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4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 文 / 水上妖精
一整夜,南宮忌都惶恐不安,每一根毛孔都像是被塞進一粒沙子,磣著他難受極了,新蝶的話嚇著他了。
新蝶只說了一句:明天是歐叔的生日,我想去看歐叔,給他一個驚喜。
這個消息對南宮忌來說是「驚死」。
南宮忌前天才和季蘇弦進行可視電話,季蘇弦已經骨瘦如材,吐字都非常困難,如果新蝶看到季蘇弦現在的樣子,他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季蘇弦一再囑托南宮忌,千萬不要讓新蝶和他見面。
季蘇弦怕新蝶受不了,季蘇弦也不想新蝶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合適的腎源依舊沒有找到,季蘇弦的生命可能無多了,季蘇弦儘管說話吃力,還是撐著叮囑南宮忌好好照顧新蝶。
南宮忌強忍著心中的不安,醞釀著勸阻新蝶的話。
關於季蘇弦的事情,每一個字他都要說的小心,害怕新蝶聽出什麼。
小心的說話,比小心做事更困難。
「新蝶,俊俊還小,你若去了,俊俊怎麼辦?他不能吃奶粉!」南宮忌思來想去,決定打出兒子牌。
「我會帶俊俊一起去。」
「不,不能!」南宮忌立即大聲反對道,轉頭看見姚新蝶的臉色有變,轉而又低聲道,「俊俊這麼小,不能坐飛機的,有的孩子耳鼓膜承受不了高空壓力。我怕俊俊……他這麼小又不會說,不如這樣,我幫你去看歐叔!」
姚新蝶沉默了很久,聲音低抑的吐出一句:「我想歐叔了,這些年,我從來沒拭過離開歐叔這麼久,歐叔也是。忌,我其實很怕歐叔有事瞞著我,忌,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歐叔很好,我前天還和他電話視頻了,很精神,壯得像頭牛!」南宮忌呵呵的乾笑一聲。笑完立即目光閃過姚新蝶的臉,不讓她直視,他怕自己撐不住,讓姚新蝶看出什麼。
「我也想和歐叔電話視頻,歐叔總是不願意。」姚新蝶低聲道,「最近歐叔連電話也不願意接了,我懷疑我做錯了什麼讓歐叔不高興了。」
「怎麼會,歐叔最愛的就是我們家新蝶了。」南宮忌摟過姚新蝶,額抵在她的頭上,關掉燈。
姚新蝶想要開口,南宮忌已經吻上她的唇,低喃:「寶貝,我想你了。我想要和你瘋一回,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
「可是……」
南宮忌又吻上來,奪去呼吸的那種:「寶貝,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去看歐叔。你現在只許想我,跟我一起瘋……一會兒再想給歐叔帶什麼禮物!」
姚新蝶待南宮忌離開她的唇,又低聲道:「如果歐叔有什麼事,我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
南宮忌知道新蝶要說什麼,他害怕新蝶把那幾個字說出來。
在新蝶的生命中,沒有傷害過她的,一直守護她,就是像父親一樣愛著她的歐叔。
生命一旦失去支柱,人感情的大廈很容易崩潰。
新蝶的心裡還沒有完全接受他。
南宮忌的吻變得非常瘋狂,他要把新蝶要說的令他不安的話語全數吻進他的肚子裡,一個字也不要散發到空氣中。
姚新蝶還想要說什麼,南宮忌卻是瘋樣的進攻,姚新蝶整個身子像水波紋似的一波一波的顫動,很快姚新蝶便只有嬌喘告饒的份兒。
一夜狂歡,姚新蝶嬌弱無力,醒來時,南宮忌已經不在身邊。
南宮忌再次看到季蘇弦時,他一個大男人都忍不住要落淚,意氣風發,神采奕然的季蘇弦現在變得皮包骨頭,躺在毛毯之下,若不是頭在外面,毛毯之下恍若無物。
看到南宮忌,想撐著坐起,撐了幾次都沒撐起,只得抱歉的伸出手,要和南宮忌握手。
季蘇弦的手像風乾的雞爪似的。
因為心痛,南宮忌稍遲了一秒,季蘇弦就失去了支撐的力,手臂往下跌落。
南宮忌衝上前,緊緊的抓住。
季蘇弦的身子非常虛弱,還是支撐著和南宮忌說話。
看季蘇弦的神情,像是要說遺言。
「忌,我……」只說三個字,季蘇弦的手心就沁出汗來,汗出之後,手心冰冷,南宮忌雙手抓著,才把那枯手捂暖了些。
「有些話,等你病好了再說。」
季蘇弦虛弱的搖頭,那意思像在說「我的生命無多了,你就讓我說吧」。
季蘇弦無力的揮動手指讓護士全出去,然後眼睛轉身南宮忌,季蘇弦的眼睛本是大而有神,不管你站多遠,只要季蘇弦朝你看過去,你都會覺得他看到你了,可是現在,眼窩深陷,眼睛顯得更大了,卻看不到一點活的光澤。只令人想到四個字:油盡燈枯。
「忌……新蝶剛到……美國……天天噩夢,曾經二次……自殺……我和依依……守了她,二年,二年,新蝶……瘦得只有七十多斤……站都要人扶……我和依依,恨不……恨不得……殺了你……」
新蝶一米六幾的個子,瘦得只有七十多斤,是自己害的,南宮忌想著那幅畫面,心一下子撕成二半。
「對不起。」南宮忌低下頭,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是個罪惡的存在。
「我看不下去……想用非常手段……趁你來……美國……滅了你……新蝶知道了……她說若是你死了……她就不活了……新蝶說,她的仇,她自己報……」
「可是新蝶下不了手,新蝶還幫我,甚至想犧牲自己來保全我。」南宮忌低聲的,「我辜負了新蝶,對不起新蝶,我會用我的一生去償還。」
「你欠新蝶的……你不能離開她……就算她趕你走,也不許……不許離開……」
「我會的,歐叔,我會的。」南宮忌側身跪立在季蘇弦的床前,「我會守著她一輩子。」
「其實我恨你……一直都恨……如果我身體好……我不會允許你……靠近她……你配不上新蝶……可是……」
「只要找到腎源,你就會好起來的。」南宮忌竭力安慰道,南宮忌一下到醫院,就問過醫生。醫生如是答。
「新蝶,很依賴我……」季蘇弦沒有理會南宮忌的話,繼續道,「若我離世……新蝶要鬧著……見我……一定阻止她……」
「可是……」南宮忌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怎麼可能瞞她一輩子。
季蘇弦又是楚氏企業的負責人,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想要偷偷的死也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若瞞不過……我拍了很多帶子……讓她看……她會好受些……要讓她活……一定要讓她活……」
季蘇弦指了指床邊的抽屜。
南宮忌打開,裡面有一件件袋,裝了很多碟片。
「收好……」
季蘇弦還想說,可是身子非常虛弱,再支撐不住,無力的躺下,南宮忌給季蘇弦蓋被子時,看到季蘇弦的眼角流出一行淚珠。
南宮忌知道,季蘇弦捨不下新蝶。
新蝶牽住了所有人的心,南宮忌更覺其可愛,值得愛,南宮忌願像季蘇弦一樣,願為其盡正經生之力。
離開季蘇弦的病房,南宮忌並沒有立即離開醫院,他做了一件他認為此生最正確的事情,然後才回到賓館。
二天後,南宮忌打電話給江聽雨。
江聽雨聽罷電話非常煩躁,就像一隻困獸一樣,在屋子裡轉三圈右三圈的轉著,一天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