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0章 文字遊戲 文 / 羽光星雨
310.字遊戲
果然，在聶楓那挑釁話語落下後，方雲山神色微怔，思慮片刻，便將手掌的那恐怖掌力消卻。
方雲山低著頭，似乎是在考慮接下來的話語。方華狹長雙眸依舊陰冷地盯著聶楓，右手手指摩挲著掌心處，危險的氣息不斷上升。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即使是在陽光普照的天空下，依舊讓人感到刺骨的寒意透入心脾。
感受著這股沉悶的氣氛，聶楓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其實若是當真要憑證，也是有的。」
「嗯？」聞得此言，方雲山與方華皆是抬起雙眸，將目光移到那面露輕笑的聶楓身上。
憑證，自然是指方家下毒的憑證。
方雲山此時，雖不知聶楓又有什麼鬼主意，但為了下台，至少表面上不是因為聶楓一句敢不敢而不敢為之，所以索性配合到底。
「有何憑證？」方雲山皺眉問道。
聶楓轉過頭望向那盯著自己的方華，緩聲道：「憑證，便在我眼前。」
「我？」方華那陰冷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茫然，指著自己問道。
「不錯。」微笑地點了點頭，聶楓定眼盯著方華緩聲道：「聶某之醫術雖不算是名師大家，但總算是略懂一二。觀方少主之氣色，臉部潮紅，雙眼灰霾，嘴唇青紫，眉宇之間隱發黑氣，乃毒素入體之狀。此時情緒過激，更導致毒素擴散加快，入侵體內臟腑。倘若不早服食解藥，恐怕對機體有損，若是毒素滲入骨髓，那麼即使之後解毒，待百年之後，必定病患接踵而至，命不久矣。」
聽著那聶楓平淡的話語，方華卻猶感在岩漿之畔，額頭冷汗直流。隨著最後一句話語落下，聶楓那原毫無波瀾的眼神忽地變得凌厲，頓時！方華心神微顫，神色呆滯。
「華兒，你先下去吧。」方雲山轉過身，對方華緩聲說道。
「不，這點小毒，怎用理會？而且……」。方華死死地盯著那風輕雲淡的聶楓，咬牙切齒地狠狠道：「孫兒不想在此人面前退下。」
「下去。」方雲山面無表情，盯著方華冷冷道：「為了一時之意氣而損壞自己的身體，做出對自己利益有害的事情。在這一點上，說出剛才那句話的你，已經輸給了他。」
「可是！」聽得此言，方華那狹長的雙眸猛然一睜，盯著那臉帶微笑的聶楓，手中的黑羽扇被其狠狠攥緊。
「嘛，我倒是覺得有這股傲氣很是不錯，畢竟是年輕人，方家主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像你這般心機深沉而毫無激情。趁年輕的時候做些熱血的事情，貌似也不錯不是嗎？」聶楓淡然輕笑一聲，抬頭望向那面無表情的方雲山，緩聲笑道。
「我方家之人，只在乎永恆的利益，不需要那種無用的情緒。」方雲山冷聲說完，便將目光移到方華身上，平靜的眼神之中卻蘊含讓方華感到心神戰慄的恐怖。
霍然站起身，方華陰沉著臉，手中的黑羽扇也被其攥得輕輕顫動，陡然間，轉身盯向聶楓。
「明日一戰，我不會留手，做好覺悟吧。」方華冷冷說道。
「歡迎之至。」隨意地攤了攤手，聶楓微笑道。
「哼！」方華冷哼一聲，轉身離席，腳步輕點，身形瞬閃，卻是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周圍斷壁殘垣，化為一片廢墟，房間的圓桌卻平整無礙，其上的酒菜沒有動過絲毫，桌旁的兩人遙遙相望，眼眸之中皆是閃過幾分莫名的光彩。
「好，現在……可以進入主題了。」放在桌上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聶楓左手作拳，抵在下巴處，望向方雲山淡淡說道：「談談我們的交易吧。」
「你似乎很自信，聶先生。你當真認為你有與我交易的資格？就憑你這個小小的戰皇？」方雲山那古井無波的臉色忽地化為面目猙獰的蒼茫巨獸，陰冷地盯著聶楓，寒聲說道：「若是你不答應，我可以讓你仙劍門在一夜間覆滅，你之所愛盡皆香消玉殞，甚至可以讓你生不如死，一輩子活在永久的痛苦之中。」
微微搖頭，聶楓毫不在意地輕笑道：「既然方家主邀請聶某的午宴飯桌，是圓的，那也就代表，方家主已然承認我有與你平等交易的資格。至於你的威脅……我倒是覺得倘若我輸了，這一切方才會發生，因為到那時我對你已然沒有絲毫利益。」
「但倘若我贏了，南宮一族會護著我不說，身為這屆門派大比的承辦方，方家主……你會對這屆的冠者下殺手嗎？」聶楓雙眸平靜如常，淡淡地望向方雲山。
「現在，論到我說那句話了。」眼眸沒有泛起絲毫波瀾，方雲山那仿若洪水猛獸的奪魄雙眸死死盯著聶楓，冷冷笑道：「聶先生，你……敢賭嗎？」
談判最佳手段，便是抓住對方的弱點。聶楓的弱點，便在於太重情義，對於感情難以割捨甚至會奮不顧身。方雲山懂得這一點，所以便掌控了談判的主動。
望著那臉色陰冷的方雲山，聶楓棕褐色雙眸微微閃爍，顯示著其內心也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平靜。
的確，方雲山對自己下手的話，會招致很多他人的詬病。但只需暗暗下手，如同集與梁宇一般，誰也無法知道，即使知道，也沒有證據的話，那麼以方家的權勢，對他的大業將產生不了太大的影響。
「我敢！」忽然，聶楓抬起雙眸，逕直對上方雲山那冰冷的眼神，淡淡輕笑道：「因為這對方家主來說，並不是最大化利益。」
以聶楓身邊的人以及其自身安危來脅迫聶楓，這種方式很有風險，容易導致聶楓不顧一切地拚個魚死網破，畢竟另外一邊，還有個南宮一族。而只需付出一些代價，便可以讓聶楓自願去完成自己的目標，這樣成功率將會無限接近百分之百。而對於方雲山來說，籌劃千年的計劃，決不允許意外的出現。
聶楓的弱點在於重情義，而方雲山的性格在於重視利益，看重結果，過程並不重要。
為了達到目的可以如雷霆般出擊，也可以如毒蛇般蟄伏，能屈能伸。因為他看得更遠，能統籌全局，所以當下的意氣之爭並不會對其決定造成任何影響。
或許這正說明了那句老話：最懂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對手。正如方雲山瞭解聶楓的弱點一般，同樣，聶楓也清楚地瞭解到方雲山的這一點。
所以，他敢賭。
寂靜，又是一陣沉悶的寂靜。
兩人互相對視，彼此互不相讓，心中卻是在飛快地計較著對方的底牌與資本。
陡然，方雲山打破了沉默。
「哈哈哈……」仰頭大笑一聲，方雲山臉上的陰寒仿若春日化雪般迅速消融，滿臉熙和，笑意盈盈地望向聶楓，捋鬚說道：「聶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以你之心智天賦，若是給予你一定的條件，將來成就必定不可限量。即使是如今，也可配得上是方某不可多得的對手之一，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呵呵，我對方家主的興趣，可並不大。」微微搖頭，聶楓瞥向那笑容熙和的方雲山，淡淡笑道。
聶楓知道面前這張慈祥的笑臉下，是只恐怖猙獰的饕餮巨獸，只要有機會，自己定然會被其吞噬得連骨頭都不剩。所幸到目前為止，一切還在自己掌控範圍之內。
「興趣可以慢慢培養，若是你這樣的人才走到其他地方與我為敵，那也是頗為麻煩的事情。」面露微笑，方雲山不動聲色地緩聲笑道，渾濁眼眸之中，卻隱隱醞釀著莫名光彩。
這般不動聲色的話語，卻讓聶楓感到後背一陣寒意上湧，彷彿被一條劇毒靈蛇盯上，下一刻，便要被其突擊進襲。
「此事等交易完成之後，再談不遲。」眼眸流轉，聶楓神色如常，淡淡說道。
方雲山緩緩閉上雙眸，再度睜開之時眼眸已然再無冰寒，唯剩和熙笑意。
「也好。」方雲山將目光移向聶楓，輕聲道：「你的條件，我可以答應你，也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諾。」
眼眸泛出些許異樣的色彩，聶楓略感意外地望向方雲山，隱隱地感覺哪裡不對。事情……似乎進展得太過順利了。
「那現在便將清與雯婷交到我手上。」雖感意外，但聶楓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擺了擺手，方雲山輕聲笑道：「不急不急，等過了明天，自然會交到你手上。」
「明天？」聶楓棕褐色雙眸泛出厲然光芒，灼灼地盯向方雲山，肅聲道：「我要的是現在！」
若是門派大比結束，自己輸了冠者之戰，那麼自己對方寧兩家也就沒有了絲毫利益。聶楓斷定到那時，方寧兩家決然不會將清與雯婷交出來，甚至連不侵犯仙劍門的承諾也可作廢，因為這是暗地交易內容，並無第三者可證明，也無法公之於眾。
「呵呵，你的條件是要那兩個丫頭和讓我不侵犯仙劍門，仙劍門我已然應允不侵犯，至於那兩個丫頭，我也答應交予你。但你既然沒有明確時間，那麼何時交，自然便由我方決定，這可是聶先生你自己說出的交易內容，總不是打算反悔吧？」方雲山乾瘦指尖輕輕敲著桌面，對聶楓粲然笑道。
「可惡的老傢伙，跟我玩這一套！」聶楓怒不可遏地盯著那粲然發笑的方雲山，雙眸凌厲，拳頭緊緊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