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9章 巧思敏辯 文 / 羽光星雨
299.巧思敏辯
聽得聶楓這番要求，寧蒼惡狠狠地盯向聶楓，怒道：「小子癡心妄想！」
寧蒼此時怒火沖天，卻是恨不得將面前那淡然輕笑的聶楓當場撕碎！林清是他寧家的孫媳婦，怎容聶楓這賤民窺覬。聶楓此舉，無異於當著眾人的面，大大地掌他寧家的臉，身為寧家家主，寧蒼如何能忍。
方雲山亦是微微皺眉，聶楓這要求在寧蒼這方面便有些難辦，另外還有一個聶雯婷需跟月夜宮做一番交涉，亦是麻煩至極。
「你的條件，太過了。」方雲山眉頭輕佻，對聶楓搖頭肅聲說道。
聶楓淡然輕笑，搖頭冷道：「過？以區區兩名女子，和一個對你們稱霸大業毫無阻礙的承諾，換取整片中天大陸，完成兩位家主的家族千年之願，這等條件，也稱之為過？倘若方寧兩位家主連這筆交易也不敢做，那在下，當真要懷疑你們有無稱霸中天的氣魄與豪氣了。」
聞得此言，方雲山臉色變得稍稍有些難看，側身望了眼那也在猶豫遲疑不定的寧蒼，卻是一時間進入兩難之境。
周圍眾人更是臉色變得異常精彩，沒想到這局勢竟然變化成這般模樣。兩個女人存在，決定了中天大陸的未來。
斟酌許久，方雲山抬目對聶楓慨聲道：「保證不侵犯仙劍門這點我可以答應你。但天下美女何其多，聶楓你又何必糾結那兩位？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您數之不盡的美女，甚至你幫我們做事的話，以你天縱之才，我可以給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與權力。」
聶楓搖頭，淡淡說道：「非我所愛，縱有佳麗萬千，卻也難以引起聶楓絲毫興趣。至於權力，亦非我所在意之物。所以方家主這番建議雖好，但對聶楓而言，卻是沒有絲毫誘惑力。」
聽得聶楓此言，方雲山神色微凝，眾人也不由驚異連連。卻是沒想到這聶楓竟也是個癡情之人，為了兩位心愛之人，甘願放棄冠者之名，權位之利。這般為愛捨棄一切的作為，雖不敢苟同，但確是不由讓人為之暗暗讚賞。
就在局勢被聶楓此言陷入短暫的僵局之後，冷眼旁觀的寧蒼忽地開口，冷聲道：「哼！非我等沒有那般魄力，而是你聶楓有沒有那個實力讓我們為你付出那般代價。倘若你聶楓在下一場比試便因實力不濟而輸了，那我們此時答應你的條件，豈非順遂你心願，空讓你獲得利益！這等交易，在你聶楓沒有證明你有相當的實力之前，根本算不得公平。」
聶楓聞得此言，悠然微笑，棕褐色清澈雙眸泛著些許光芒，望向方寧兩人笑道：「方寧兩位家主，可敢與在下來場小賭？」
「賭？」方雲山與寧蒼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幾分愕然，同時心中念叨著這台詞怎麼感覺這麼熟勒？
「你想怎麼賭？」轉過頭盯著聶楓，方雲山輕聲問道。
聶楓淡然輕道：「下一場比試，倘若我所料不差的話，應當是我與魔劍門的天軒。對於天軒此人的實力，相信兩位家主比我更熟悉。」
淡淡地望向方寧兩人，聶楓眼中泛著幾分莫名的色彩。
方寧兩人注意到了聶楓眼中的這抹異樣色彩，心中皆是微沉，卻是沒想到，這聶楓竟然連此事也知曉。
「我想與兩位家族賭的便是，下一場比試，我能否獲勝。倘若我獲勝，那麼清與雯婷歸我，下一場比試我故意打輸，而後回仙劍門不問世事。倘若我輸了，天機楔雙手奉上，聶楓這條性命，也任憑處置。如何？」
錚錚話語，堅決豪邁，毫無半點猶豫。這般壓上自己的豪賭，在聶楓口中說出，卻是那般平淡與自然，卻不知是他自信還是自負。但毫無疑問的是聶楓此局，已然給在場眾人帶來一股極度的震撼感，心歎聶楓此子絕非池中之物。
面對如此氣勢的聶楓，方雲山與寧蒼皆是為之一怔，旋即緩緩低頭，思度計較其中得失。
在方寧兩人低頭凝思的這段時間，梁家族人均是懸著一塊心頭大石，等待死亡或是生路的來臨。方寧兩方強者則是看守住包圍圈內的梁家眾人，凝神以待，準備進攻或是撤退。
梁宇看到久久沒有下決定的方寧兩人，心中浮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覺。聶楓這般行為雖然是等於也借了天機楔的勢，與方寧兩人討價還價，而他梁家的處境卻是與聶楓綁在了一起。方寧兩人答應了，那梁家與聶楓皆大歡喜，方寧兩人拒絕了，聶楓若是不交天機楔，說不得今晚梁家與聶楓都會葬身此處。
但天機楔本就是自己贈與聶楓之物，如今他肯出來救自己等人，倒是也沒什麼好說的。而且即使方寧兩家不同意那般條件，恐怕聶楓也會將天機楔交換梁家眾人離開，只是他自己的處境，便會變得頗為危險。
但縱使那樣，梁宇也堅信聶楓不會罔顧自己等人的性命，這一點，從兩人互稱朋友的那刻開始便彼此確定。兩人僅僅只是眼神交流，便明白彼此心中所想。故而聶楓沒有對梁宇解釋半句便開始與方寧兩人談條件，故而梁宇在這過程中一直在默默旁觀而沒有發言半句。
事實上梁宇與聶楓的經歷很相像，同樣是家中獨子，同樣是失去父母，同樣是在爺爺的看護下長大，同樣是天縱之才，同樣遭逢巨變，同樣有自己必須擔起的責任與義務。
因為相似，所以懂得；因為懂得，所以理解；因為理解，所以確定。
因為確定，所以便沒有疑慮沒有臆測沒有絲毫忐忑；因為是朋友，所以便敢於將自己身家性命交託於對方手中而無半點猶豫遲疑。
同樣的，聶楓也知道梁宇對自己的信任，所以他雖然表面平靜如常，心中也是擔負著極為沉重的壓力，幾許凝重感浮上心頭。
在方寧兩人低頭思慮的這段時間，四週一片死寂，空氣似乎都被凝固了一片，人人屏息凝神，坐等接下來的風平浪靜或狂風驟雨。梁家眾人喉嚨滾動，嚥了幾口口水，額頭冷汗緩緩從臉頰劃下，雙眸卻是在聶楓與方寧兩人身上來回掃視，心中忐忑不安。
聶楓望著那方寧兩人微微閃爍的眼眸，略有遲疑與猶豫的神色，心中瞭然，忽地再度出聲道：「另外還有一事，梁家家主無故缺席對宗派大會也有些許影響，不如讓梁家家主在此地簽署一份聲明，表明家中有要事故而請辭，其宗派大比中要務由方寧兩位家主代為執行，這樣便可以保證宗派大比的順利繼續進行，不知兩位家主意下如何？」
方寧兩人聞得聶楓此番話語，彼此對視一眼，皆是點了點頭。
「好，那便就此決定。聶楓，希望你當真有那個實力擔負起你今日之言，否則，你的結局必將無比淒慘。」
方雲山死死盯著聶楓冷冷說道，旋即轉身眼神示意身旁高手準備紙張，讓梁宇簽署聲明。
片刻，紙張與聲明內容便被製造撰寫而出。梁宇在那份聲明之上印上自己獨一無二的印記，其中蘊含自己獨特的紅龍氣息，卻是無法偽造。
手持那份聲明，方雲山再度盯了眼梁宇與那一眾梁家族人，最後將目光定在聶楓身上，眼中浮起幾分複雜的色彩。
「聶楓，你好自為之！」
收起那紙張，方雲山轉身離去，周圍的強者也隨之瞬身離開松樹林。
「哼！」看到方雲山已然離開，寧蒼惡狠狠地瞪了眼聶楓，冷哼一聲，亦是揮袖而去。
原本熱鬧非凡的松樹林，此時只剩下聶楓與一眾驚魂未定的梁家眾人。
眾人深深呼出一口氣，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放下，旋即將目光移到那淡然而立的黑衣男子身上，眼中泛起莫名光彩。
三言兩語，便將來勢洶洶的方寧兩家圍殺人馬說退，甚至還迫使方寧兩人入自己所設之賭局，這般巧思敏辯，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
梁宇與古溪齊賢三人向聶楓緩步走去。走到聶楓身前數尺之距，古溪與齊賢皆是對聶楓心悅誠服地深鞠一躬。
古溪歎服道：「天下第一先生名不虛傳，先生先已有救少主之恩，現在又幫助梁家族人脫離虎口，此番恩情，當真不知何以為報。」
聶楓連忙扶起兩位老者，搖頭輕道：「兩位前輩不需如此客氣，我也只是借勢而為，算不得什麼恩德。若你梁家當真是毫無抵抗之力，縱使有千百聶楓，也是無計可施。」
說道此處，聶楓將目光移到梁宇身上，輕笑道：「況且聶楓身為貴家主好友，這點小忙，便更算不得什麼了。」
聞得此言，古溪與齊賢神色微怔，旋即轉身望向自己家主，不由皆是捋鬚輕笑起來。
「家主這朋友交得著實不錯。」齊賢目光在聶楓與梁宇身上往來，頷首笑道。
看著古溪齊賢望向自己的淡笑目光，梁宇也是微笑點頭，旋即微微皺眉，轉眼望向聶楓道：「對了聶楓，為何那方寧兩人之前猶豫如此之久，卻在你讓我簽署那毫無意義的聲明之後，立即答應同意了呢？」
梁宇這份聲明有與沒有，其實沒有多大區別。五大隱藏家族本就是宗派大會最高裁決者，無需向任何人報備行蹤。梁宇離去，方寧兩人只要隨便編個理由便可搪塞，沒有人會懷疑與抗議，也根本不會對大會造成太大影響。
而至於梁家在宗派大會的職權，其實也相當於沒有，懦弱的上官家必定站在寧家那邊，方寧這邊始終佔據著三票的優勢，梁宇與南宮絕嵐根本無法否決他們的任何提議與決策。
所以梁宇簽署的這份聲明，其實對方寧兩家而言，根本沒有什麼更進一步的利益獲得。
這一點，只要稍稍聰明一些的人都能猜得到。但最後，卻恰恰是這份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聲明，發揮了非常不一般的作用，讓那猶豫遲疑的方寧兩人下了最後決定。這般結果，卻是讓梁宇深感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