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桃花錯緣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有藥啊! 文 / 雙魚太極
他的眸光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讓人看不穿,他對她的好就向一個迷,他到底是誰?!
躺在床榻上睜大雙眸細想的童媜在腦子裡一遍遍回想起這八年來與他相處的過往,想從中想起點什麼有關自己這個結拜大哥的蛛絲馬跡,似乎他深藏的很好,又似乎他的身世又不足為奇。
以前也聽說過有關他的一點身世,說是年少時與父親一直居住在深山裡,一直到父親病逝謹遵教誨前去了大梁。至於是怎樣當上大梁丞相的,版本頗多。
雖是丞相久得聖寵,朝中大臣阿諛奉承,也有看他不怪的四處散播謠言的。她還聽說大梁國的玄芳華清麗脫俗,以公主身份配他也不算高攀,可他只領聖諭卻對芳華公主異常冷淡,連丫鬟都不及。芳華公主年輕貌美,對他也是事事在心,可他每次都像見了瘟神一樣一臉嫌惡的撒腿就跑。以至於人家公主整日以淚洗面,哀怨重重。
有些事看起來合理,有些事卻不符合他的個性。
如果說國與國之間的戰爭牽扯到個人的憎恨,那她的兄長是一個敢愛敢恨之人,怎麼會應許了大梁國君的這門親事,卻將傾城的芳華公主拒千里之外呢?
他父親又留以他什麼教誨?似乎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精心策劃之中,雖說是結拜,但他對她可是深情義重,謀的是什麼目的連這個最親的妹妹也要被算計當中。
他說她就算利用了也是為了她好,還說不會傷害到他這個親愛的妹妹,他還說他會替她報仇……他的目的……
門『吱呀』開了,一襲褐色墨竹長袍的幻不驚邁步而入,身後的小冰端著托盤小心翼翼的跟在其後。
「幻神醫。」她輕喚了聲,本想坐起卻用不上一絲力氣。
「別動。」幻不驚上前甩袍坐於榻前,「昨夜睡的可好,有沒有寒氣發作?」
「昨夜有那麼一個時辰感覺全身冰冷。」
「這中了東芝夏草的毒能挺過這麼多天的,你也算是個奇跡了。」他說著,側身從小冰托盤裡端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對小冰道:「將她扶起來。」
小冰愣了愣,放下托盤上前,可是由於小冰身子板弱小力氣不夠大,童媜被他翻騰了幾次也沒坐起來。
幻不驚無奈的歎了口氣,瞥了一眼一臉糾結的小冰,冷冷道:「還是我來吧。」語罷,將手中的湯藥放下,上前扶坐起童媜,讓她靠在了他懷裡。
他伸手端來湯藥,拿起勺子不發一語喂起藥來。
許是幾日不曾沾水的緣故,一勺藥下去,童媜便連連嗆了起來。
幻不驚眉間微蹙,抬起自己的袖袍就往她嘴角擦,小心翼翼面露擔憂的樣子難免不讓旁人以為他是在心疼。
「幻某太過粗心,讓媜兒姑娘受罪了。」
懷中的童媜忍俊不禁『撲哧』笑了笑,有氣無力道:「幻大哥一直都是這般拒人千里之外的嗎?」
他愣了愣不作答,將懷中的她正了正身繼續餵著藥,這一次,卻喂的分外的小心。
一旁的小冰一臉不可置信瞪大雙眼瞅著幻不驚與童媜,彷彿他家先生做了全天下令人吃驚的大事般。
他可從來沒瞧見過他家先生這般輕柔臉色緩和過,這讓他覺得他家先生的這張面癱臉終於有救了。
許是苦作腥的緣故,童媜撇頭乾嘔了兩下。
「這夏草膏本就有股很濃的腥味,幻某已用過紫株祛腥,若真是服不下的話,幻某令想他法看能不能完全……」
「不用,幻大哥這般為媜兒勞心勞力,媜兒若是這點腥味都受不了,那豈不是辜負了幻不哥一番苦心。」
她輕輕抬眸瞅了他一眼,乾脆對著碗口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見她皺著眉頭一頓猛灌,那好看的柳葉眉,薄如蟬翼濃密的睫毛,高挺小巧的鼻,那小嘴……
他的心突然落了幾拍,恍恍惚惚中似幡然醒悟猛的一怔,扭頭望向別處。
「幻大哥。」
見他沒反應,她繼續小聲喚道:「幻大哥。」
看著發愣的小冰見此來到幻不驚身前,「童姐姐喚你,先生想什麼呢?」
小冰發現他家先生雙頰暈紅,似像喝醉酒了般,又似生病般有些恍惚,他撓著腦袋瓜子道:「先生整日操勞是生病了麼?」
他懷中的童媜聽言,一臉歉意道:「讓幻不哥為媜兒勞累,媜兒……」
「媜兒……姑娘多心了,幻某只是小風寒不礙事。」他讓小冰接過空碗,輕柔小心翼翼將她躺下,「服過夏草後便全身發熱,等全身汗濕寒毒祛盡便解了此毒,你腿處那傷也好的差不多,吃過東西補充體力後估計明白便可離去。」
還未等童媜開口,他沖小冰道:「立刻將暖盆全撤掉,將窗戶全部打開。」
語罷,轉身離開。
「童姐姐好些了麼?」
從那一抹背影中收回眼,童媜盈盈一笑對小冰道:「服過小冰親手為姐姐熬的藥後,姐姐好多了。」
「那姐姐有沒有感覺先生對姐姐有不一樣?」小冰一臉傻笑一屁股坐在了榻上,似要與她拉家常。
「呃,哪裡不一樣了?」
「先生宅心仁厚一表人才,像風姨提親的姑娘都要將藥館踏平了,可一個都沒先生看對眼的,哦,不對,先生根本沒將那些姑娘看入眼裡,還鐵石心腸放言恐嚇,說是若來提親的媒婆和姑娘往後一律拒醫。」
「拒醫?」
「都知道我家先生醫術了得一記藥便病除,又哪家沒痛沒病的,所以她們也不敢再來提什麼親非君不嫁了。」
「他對我不一樣,也許是出於龍湛的壓迫吧。」
「噓!龍湛,你這樣叫他的,那湛王脾氣大的很,比我家先生還要大!」小冰將聲量拉低,湊到她面前抱怨道:「那湛王抱著姐姐來的時候那凶神惡煞的樣子,你是沒瞧見,緊張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將藥館砸的一片狼籍慘不忍睹,害的我打掃了一整天才完事。」
「哦。」
「姐姐是從朝京來的嗎?」
「嗯。」
「那,那個穿藍袍戴著面具的大哥哥也是從朝京來的嗎?」
「呃,嗯。」
「我聽朝京有很多好玩好吃的,可比東效城好玩多了是嗎?」】
「這,還好。」
「那,姐姐好了便會隨那大哥哥回朝京嗎?」
望著他一臉期盼純真的小臉,滿頭大汗的童媜虛喘著氣,感覺全身一下子似被抬到了烤爐上,她抬手猛的一掀開厚厚的被褥,「小冰,姐姐我受不住了,你敢快將暖盆端出去。」
小冰恍然大悟,只聽門外傳來一道怒罵聲。
「小兔仔子,不是叫你敢快將暖盆端走打開窗台的嘛,怎麼還不出來!!」
「遭了,先生不高興了!」小冰愁苦的瞅了童媜一眼,皺著眉頭道:「先生果然對姐姐不一樣。」說著,將窗台全部打開,拉開門連連將暖盆端了出去。
屋外面幻不驚的數落聲再次響起。
「方纔我怎麼交代你的,我說立刻,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確嗎?」
「先生……」
「去,將所有藥爐清洗乾淨。」
「哦。」
小冰撓著腦袋一臉委屈輕過他身旁,頓了頓轉身沖幻不驚懦懦喚道:「先生……」
「什麼?」
「先生是病了麼?怎麼臉頰比方纔還緋紅了呢?」
「你有藥呀!」
他這麼一喝,小冰猛的撒開腿就跑。
這一大一小的對話,讓屋內床榻上的童媜不禁想笑,可一陣熱燙襲來她又不得不咬緊牙關。
屋外徘徊一臉冷冰冰的他不經意中瞥見坐在屋簷上一襲白袍的龍湛,四目相對,他漠然離開。
劍眉微蹙,一雙深邃充滿情意的眸光透過窗台望向床榻上的人兒,她那張蒼白隱忍的小臉讓他看著心裡一陣心痛,他目光遠眺以此想轉移心中焦慮,卻發現他根本做不到,心思全在那扇門裡那扇窗裡,低眸瞥向窗內,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煎熬,一襲白袍的他翩然落地走了進去。
床榻上髮絲凌亂的童媜顯的很虛弱,大汗淋漓咬牙氣喘的模樣讓他看著心中一緊,他幾步上前將外袍脫落……
「你,龍湛你想幹什麼!」
見他依舊沒停下手中動作,她大聲喝道:「你若是敢動我,我……」
外袍被他扔在一邊,他利索的將裡面一件金絲冰蠶製成的白掛脫下蓋在了她身上,「這件金絲甲你穿上,看能不能好受些。」
才那麼一會兒,身上那股熱燙之感便減輕了許多。那方才……她有絲尷尬的撇開。她還來不及驚呼,突然被一把抱起,抬眸一看,龍湛病白冷俊的臉上一臉肅穆。
「別動,我有些累了。」他聲線沙啞道。
「累了就回房睡。」
「我累了,一步都不想走。」
「你。」
他將她抱在懷裡,就向當初來時讓她枕著胳膊睡一樣。
不一會兒便聽到均勻有力的呼吸聲,似乎睡的很沉穩。
累了?難道這幾日都沒睡好麼?
她不知自己中毒病的糊里糊塗虛脫的狀態下是怎樣和他同床共枕的,但是現下,她覺得有為不妥,她挪了挪正想退開他的懷抱。
「媜兒,別走……」
他的夢中,有她麼?