但很多時候人是沒有選擇的,畢竟他仇人比較多嘛……而且他能教我的就是這些,多學點東西總是沒錯的……他對我非常嚴厲,按他的說法,如果我改口叫他乾爹,他就用爸爸教育兒子的方法……呵呵,就是胡蘿蔔加大棒;現在我既然叫他師父,他就按照師父教徒弟的方法來教育我——簡單說就是棒子加大棒子……」

    「收養我以後,黃老頭兒就很少出去幹活兒,時間基本上都用來敲打我了,一直到98年……」說道這裡,司馬第一次抬起頭,將目光正對向童文和女助手,原來靈動的眼睛卻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溫度。這讓童文心裡猛的一緊,而他身邊的女助手也一下子進入到最高戒備狀態——一直以來,司馬在童文眼裡都是一個情緒溫和、甚至帶點兒喜感的帥氣小男孩兒,所以即便是知道司馬的身份可能不簡單,他依然對司馬充滿了好感。可是現在司馬眼睛裡的冷意和殺氣,讓他第一次感受到這小傢伙實在是一個非常非常危險的存在。

    「98年的東印發生了什麼,也許很多老百姓只知道一鱗半爪,但做你們這一行的應該非常清楚才對。而我,當時就在雅加達,和黃老頭一起,那場大屠殺,我……是一個親歷者。」

    司馬眼睛裡的厲芒其實就閃了一下,然後就迅速的黯淡了下來,他再次把目光移到了窗外,「具體的我不想再說,回頭我可以給你一些東西,是後來我們搜集的一些資料檔案什麼的……當時我還太小,黃老頭兒把我安頓好,就跑出去救人……其實,在那種情況下,他能做的真的非常有限……我提心吊膽的獨自呆了兩天,黃老頭兒帶了一身傷跑了回來,還帶著雲影,就是你見到的那個小女孩兒,當時黃老頭兒殺了四個人才把她搶了出來……我見到她的時候,除了會喘氣,她基本上就是一個雕塑,不哭、不鬧、不說、甚至連動都不動……黃老頭後來告訴我,她父母就死在她的眼前,死的很慘、很慘……一直到我們回到星國,她才稍稍恢復了一些,至少對我和黃老頭兒有了一些反應,其實,直到現在,她的語言能力依然沒有恢復,不會說話,也從不和陌生人打交道……」

    司馬用非常平靜的語氣簡要訴說著一段被許多人諱莫如深的歷史,沒有激烈的情緒表達,也沒有太多的渲染,非常平實。可是就是這種表達方式給了童文兩人最大的震撼。

    「原本我對黃老頭兒教我的很多東西挺牴觸的,說來有點好笑,我牴觸是因為我曾經有些暈血,為此,還挨了很多棍子。其實後來想起來,雲影來之前,黃老頭兒對我學那些東西也是睜一眼閉一眼,要求並不算如何的苛刻,揍我也許只是想維護一下自己的權威罷了,或者僅僅是認為男孩子不打不罵不成器。但從雅加達回來之後,我再沒有挨過哪怕一次打……我當然知道走上那樣的一條路,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殺人者,人恆殺之,做殺手得善終的概率,實在比買彩票中大獎還低,可是每當想起在雅加達時的所見所聞,每次看到雲影,我就覺得我必須做些什麼,否則也許我會瘋掉的。」

    「黃老頭兒在那邊兒仇人雖然不少,但朋友也挺多的,雖然他當時已經基本上不出手了,可在那個圈子裡還是很有些號召力。他花時間弄了一份名單,有四十五個人,全部都是老傢伙通過自己的渠道,搜集到的那個事件中的罪魁禍首。也許這些人裡面,很多並沒有親自動手殺過一個人,但就是他們的煽動和縱容之下,原本小規模的暴*民騷亂演變成了一場真正的大規模種族仇殺……嗯,單方面的殺戮……他很現實,沒有去找總統總理之類的大佬,官銜最大的不過是軍分區的副司令,嗯,就是前天死掉的那個威加亞,後來陞官了……」

    「陸陸續續的,黃老頭兒懸賞幹掉了二十五個,基本上花光了他之前攢下的家底兒,他自己也出手幹掉了十個……他一直不讓我去出任務,理由是至少要等我成年之後再說,呵呵,殺手都知道用童工犯法……他的第十一次任務,就是去刺殺三天前死掉的那個威加亞,結果出了紕漏,挨了兩槍,很狼狽的逃了回來。回來就不行了,臨死之前,他把他最後的遺產,還有那個名單交給我和雲影,讓我們完成它,算是給98年雅加達的那些冤魂一個交代……」

    「這三年,我一共出了十次任務,算上附帶傷亡可能有二十七八個吧,相信以你們的身份很容易查清楚這些事情的真實情況,反正每一次都有人頂缸……不要問我要證據,我也沒有,如果你們不信的話,就當個故事聽好了……好了,基本上就是這個樣子,出了這個門之後,我不會再向任何人說起這些東西,也不會承認我做過這些事情。我可是很清白的,不管是在東印、星國還是馬國,或者icpo(國際刑警組織),任何國家都沒有我的案底。呵呵,其實你就算抓了我,如何處理也是個難題……」

    司馬看著女助手面前那本沒寫一個字的記錄本,輕輕晃了下頭。每次回憶這些,對他來講都是一種殘酷的折磨和沉重的負擔。他總以為,在自己放下殺手身份的那一刻,這些都已經成為過去,現在他才知道,這些東西只是隱藏的更深,卻永遠無法從記憶的烙印中抹去。

    沉默了一會兒,他再次抬起頭,聲音有些無奈,「其實三天前,殺手萊昂已經徹底消失了,現在只有一個失憶的孩子想回家認祖歸宗……」

    童文和女助手沉默著,好一會兒,兩人才抬頭互相對望了一眼,似乎同時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如釋重負四個字。兩人相對莞爾一笑,然後整個人似乎都放鬆了下來,童文從桌子上拿起錄音筆擺動了兩下,隨手扔給司馬,微笑著說,「好吧,故事不錯……來,正式介紹一下,你嫂子,覃嵐,你可以叫覃姐或者嵐姐,現在快到飯點兒了,要不你把弟妹接過來,一起喝兩杯,算是感謝這個不錯的故事,而且也慶祝一下殺手萊昂的消失。至於認祖歸宗,交給你覃姐吧,我現在可是領導,不幹這些小事兒……」

    司馬並沒有因為童文兩人突然之間的態度變化,就立刻變得歡欣鼓舞,他仔細的在兩人的眼睛裡逡巡了一會兒,在兩雙眼睛裡,他看到了欣慰、坦然,還略微夾雜著一絲沉重。他長出了一口氣,臉上逐漸浮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童文的肩膀,對覃嵐說道,「那就麻煩嫂子安排一下,我帶同志哥去接一下雲影……」

    覃嵐被司馬有些妖孽的笑容晃花了一下眼,不過很快恢復過來微笑著說,「行,今天我親自下廚……」——

    「你似乎根本不擔心我會抓你?」童文對坐在副駕位置的司馬問到。

    司馬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你抓我給誰看?要抓我在機場你就可以直接把我帶走了,反正你們這個行當抓人又不用證據……」

    「鬼扯,我們也有規矩的!不會亂抓人。」

    「切,講規矩的特工都已經陪上帝聊天了……華夏連警察抓人都不講證據,何況你們……」

    「日!你已經被洗腦了……現在華夏也講究程序正義好不好?」童文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表示了一下不滿,隨即開始轉移話題,「關於你的事情,我可能要向上頭口頭匯報一下,不過你放心,不會留下紙面的東西,也不會有後遺症……」

    「隨便你吧,只要你們老大不怕引起外交糾紛,隨便怎麼弄我都無所謂。」司馬既然選擇將一切都告訴童文,自然將前後的因果關係都想明白了。他以後希望能過上一個正常人的生活,這些比較沉重的東西還是及早拋棄的好。

    「還有,你師父的身份你瞭解多少?」

    司馬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老頭兒從來沒告訴過我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我甚至連他是不是姓黃、本來長什麼樣子都搞不清……別為他糾結了,人死燈滅,雖然挨過他無數頓揍,那時候也挺恨他,至少我覺得他死的像個英雄。」

    「好吧,以後有什麼打算?」

    「呃,還沒仔細想,你覺得我當老師行不行,這算是我從小的理想,當個怪蜀黍,陪小蘿莉聊天。」

    「你準備接黃老頭兒的班,教出一群恐怖分子咩?」

    「做貿易?」

    「你有渠道嗎?」

    「搞實業?」

    「你有技術嗎?」

    「搞房地產?」

    「你有關係嗎?」

    「認識你算不算關係?」

    「算,不過我出頭幫你這個忙,我家老爺子會打斷我的腿,風險太大……」

    「暈死,合轍我活該去農村種地?」

    童文把著方向盤,再三打量了打量司馬,有些「沉痛」的說,「呃,老弟,不是我說你,你確定你能搞清楚麥苗和雜草的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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