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章 那天的事不要提 文 / 默牧

    張逸然默不做聲，倚坐在她那寬大的老闆椅上，全身籠罩著一種逼人的氣勢，以一種冷峻的目光凝視著我。我被她打量得渾身不自在，甚至直冒冷汗。我不禁地想迴避她的目光，可是理智告訴我，越是表現出膽怯，就越會讓張逸然輕視我，於是我暗自鼓勵自己：我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而已，就算業務不成我也沒有什麼損失，又何必擔心什麼呢。

    我硬著頭皮，像個賣藝不賣身的風塵女面對著那些無賴色狼的調謔時那樣強顏歡笑，並頗有禮節地遞上我的名片，再次自我介紹道：「張總您好，我是『多倍力戶外活動器械用品有限公司』的業務員李崴，請多多關照。」

    張逸然聽到我的名字，和大部分人一樣，先是帶著一絲疑惑，待到看到我的名片後卻不禁露出一絲頗為隱蔽的笑意，隨即便又恢復了冰冷。

    對此現象，我早已見怪不怪，不以為意了。更為重要的是，張逸然剛才露出的那難以察覺的笑意，讓我彷彿是在雨夜泥濘崎嶇的山路上跋涉時，忽然看到遠處的黑暗中隱約可見的一點火光，雖前方遭遇叵測，卻起碼有了些許的希望。

    「張總，您看這是我們公司的產品，如果能符合貴公司的採購條件的話，還望張總能幫幫忙，在下不勝感激。」我強作鎮定，面帶笑容說道。

    張逸然依然默不著聲，只是冷冷地打量著我，彷彿是想透過我鎮定的外表掃瞄到我這顆怯懦的心。過來許久，她終於放棄了沉默，用一種冰冷卻略帶驚訝的聲調說道：「你怎麼不提是莫小雨介紹你來的？」

    我暗自好笑，莫小雨早就告訴我她和你說好了。我就是不說，你能不知道這事，我幹嘛要多此一舉呢？何況據我所知，莫小雨不過是我們公司的一個小小的職員，她能有多大能量呢？而且那樣說會讓你看輕我，覺得我太過無能，不過是靠人吃飯罷了，雖然這本來就是事實。

    「沒有提到莫小雨是因為我相信我們的產品，雖然貴公司在業界一直以建築質量過硬著稱，對所用材料要求近乎苛刻，我卻依然相信我們公司產品的質量，能夠符合貴公司的要求。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和其他公司公平競爭的機會，在下不勝感激！」我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不知是由於我對美通的溢美之詞，還是由於我頗有分寸的應答打動了她，張逸然眉目間的寒冰消融了許多，面色漸趨緩和。「那你把產品資料留一份給我，我幫你看看你是否有機會中標。不過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畢竟我是負責企劃和營銷這一塊的，採購不歸我管。」張逸然談及至此忽然話鋒一轉，「你和莫小雨是什麼關係？」

    「啊……那個……什麼的，是同事關係啊。」我愣了一愣，趕緊答道。

    「同事關係，就這麼簡單？」張逸然分明很是驚訝，語氣中流露出些許懷疑。

    「是啊，同事啊，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說到這她停住了，並沒有說出到底是有點什麼，我也不好再問，只好就此告辭。

    但張逸然卻分明沒有讓我走的意思，彷彿還有什麼話要和我說：「那個……」

    「李崴！」我估計她是想喊我的名字，趕緊應道。

    「哦，李崴，海參崴的崴是吧？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她欲言又止，臉上還帶著一份羞怯，淡淡的紅暈更使她原本白皙的臉蛋嬌艷欲滴，竟看得我恍若夢境，不禁又心猿意馬起來：難不成她竟被我的翩翩風度所打動，想邀我共進晚餐。念及於此，我竟脫口而出：「沒問題，我今晚有空……」

    「流氓！還說你不是流氓，你給我滾出去！」張逸然不禁大怒，大聲暴喝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

    「你還不快滾，要我叫保安？」

    我見她如此，只有轉身向外走去，不料張逸然忽然又一聲大喝：「回來，李……」

    「崴，海參崴的崴。」我趕緊應道。

    「記住，不要把那天的事和別人說，尤其是莫小雨，知道嗎？」張逸然正了正神色，頗為嚴肅地說。

    「哪天的事？」我被她呼來叫去地，一時糊塗了。

    「你……」她彷彿也被我氣暈了，一時竟無話可說了。

    這時，我頭腦彷彿清醒了一些：「哦，您是說……」

    「知道就好，不要再提了！」張逸然趕緊打斷了我的話，臉色又呈現出淡淡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